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竟然如此……”萧唯仁心里有数了,姑母去世时,沈书云还是襁褓中的女婴,看来那传说中的三只楠木箱子,一定是被何氏昧了下来。 这着实让萧唯仁为难了。若是沈书云手里没有这份钱银,娶她的意义又何在呢? 看着沈书云就是一副清高持重的模样,若是接管了萧家的中馈,恐怕他连日宿柳眠花的好习气就得改天换日了。 萧唯仁并不想给自己娶一个妈回去。 正说着,两个人就到了府门口,正巧看见出府去秀坊裁衣裳回来的沈书露和婢女红簪。 萧唯仁和沈书露四目相对的一瞬间,两个人短兵相接,又旋即避开了彼此的目光,当做是没有见过面的一样。 曹管家没有察觉两个人的不对劲儿,还热络地对沈书露介绍:“二姑娘,这就是临安萧氏的嫡长子萧唯仁,萧公子。” 曹管家又对萧唯仁介绍:“这就是我们府上的二姑娘了。” 两个人假装不认识,还寒暄着行了礼。 红簪在一旁看着两个分明就提前私下见过、有过纠葛的一对男女,竟然在曹管家面前装得这般好,仿佛是头一次见面一样。 但是装模作样这一项,两个人就挺般配的。 “萧公子,怎么进京不住在我们府上,还下榻行馆?”沈书露借着寒暄之后,问。 “哦,在下还有些生意往来,要经常与会计和掌柜核对账目,入府居住不太方便。我就住在贵府对面的悦来客栈,随时可以入府给公爷请安,倒也很是方便。” 萧唯仁这是刻意告知了沈书露他住在哪里,以期待两个人私下会面。 沈书露如何不知道其中机要,立刻用帕子掩住秀口,笑道:“公子忙于正事,兢兢业业,实在是辛苦。小女不胜感佩。” 两个人寒暄了几句就作别了。 曹管家将萧唯仁一路护送到了悦来客栈,又命府上的小厮给萧唯仁送来了许多吃食和瓜果,极尽客情。 · 到了下午,萧唯仁身边的侍从果然敲门告知他,有人求见。 萧唯仁打开门,看到一个披着素色斗篷,带着网纱,遮住眉眼的女子,在门口,赶忙将人让了进来。 没有等沈书露褪下斗篷,萧唯仁便从后面搂住了她,然后动手动脚探入衣襟。 沈书露欲拒还迎地侧侧发笑,道:“表哥怎么这样着急的?” 萧唯仁已经被拱出了火,从后面紧紧抱着怀里纤弱的美人,深深吸了口气。 “二姑娘这般倾城角色,让萧某日日夜夜相思成疾。” 沈书露有意勾引他,回头用手抚摸他的脸,笑道:“那萧公子还要跟祖父求娶大姐姐么?别当我不知道。” 萧唯仁咽了咽口水,小意赔笑道:“这都是荣恩公的意思,我可没说要娶的是贵府那一位姑娘。” 沈书露嗔怪道:“那萧表哥今日去府上难道不是祖父安排你与大姐姐相见?” 萧唯仁皱着眉头说:“原是老公爷的吩咐,不可回绝罢了。而且半途杀出来安王世子,天地佐证,我根本就没在凌云院处上半柱香的时辰,就出来了。” 沈书露听到“安王世子”这四个字,眼珠滴溜溜转,警觉地问:“安王世子去搅局你和大姐姐的会面?” 萧唯仁摸摸后脑勺,也不好判断当时那个状况是不是搅局,“搅局?倒没有觉得,只是他和沈公爷似乎有些龃龉,气氛剑拔弩张的,我便及时告辞了。” 沈书露想了想,哼了一声:“大姐姐八成和世子爷早就暗通款曲了,表哥就不想想,怎的这样巧合的?” 萧唯仁觉得不太敢相信,但是似乎若是按照沈书露的说法,也完全说得过去。 “那烫手山芋就住在大姐姐隔壁的院子里,我多次都看到两个人眉来眼去的,说不定,丫头庇护着,墙都爬了。” “啊?大姑娘可是公爷教养长大的嫡长女,应当不会……”萧唯仁想着沈书云那副高高在上、端不可攀的模样,难以想象她能作出瓜田李下的事。 可是这句话激怒了沈书露,皱着眉头,眼里就要落泪:“表哥一定是觉得我不是祖父身边长大的,不比大姐姐金贵,对表哥这一腔情深,到底比不上大姐姐嫡长女的名头了。” 萧唯仁看美人盈怀,早就色·欲上脑,如何能让沈书露落泪的,赶紧嘴上如同抹了蜜一般:“二姑娘息怒则个!萧某自从在酒家见了姑娘,心里就只有你一个人,三魂丢了五魄,回头我便带着拜帖、聘礼,风风光光去跟公爷和姑父求亲,非二姑娘不娶!” 见沈书露不信他,扭过了头,萧唯仁干脆跪到了地上,两手作揖求沈书露信他。 “好啦,我就信表哥,说到的可要做到。书露以身相许,表哥可不要辜负啊。”沈书露刻意把衣袖在萧唯仁脸上拂过,弄得他脸颊和心里都是一阵痒痒的感觉。 沈书露见目的已经达到,起身穿了斗篷,跟身后看呆了的萧唯仁抛一个媚眼,便出了客栈。 红簪守在外头,战战兢兢的,看她出来,忙迎了上去。 沈书露回头看看萧唯仁的那间客栈,露出得意的笑容,大姐姐这桩美妙婚事,看来是不成了。
第三十八章 荣恩公寿辰这天, 府上的会客厅摆了六桌酒席,高朋满座,往来都是皇亲国戚、公候列座。 其实, 六桌对于堂堂国公的寿辰, 已经十分寒酸。 先帝在位时, 荣国公的寿辰宴, 规模总是很大。他曾经是帝王最信任的权臣,自然满朝文武都会上前攀附、巴结。鲜花着锦、烈火烹油的往昔,沈书云都一一记得。 每一次寿辰,不仅仅要在家中最大的院落处搭起凉棚, 甚至还要将外埠的来宾请到京中最豪奢的酒楼里开宴。甚至门前乞讨的平民和看热闹的孩童妇孺,都会得到国公府的红包和赏钱。 荣恩公的寿辰, 曾经是京城小民津津乐道的如同节日一般的存在。 甚至, 在祖父五十大寿的时候, 其寿辰是先帝亲自操办的,宴席就摆到了宫中。先帝亲自举杯贺寿, 满朝文武齐声祝祷。 那一天, 京中锣鼓喧天,排场浩浩荡荡。浩繁历史中,一个武将能得到帝王如此隆重的器重和信任,前无古人, 后无来者。 先帝将荣国公舍生忘死、赤胆忠心的功勋记在心间,在他心中, 荣国公不仅仅是他的能臣, 更是他一起开疆拓土、成就王道的兄弟。 对于沈家人来说, 见过国公爷在先帝时代权倾朝野、一人之下的往昔, 因此今日的落寞和冷情, 才显得更加难以释怀又无能为力。 倒是荣恩公本人,始终清醒,将所谓的荣华富贵、威权赫赫看得十分之轻,更从未有一刻贪恋权力,而只是铭记着先帝对自己的知遇之恩重如泰山,初心不移。 虽然知道祖父是真正的英雄豪杰,看轻浮华虚名,但是沈书云仍旧为他准备了认真而诚恳的寿宴。 虽然在朱霁送来的医师的调养下,荣恩公的身体已经比刚刚入秋时好了一些,但仍然要坐在轮椅上,让曹管家推着才能赴宴。 由于失去了帝王的宠信,宴会厅里前来贺寿的人,都是与荣国公真心交往的亲朋,多为当年被荣恩公提携起来的武将,还有一些真正正直清廉的文臣。 见荣恩公进入了宴席,六张桌子上所有的宾客都起身站立,向荣恩公行礼。 荣恩公的双腿上铺着厚厚的毯子,曹管家和沈书云将他移动到了宴席正中的主位上的太师椅上。 