俨然是一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模样。 严峰在一旁简直要吐血。 穆商言冷冷看了他一眼,“还不将你家的混账拎回去。” 他可不想喜当爹,还是个这么大的玩意儿。 被陛下怒斥一声,严峰才连忙上前,在白诺的帮助下,硬生硬攥着严翎的胳膊扯下来,在严翎一声声哭着的娘亲中,手起刀落,干净利落的将人打昏了过去,又差着人将少将军送回府,才算松了口气。 傅椋揉了揉被勒疼的腰,长睫一掀,直直看向苏兮倩,那眸光寒凉又如锐箭,直往人心口里头扎,骇得苏兮倩不禁往后退了一步。 “奴……奴婢……” 一边是家里至亲,一边是服饰许久的娘娘,宫婢咬牙,抉择不断时忽然抬起头,像是下意识间看了眼王月瑶。 而这一眼,又恰好落入穆商言和傅修然的视线中。 王月瑶睁大了眼,在穆商言冷冽目光看过来时,双腿条件反射地一软,她这一举动似乎更坐实了心虚。 穆商言连问都没问一句,就叫人将她拖了下去,留在众妃耳边的是一声又一声远去的喊冤声。 苏兮倩看到王月瑶被拖下去时下意识绷紧了身子,直到那声音远去,她才后知后觉被脊冰冷,竟是汗意淋漓。 惩治完了人,众人也都没了再玩乐了兴头,纷纷同穆商言告了退,好好一场的寿诞等同于是毁了大半。 傅椋难得有些内疚,对穆商言道:“明日里头得去同太后母后赔罪了。” 穆商言沉着脸没有应声。 “我细想来这件事,怕不是那个苏棒槌做的,哦,就是那个苏美人,棒槌是兰儿给她取得,我瞧着倒也确实像。” 穆商言仍旧没有作声,只眸珠斜了斜,浸着些夜中月色的凉意,想看这小女子何时才能晓得他是生了气。 “方才那小公子长得俊俏,也有趣,我倒也是头一次叫人唤做娘亲,新奇的厉害,既然那些人都听见了,赶明儿我去问问他,愿不愿……哎?” 后面的话陡然消失。 见这小女子还敢提给别人做娘的事情,穆商言本就未曾熄的心火又叫着硬生生浇了勺油,窜得比杂耍艺人那口吐焰火的高度还高。 吃了味儿的陛下不由分说擒了傅椋的腕子扯进宫中,“砰”的一声关上了门,将身后跟着的人统统都拦在了外头。 白诺和丁诺互看一眼,各自退去了。 殿内。 穆商言就着昏黄的烛色,对上那明亮略显惊讶的眸子,咬牙切齿地问道:“就这么想给别人当夫人?” 某位陛下脑中:严翎的娘就等于严峰的夫人。 醋都要醋死了。 傅椋一脸茫然懵色的被压在门板上,她瞧着眼前不大对劲的男人,柳眉一皱,也不顾这别别扭扭的姿势,呛声起来。 “什么叫做给别人当夫人,好女不嫁二夫晓不晓得,我自是嫁了你,当不会在念着旁人,就算我不是好女,当真要嫁,那也是你凉透后的事情了。” 听着前半句时,穆商言的面色稍稍好了些,然待这一句话讲完,他的脸黑得已然同烧糊了的锅底没什么两样了。 “你想都别想,”男人冷声,低沉的声音里透着几分阴恻恻的味道,“你没听说过皇后是要陪皇帝一起殉葬的?倘若哪一日我真凉透了,就下一道旨,你也跑不了。” 回应他的是傅椋端着笑意却毫不客气的一计重踩。 “本宫就晓得你巴不得,这回可算是将心里话讲出来了吧?” 吃了一记痛的男人嘴角一抽,他话中的重点难道不是在一起上吗?! “是谁先咒我凉透了的?” 穆商言低下头,声音间难得溢出些委屈的鼻音,像是七八岁同玩伴吵架闹别扭的受气孩童,一边不想低头认错,一边又受气委屈,期盼着玩伴来哄一哄他。 “还改嫁?就这般不想嫁给我?想嫁给别人?” 一国之君和一国之后在这里像是小孩子拌嘴似的。 傅椋这人一向是吃软不吃硬,见穆商言如每每别扭时一般先低了头,自也气消去了大半,就顺着他的毛捋了捋。 只是她在哄人这档子事上不算特别精通,只道是:“乱说,明明当初是你先问我,在静安死透了没?” …… 当初被傅椋气得差些就拆墙的穆商言神情有些复杂,好好一个心上人,怎么偏就长了嘴呢。 傅椋本就是随口一说,也没过脑子,她也不晓得好端端的,穆商言怎么就生了这个气。 莫不是因为有人管她叫娘,没人管他叫爹?灵光陡然一闪,傅椋好像摸到了其中的些许门道。 就像是他们从前玩扮人家的游戏似的,她要做娘时,穆商言非要去做一做爹,她恍然大悟。 竟然是因为这么个缘故吗?难怪是要生气的,也不晓得那位严小将军介不介意再多上一个爹了。 思此,她清一清嗓子,引来穆商言注意,“我晓得你是为什么恼了?” 当朝陛下眼前一亮,心道是开窍了不成。 然不等他喜完,就见眼前小女子十分诚恳的同他道:“你是想做一做那小公子的爹吗?” 穆商言:……? 作者有话说: 穆商言:谢邀,不想,我生不出那么大个儿子,也不想媳妇给他做娘。:)
