“是吗?那......你敢去告诉皇上吗?” 苏南嫣知道自己最后的心思都被看透了,垂头丧气地坐在一边,满脸的不情愿和委屈,手中紧紧攥着衣袖,不再和陆鹤川说一句话。 “罢了,我也不勉强。”陆鹤川看着她这副模样,忽然觉得很没意思,收起慵懒的模样,认真道: “我并非真心为难你,你若是真这么抗拒,咱们还是一笔勾销的好。” 话音刚落,陆鹤川就无谓地笑笑,一转身消失在了夜色中。 当苏南嫣抬起头时,已经连陆鹤川的影子都见不着了。 她望着浓浓夜色,耳畔还有陆鹤川的气息和温度,眼前又浮现出他方才懒散又自得的身影,心中没来由的一阵失落和内疚。 随后她狠狠掐了自己一下,暗骂真是糊涂了。她有什么好愧疚的?她只是为了自保罢了,错就错在是他撩拨在先,自找苦吃。 苏南嫣越想越烦躁,干脆再次用被子闷住脑袋,不知过了多久又睡去了。 养心殿内,陆鹤川这一觉睡的也不踏实,天刚蒙蒙亮的时候就醒了过来,用不着安公公提醒就已经准备好上朝了。 兴许是安公公看出了些端倪,下朝后关切地问道:“皇上气色似乎不大好,要不要让太医来开个方子调理调理呀?” “无妨,有些疲累罢了。”陆鹤川揉了揉眉心,刚换下朝服想休息片刻,眼角余光却瞥见床头空落落的,苏南嫣送给他的香囊已然没了踪迹。 “今天有谁碰过屋子里的东西吗?”陆鹤川脸色完全沉了下来,身边的宫人瞬间觉得压抑万分,连气都不敢喘,都低着头盯着地面。 “回......回皇上的话,今天是奴婢轮值。”一个极为普通的小宫女怯生生地站了出来,浑身都在发抖。 “香囊呢?”陆鹤川不耐烦地揉了揉眉心,厉声问道。 “皇上饶命,这个香囊奴婢觉得做工粗陋,不应当出现在养心殿,已经......扔了。”小宫女哆哆嗦嗦地回答着。 “哗啦”一声,陆鹤川将手中的茶杯摔在众人面前,精美的陶瓷粉身碎骨,滚烫的茶水刺痛着小宫女的脚尖,让她想躲开却没这个胆子,只能一动不动地站着,和其他宫人一般死气沉沉的。 “呵,谁给你的胆子?”陆鹤川气极反笑,靠在宽大的椅子上俯视着小宫女,“朕的东西你也敢碰?” “奴婢知错了!皇上饶命啊......”小宫女哭喊着连连给陆鹤川磕响头,额间不久就涌出一片鲜血,但是她像是感受不到痛一般继续磕着。 所有宫人都噤若寒蝉,或怜悯或冷漠地看着,连安公公都不敢说一句话。 “把东西交出来,朕饶你一命。”陆鹤川看向小宫女的目光如匕首般凌厉,又似是深不见底的夜色,仿佛一眼就能够将她心底的秘密看穿似的。
第9章 迟来 听到陆鹤川这么说,小宫女的眼神有片刻的动摇,但是很快就视死如归般地盯着陆鹤川,豆大的泪珠滑落,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那句话: “奴婢......真的扔了,此时应当已经运出宫外,再也找不着了。” “好,很好!”陆鹤川冷漠的笑声让人仿佛身处寒冬腊月,他摩挲着玉扳指,不容置疑道:“今天便治你以下犯上之罪,送往慎刑司——杖毙。” 听到这个词的时候所有人的心都跟着一颤,小宫女也是愣了几秒后才“哇”的一声哭出来,凄厉的哭声在养心殿回荡着,但也只能任由着被人拖走,直到哭声越来越远,逐渐消失。 “朕累了,都下去吧。”陆鹤川单手撑着额头,挥了挥手遣散众人。 “皇上,人现在已经晕过去了,但是还剩一口气。”