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一些长辈,如太后娘娘如桂嬷嬷,还或是深居后宫里的那几位老太妃,因着身子骨又或是其他原因不能相见,傅椋也只能常常以书信,慰问这些惦念着她是否吃饱穿暖了的长辈。 昨日确实因为天色过晚,又因为其他的事情所耽搁,没能过去探望,今日里头想必是要去一次的。 只是她这脚也不知是否碍事,免得又引起长辈心疼…… 正想着,屋门却被人小心地扣了三扣,老管事和蔼的声音就从门缝里飘了进来。 “丫头可是起身了?” 傅椋和白诺对望了一眼,白诺当即起身去开了门,傅椋勾着脑袋朝外头望,老管事一看,脸上就露了笑,连眼尾都挤出了深纹。 “老爷要回来了。” 傅椋喊了声管事,又问道:“爹现下到哪里了?” 老管事笑道:“按脚程,应是要到洪街口了,老爷今早走的匆忙,连垫腹早膳都未来得及用,想来是要饿咯。” 听出了老管事问她的言下之意,傅椋想起今早那没来得及吃上几口的膳食,顿时所觉肚中空空,有些发饿了。 不过倘若她待会进了宫,免不了还是要当着几位长辈的面再吃一些的。 她想了想,又馋起府里的桂花藕,便道:“就加一些桂花藕罢,我陪爹一道用,再多备上一些,待会我拿进宫去。” 府上的厨子有江南人,做出的桂藕香甜又糯,她还记得太后母后最是喜欢这一道菜的。 严管事应下声,要离去时却又被白诺唤下,大丫头看了眼正盘算怎么分藕的傅椋,对管事的道:“娘娘的脚方才下榻时崴紫了,虽瞧着影响不大,但估摸着还是要大夫来瞧瞧的。” 管事眉心一皱,担心地看了眼傅椋,却见他家小主子精神气头都不错,察觉他目光后还无所谓地笑了笑,连半分痛色都没流露。 一点也不像那些磕了碰了,就要掉眼泪珠子的金贵小姐们。 知晓其间原因的老管事叹了口气,又想起崴脚对傅椋而言其实不过是一桩小事,眉眼间的担忧就散了些。 “已经不痛了,”傅椋瞧着老管事背影,对白诺道,“随便拿些药酒揉揉就是了,哪里来得那么金贵。” 白诺板起脸来,仔细道:“若是伤了皮肉筋脉且需好生养着,今日怕不是进不得宫了,若是崴了骨头,可是要再正回来的,娘娘也不想宫里那几位为您担心罢。” 正中七寸的傅椋:…… 她家大丫头就不该叫做大丫头,不如叫管事老妈子了。 太师府中一向是备着御医的,据说是陛下专门钦点来照料太师的。 但明眼人心里都清楚,这太医真正要照料的,是那位翻墙逛集,摸鱼打鸟,上树摘果,无所不作的傅娘娘。 “没伤着筋脉,就是骨头崴了些,正回来,不施力就没事了,”习以为常的沈太医连眼皮都不眨一下,手里头握着那发肿的脚踝就咔嚓一下,半点也没有怜香惜玉。 “娘娘这三年看来是缺少锻炼,下个床能把脚崴了的事情,微臣也还是头一次听说。” 倒吸了好一口凉气的傅椋:…… 她疼的连眼泪都要出来了,这不是东西的玩意儿竟然还在这里说风凉话,不就是早年间去静安时没一并带上她,感情是秋后算账,报复在这里了。 随手开出几贴养伤药的沈月夕漫不经心地将方子拍桌上,背着药箱就径直离去,连头都没再回一下。 盯着远去女子的瘦削背影看了片刻,傅椋转脸去看白诺,几分迟疑道:“你看没看见她身上,好……好像漫着黑气儿?” 白诺:…… 作者有话说: 很重要很重要很重要。 暂时还没想好怎么更新,但是保底周更七千,一般晚上六点九点更新,如果都没有就不要等啦,更新可能不规律,但是会快一点写完,谢谢还支持青梅的你们,比心心。
第12章 脚上的伤比傅椋想的要轻一点,许是托了她自小就在墙头摔上摔下练就的一番本领。 总而言之,在抹药以后,除了走路时骨头摩擦出的轻微酸痛感,再就没有什么大碍了。 毕竟沈月夕的医术还是很不错的,饶是傅椋也不得不承认这一点。 就是脾气有点坏,没忍住,她心里念叨了句。 现下已经往夏里入了,纵使身坐林中的飞檐亭也不觉有几分凉意,反而风中裹着花香,别有一番赏春的味道。 傅椋面前的瓷碗里已经被菜压满,堆出小小的坡度。 她对面坐着的人连朝服都没来得及换下,一看就是刚下轿就匆匆赶来。 男人已年过不惑多年,但从脸面上却看不出分毫。 除了眼角和额上因为笑意牵动出的细纹外,仍称得上是一副温文尔雅的翩翩公子,任谁看了,不管昧没昧着良心,都会道上一句公子如玉。 然只有深受过这位太师厉害的,才知道这如玉皮囊下是怎么样的一颗心。 “小椋儿多吃些,瞧那混账东西把你给瘦的,一看就知道没养好……” 敢将当朝陛下骂做是混账东西的,普天下,可能也就只有坐在这里吃早膳的这父女两了。 当然了,这二位一位是当今陛下从小喜欢到大,哪怕是坑蒙拐骗也要娶到手里的皇后,另一位则是连他去世的父皇都要礼让三分,更别说还是自小教导他的太傅,心上人的父亲,自己的老丈人了。 