第22章 没察觉到男人突然的僵滞异样,傅娘娘自顾自地说了下去。 “就是不晓得他亲生爹同意不同意,左右我瞅着那些个宫里的人,都干爹来干爹去的叫着,纵使做不了他的亲身爹娘,做个干爹干娘也是可以。” 许是越想越来劲,心又觉着那漂亮小公子遭了今晚这一出,定然是身后没什么后台依仗的,想到这里,又不免起了气,忙撺唆起穆商言来。 “你明日里头就下道旨,叫他管我叫干娘。” 穆商言:…… 男人一时有些无力,没忍住捏了下眉心,方才还有几分旖旎的气氛在顷刻间一哄而散。 “添什么乱子,你只比他年长了七岁,叫什么干娘。” 七岁怎么了?那差一两岁干爹干娘的不也照叫么?老古板。 傅椋翻了个白眼,“今日里头他管我叫娘时已叫许多人都听了去,你若是不下这道旨,旁人该如何看他,又如何看我?” 她自己是不在意这些虚名的,但那位少年将军想必心高气傲,既遭此一劫,便说朝中必有人欲除其而后快。 若不安上这层关系,便是他擅闯后宫的那件事在朝堂上叫人拎出来,就该治个大罪了。 想起那张哭得可怜兮兮的俊俏小脸,傅椋心头软了些许,就顺手帮上一把。 她背靠太师府,又有穆商言护着,纵有人想再对这小将军下手,也要仔细掂量三分了。 穆商言原以为她只在胡闹,这时才察觉几分用意,他看了眼小女子,酸酸道:“你倒是护着,可他未必领这份情。” 傅椋道:“又不是非叫他天天晃悠来管我叫娘,有个名头总是好的,你这旨一下,他可不得还管你叫声爹。” 穆商言:…… 他已经想到这道旨意能掀起多大的风波了,不过经由傅椋这般一说,好似也还挺爽的? 就是不知什么时候,他能有个亲儿子。 男人的目光不经意扫过女子纤细的腰身,又想起隔在床央的‘楚河汉界’,凭空有几分失落。 …… 对于睡一觉就成皇上皇后干儿子的这件事,严翎是懵怔的,他懵着领旨,懵着下朝,懵着回府,懵着……被自家老爹一鞋底子砸醒的。 “不孝子,不孝子,不孝子!” “私闯偏殿,还搂着皇后娘娘的腰叫娘,若不是娘娘仁慈,哪一条都够你砍脑袋了!” 严翎摸了摸被砸出鞋印子的脸,懵怔喃喃:“我,我成太子了?” 皇上继位数年,膝下无一子嗣,这旨意一出,严翎可不是在名义上成了唯一的‘太子’了。 严峰:…… “臭小子,做什么青天白日梦!你要是太子,那我就不是……”后面的话消失在管事死死捂住他嘴的动作里。 “老爷,老爷,这话可不兴说!” 被气糊涂差些就要脱口而出说是当朝皇帝的严峰:…… 正此时,外头小厮急急来报,说是太师有请老爷和小少爷府上一聚,严翎呆愣愣转头,片刻,“爹,爷爷找来了?” 平白就被自家儿子降了一辈的严峰:…… 完了,这小兔崽子是彻底被刺激傻了。 那端下了朝,穆商言就有几分头疼地回了御书殿,早早就听闻朝中事的穆书夜见了他,一扬锋眉,狐狸眼中漾了促狭笑意:“呦,恭喜弟弟喜当爹了。” 穆商言冷着脸:“也恭喜皇兄喜当伯舅。” 穆书夜:…… “咳,说正事。”穆书夜避开这令人尴尬的话题,“过些日子的朝贡,外金的三皇子已答应配合我等行事。” 这段日子里,傅椋常和穆商言在一处,所以没有不长眼的敢舞到跟前来,但在太师府那边盯梢的人来报,说是屡屡发现书房中的异动。 他们特地布下和外金往来的书信明显有被人翻动和抄眷的痕迹,尽管掩饰的很好,可依旧说明藏在府中的内鬼已经按耐不住了。 “今朝有人上奏,道是太后寿诞已过,皇后娘娘该回静安了。” 穆商言语速缓慢,但话中透着的不悦几乎要冲破了天。 “打得好一手算盘,朕都还未曾放话,竟有人迫不及待来替朕做这个决定。” 穆书夜叹了声,“是我牵连了阿椋。”一顿,又道:“可以将婶娘名义借来一用。” 太后开口,朝臣们纵有那心,也得卖上几分薄面。 穆商言下颌一点。 穆书夜唰的一声展开折扇,一双狐狸眼中笑意满满,一看就知有人要倒霉了。 “接下来,该到我上场的时候了。” 恭安亲王穆书夜于三年前通敌叛国,牵连宣宜皇后傅椋遣去静安,后在行刑之际,为叛乱臣子劫救,往外金去。 在众人眼中,穆书夜一名可谓和叛国一词牢牢挂钩。 只要……略微卖个破绽,必然有蚊虫蛇鼠嗅味而来。 “义兄要见我?”咽下一口稀粥,傅椋捧着碗诧异看着穆商言,衣袖层叠搭落桌边,露出一截戴着金钏子的皓白雪腕。“好端端的,他见我做什么?” 自然是诱敌上钩了。 不过这话他也就在心里念了下没有开口,面上处变不惊道:“同你唠唠嗑。” “唠嗑?” 傅椋舔了下嘴,樱色的唇染上水色光泽,十分不解,“他分明躲着我还来不及,同我唠嗑?他就不怕我连他今日里穿的底裤是个甚色儿都唠出来?” 穆商言:…… “张嘴闭嘴的就是别的男人的底裤,你出息了啊,傅椋,有没有点羞耻心了。”穆商言咬着牙,伸手过去掐住女子雪颊,但到底也没舍得使多大力,“吃都堵不上你的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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