安公公不久后从慎刑司匆匆赶来,带着一丝笑意道: “奴才恭喜皇上,又拔除了太后的一个眼线。这个小宫女总是鬼鬼祟祟地在养心殿盯着,奴才一直找不到理由赶她走。” 陆鹤川轻笑一声,心道“果然”。然而他却并没有什么喜色,只是淡淡道:“找人将她秘密送出京城,越远越好,这辈子别再回来了。太后那边,就说人已经死了吧。” “皇上还是这么好心,奴才明白了。”安公公点了点头,陪着笑安慰道:“不过那个香囊确实不够精美,皇上也不必挂怀。” “你知道什么?”陆鹤川那双带着戾气的丹凤眼扫过安公公佝偻的身躯,吓得他连连谢罪,忙不迭地退下了。 独留陆鹤川一人沉闷地叹息着,心中很不是滋味。 彼时,那个香囊正在慈宁宫内,被太后万分好奇地拿在手里端详着。 只见她一身乌金云绣衫,端庄地坐在小桌前,有些斑白的鬓角一丝不苟地梳在耳后,发髻上戴着一支朝阳鸾凤金钗,耳上垂着一对黄翡点翠耳坠,威严的气势浑然天成,站在一旁的宫人无人敢懈怠半分。 “皇上真把人杖毙了?”太后略显沙哑的声音传来,目光探究地落在心腹女官丹秋的身上。 “奴婢去慎刑司亲眼瞧过,鲜血淋漓一片,人都没动静了,皇上应当是真动了肝火。”丹秋低头答道。 “就为了这么个香囊,竟然折了培养多年的眼线,看来这次是亏了。”太后沉闷地抿了一口茶,细眉微挑道: “你说......该不会是皇上察觉到哀家的动静了吧?说不准他是故意这么做的?” “皇上的性子愈加暴戾难测,兴许只是在气头上,太后就别多虑了。”丹秋给太后添了些茶水,道:“这样也好,皇上越是如此,恒王的机会就越多。” “是啊,到底他才是哀家的亲儿子,陆鹤川的位置,本该是他的。”太后的目光中闪过狠厉和决然,涂着丹蔻的指甲攥紧金丝袖口,绛红的唇微动道: “早晚有一天,哀家要亲手将他扯下来......” “奴婢愿为太后效犬马之劳。”丹秋恭敬地侍奉在太后身侧,提醒道:“太后娘娘,宋妃还在门口候着呢,是让她进来还是......” “差点忘了她,快传进来吧。”太后揉了揉眉心道。 不久,宋清予一身素色宫装缓步走来,衣衫上仅有几枝红梅点缀,十分素雅,发间亦是只有一枝低调的淡水珍珠簪。她微微笑着,毕恭毕敬地行礼道: “臣妾给太后娘娘请安。” “你身居妃位却还是这般素净,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有谁亏待你了。”太后虽然嘴上打趣着,却露出了满意的微笑。 “臣妾能有今日,全靠太后娘娘提点。”宋清予处变不惊地含着笑,颔首道:“臣妾也会做好该做的事,还请太后娘娘放心。” “你明白就好。”太后点了点头,招呼她到身边道:“来看看这个香囊,可有什么特别之处吗?皇上看上去很是在乎。” 宋清予端详片刻后,皱着眉头回忆道:“看这样式和手艺,像是当年玉烟送给皇上的,但是她送的东西皇上一向视若珍宝,不会轻易拿出来。” “若不是玉烟送的,又会是谁的呢?后宫里的女人,一只手都能数过来,也没见皇上有什么上心的。”太后头疼地叹息道。 “若说女子,倒是最近新来了一批秀女,就住在储秀宫内。”丹秋忽然想到什么似的,赶忙道:“听说皇上近日格外喜欢常服,又经常借口烦闷单独走动,说不准和储秀宫的秀女有关。” “真是奇了,自从玉烟去后,皇上一点不近女色,哀家倒要看看是哪家的秀女能把皇上的魂勾了去。”