眼看着碗里堆得几乎要漫出来的菜,傅椋暗中瞥了眼对面正陷入自己念头里,以为穆商言平日里是怎么虐待着她的人,眼珠咕噜一转。 该如何找个借口搪塞过去呢?不然进宫再吃一遭,她定然是又要撑了。 正想着,只闻老管事匆匆而来,“老爷,宫里头来人了,说是太后请娘娘入宫。” 那边傅修然话还没讲完,听了这讯言的傅椋却蹭一下站了起来,打断他喋喋不休的话。 “爹!太后母后想我了,我现下便进宫去了!午膳不用等我了!” 话音未落,她人已经一路小跑得没影了,徒留筷子落了一半的傅修然微怔,又看着满碗的菜哑然失笑。 “不吃就不吃,凭什子像躲着洪水猛兽似的,我可是她爹。” 严管事也笑,“到宫里,想来是还要吃的。” 傅修然夹了块糖藕,失笑摇头。 宫里来接人的轿子一路将傅椋送进了太和宫,到了地儿,傅椋才发现穆商言也在此处。 想起早上的事,某位记仇的娘娘盯看过去,顺便磨了磨发痒的后槽牙,大丈夫才不记仇,她是小女子,记仇得很。 稳坐一旁,想借由太后来拉个弯子来见傅椋的陛下后脊一凉。 “请母后圣安,陛下万安。” 尽管和穆商言间私仇累累,但该有的礼数是不能缺的,一来是因为长辈向来重礼,二来是如今她也仗不了皇后的头衔在作威作福了。 太后许久不见傅椋,见了小女子自然高兴。 她早年间遭人陷害以至身骨落下了毛病,就将养出穆商言这么一个小子,既不会陪着给她解闷逗趣,也不如穆书夜那般孝顺懂事。 只有傅椋自小常来宫里陪她逗趣,有什么新奇的东西物什也常拿来献宝,令她在这深宫中畅快了些许,心里早已将其当做了半个女儿。 所以当年对于穆商言将人贬罚去静安一事耿耿于怀,甚还因此生出了心病,也亏得那不孝子还算孝顺,同她解释此举不过是为保护傅椋,才渐渐好转了起来。 “快来给母后瞧瞧,可是痩了。” 傅椋起身,顺道从白诺手上接下食盒一路慢着踱过去,“听闻母后最近食欲有些不振,我特地从家里带了些桂藕给母后。” 太后身旁的桂嬷嬷忙接下食盒,看着傅椋的眼里也是喜色,一旁的穆商言眉心间却微微皱起,精通武艺的他自然发现了自家心上人走路的姿势,有些不大对。 傅椋在太后身边坐下,随着话了话家长,讲了一些静安的趣事来听,听得太后目中也生了几分向往。 她在宫中确实太久了。 “……母后不知,在回京路上,我们遇到了一群农人不小心冲撞了马车,你可知来接我的安大人,竟然仓促间一头撞上车壁,将自己硬生生撞昏了过去。” 不忍叫太后替她担忧,傅椋巧妙将遇刺的惊险略去,只捡着其中有趣的讲。 穆商言的眼底也泛起了笑意,但他却没有插话。 待又一次被傅椋逗笑,太后拉着她的手拍了拍,“这次回京就不走了罢。” 话是问着傅椋,视线却是看着穆商言,大有他说个不字就令桂嬷嬷将他撵出去的意思。 穆商言嘴角一抽,还是道:“不走了。” “好好好,”太后一连道了三个好,接着又满目慈笑地望着傅椋,“那什么时候能让母后抱上孙子和孙女?” 傅椋:…… 穆商言:…… 哦,您还不知道呢,穆商言面无表情地想,您这儿媳妇心里还揣着一个闯荡江湖的侠女梦,还孙子孙女,她可连同朕的床笫间都还隔着楚河汉界呢。 从太后这里出来,傅椋又去拜访了几位待她好的太妃,吃了各家的小食,又将桂藕同众宫分了分。 穆商言临时来了朝臣没有一道跟去,他念着傅椋还在气头上,就同白诺交代待事了,让傅椋去御书殿寻他一道用午膳。 “陪他用膳?”傅椋坐在亭中揉了揉发酸的脚,不善地眯了眯眼,显然是记着早上的仇。 早就将这点料到的穆商言当然仔细交代过,白诺忙道:“不不不,陛下讲了,是他,他陪娘娘用膳。” “这还差不多。” 傅椋轻哼一声,正要唤着白诺去御书殿,待用过午膳再去后宫里寻寻众妃,但远远却见着一队宫人簇拥着谁走来。 见状,傅椋停了停脚,目光往里扫了扫。 其中人穿着一袭鹅黄锦缎刺绣宫纱,头发绾了个飞仙髻,里头缀插着几只垂珠步摇,耳上挂着小巧金绿宝石,细腰曼妙,系着绣有金花纹样的丝绦,十分眼生。 见是不认识的妃嫔打不上什么招呼,傅椋就要离去,却不料,那一队人竟直直冲着她过来了。
第13章 为首的小太监张口就嚷,声音尖锐又刺耳。 “哎,就说你两个呢,是哪一宫的奴婢?怎么这般没规没矩,见着昭仪娘娘怎么不知道行礼?” 昭仪?这是哪一位昭仪? 将以往后宫里的娘娘们在脑中过了一过,傅椋却是没能对上,这来的究竟是哪一位。 见着自家主子双眼发直,白诺凑去小声附耳道:“许是后来才纳进来的新娘娘。” 倒也不是没有这种可能,傅椋心想。 对于穆商言纳妃的事情,她一向是很大度的,虽晓得作为一个明媒正娶的正室,理应是在丈夫纳侧室时来呷一呷醋表示在意,但毕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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