赵世康将军坐在荣恩公右手边,他是来参加宴会的人中,官衔最高,也是和荣恩公感情最好的一位。 他让出了位置,让曹管家把老人转移到太师椅上的时候,有更大的空间。 看到荣恩公的一刻,赵世康心头陡然一惊,他上一回见到荣恩公,是安王世子入府那日,当时荣恩公的精气神虽然已经不太好,但是比起眼前,已经是不可同日而语。 如今的沈廷恩,双目塌陷,身体消瘦,面色苍白。向席间所有亲故问好的眼神,虽然慈祥温厚,但却像是强装出来的。 赵世康是不善于掩饰真情实感的武将,辅一见到荣恩公,眼眶便红了。 “沈公……”他想对刚刚坐下的荣恩公说几句问候的话,却一句也说不出来。 实际上,在座的各位多多少少蒙受过荣恩公的恩惠,因此对他老人家是有感情的。列席的诸位,见到荣恩公真正风烛残年的模样,也都打心里伤怀。 沈书云觉得气氛不好,但她毕竟身为女眷,不方面说敞亮的安抚诸位宾客的话,便朝着父亲沈崇递过一个眼神。 然而沈崇只是呆呆看着眼前的酒杯,依旧是一副没有神采、昏昏欲睡的模样。在沈崇两边分别坐着沈雷和沈霄,沈雷明白了沈书云的意思,上前对沈崇说:“叔父,云娘子看您呢!” 沈崇这才看向沈书云。 沈书云皱着眉头,把祖父托付给身边的翁姨娘,走到父亲身边对他说:“父亲,祖父中气不足,还是父亲来开场吧。” “啊?我……”沈崇这才想起自己是嫡长子,只是今日来贺寿的高朋,大多数都比他官衔高,在朝中有权势,所以他竟只顾着自惭形秽,却忘了自己其实是沈府的嫡长子,这宴会理应有他来主持。 何氏瞪了沈崇一眼:“你是当家人,怎么总让大姑娘跑前忙后!”她把酒杯递给了沈崇,沈崇才不情不愿地站起身来,对着宴会上的众人说了几句客套话,感谢诸位来参加寿宴,祝祷父亲寿比南山之类的话。 沈书云看着不入流也不上道的父母,真是觉得无语。 好在宾客都多少了解沈家的内情,也就跟着沈崇的祝祷,一起恭贺荣恩公福如东海,寿比南山。 萧唯仁也坐在沈家亲友一桌,与何氏、沈嵩一家三口、沈书露和沈雷等在一桌。 沈书露就坐在萧唯仁对面,两个人在寿宴之前的几天,几乎天天在客栈里幽会,早已经暗通款曲,此刻要在这么多人面前公开见面,反而不敢对视,但是痴缠在一处多时,此刻又忍不住偶尔互相偷瞄一眼。 何氏在别的事情上不识大体,甚至有些蠢笨,倒是在男女之情上,十分敏锐。也因此,每每沈崇与人在外吃了花酒,或者某些时日动了纳妾的心思,何氏总能第一时间发现,将危机扼杀在萌芽之中。 女儿和萧唯仁是什么时候暗中搭上了眉眼?何氏一边吃饭一边思忖,眼珠子滴溜溜转。 何氏本来对沈书云能在荣恩公府逐渐式微的时候,还能被老公爷安排这么一门逍遥的亲事,感到不满。前几日,萧唯仁来给荣恩公请安,沈书云被叫去作陪,就偏偏不许沈书露也同往,摆明了是让两个人提前相看。 荣恩公府上对此早就传的沸沸扬扬,数日来,大多数下人已经将萧唯仁视为了荣恩公府的准女婿,何氏看着萧唯仁那一身富贵逼人的行头,还有给荣恩公送来的价值不菲的贺礼,如何不眼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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