太后来了兴致,心中暗暗有了新的打算,吩咐道: “丹秋你派人盯着皇上的一举一动,一刻也不能放过。宋妃择日去储秀宫看一看有没有出众的,尽快将那人找出来。” “是。”丹秋和宋清予异口同声地领命退下了。 夜幕降临后,储秀宫寂静无声,苏南嫣依旧趴在桌子上纠结又苦恼地盯着窗户出神。 “小姐,你都在这里发了一下午呆了,这窗子有什么特别的吗?”净月疑惑不解地两头看了看,还是没什么发现。 “没......没什么。”苏南嫣心虚地错开目光,慌乱地捏着衣摆,最后下定决心般抿着嘴,轻咳一声道: “那个......我有点热,今晚把窗子开着睡吧。” “热?”净月讶异地打开窗户,一下子就被灌了满脸的冷风,惊奇地用手掌覆上了苏南嫣的额头,严肃道:“小姐,你是不是不太舒服?这都已经说胡话了......” “哎呀,我没有。”苏南嫣挣脱开净月的手,脸颊微烫,支支吾吾道:“反正你就虚掩着嘛,就当是透气了,免得半夜闷得慌。” “行吧。”净月照着苏南嫣的吩咐做了,吹灭了蜡烛,嘱咐道:“小姐可千万要盖好被子,别着凉了。” “好好好。”苏南嫣将净月应付过去,等她呼吸均匀后偷偷穿好了衣衫,在床上正襟危坐着。 上回陆鹤川说的话像是挑逗又像是认真,她也明确回绝了。但是不知怎的,她还是鬼使神差地留了一扇窗户,可能心底里还是盼着他来的。 思及此,苏南嫣的脸在夜色中越来越热,她在心中纾解道,就放纵这一回,以后把话说清楚,就再也不见了。 可是她等呀等,眼看着朦胧的弯月从西边的夜空升起,越过正中间,直到偏向东边,窗外一直都没有任何动静。 倏忽间有一丝风吹草动,苏南嫣欣喜又紧张地冲到窗边,却只听得“喵”的一声,原来是一只夜猫恰好窜过去罢了。 她抬头望了望黯淡的夜色,任由寒风吹打着脸颊,心也跟着一点一点凉了下来,直到最后一丝希望也被晚风裹挟着吹走。 他应当是不会来了。 苏南嫣沉默了许久,眼底满是失落和羞愧,冻红的鼻尖酸酸地抽了抽,忽而又自嘲地笑了。 别人轻飘飘一句玩笑话,她竟然当了真,明知是宫中禁忌却还是一错再错,真是太糊涂了。况且是她先一口回绝的,又能怪的了谁? 苏南嫣一边数落着自己,一边将窗户关紧实,扁着嘴暗暗发誓再也不会去想和小六有关的任何事情。
第10章 玉佩 夜深人静,养心殿里看不见一丝光亮,连在门口值守的小太监也打起了瞌睡,借着夜色的掩护小鸡啄米似的点头。 可是仔细听去,还是能听见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 陆鹤川摸黑换了一件墨色窄袖单衣,卸下了帝冕,一头乌黑柔顺的长发随意地梳起,少了几分帝王的威压,平添几丝邻家俊美公子的意味。 他掀开珠帘,确定值守的宫人睡去后,才蹑手蹑脚地从侧门出去,可是刚刚迈出一步,就听到屋顶有一阵轻微的瓦片响动之声。 陆鹤川细密纤长的睫毛颤了颤,剑眉微皱,不过很快神色就恢复如常,嘴角似有似无地噙着笑,装作什么都没发生似的照常往前走。 他双手背在身后,看起来十分随意地逛着,心中却早已料到是太后发现了端倪,这个时候找人盯着他的一举一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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