霎时, 霍酒词变得拘谨起来, 硬声道:“胡公公早。” 胡霁瞥了眼桌上的碗筷和早点, 体贴道:“霍姑娘先用早点吧, 老奴待会儿再说事。” “我不饿, 胡公公有事便说吧。”霍酒词上前。她晓得,胡霁不会平白无故来找自己,定然又有事发生了。 昨日朝堂风起云涌,许多人都在盯着裴知逸。他若要娶她,绝不容易。 胡霁缓缓摇头,面上神情耐人寻味,“霍姑娘还是先用早点吧,不然太子殿下知道老奴不让霍姑娘用早点,怕是要找老奴的麻烦。” “噗嗤”一声,夕鹭忍俊不禁。 闻言,霍酒词面上一赧,羞恼地瞪了眼夕鹭。 “姐姐我错了,我再也不笑了。”说完,夕鹭连忙包住自己的嘴,圆鼓鼓的眼睛一眨一眨的。 “霍姑娘,快用早点吧,用完随老奴去皇上那儿。”胡霁又说一句,“慢慢吃,老奴去外头等着。”语毕,他退了出去。 * 霍酒词一向不喜让人等,更别说对方是宫里头的大总管了。她喝下一碗红枣粥,肚子饱了立马出门。 胡霁带着霍酒词去了御花园的凉亭里,凉亭里坐着两人,一个不怒自威,正是当今圣上裴雍;一个俏丽灵动,是锦灵公主裴子渠。 “五嫂,早啊。”裴子渠笑呵呵地朝霍酒词打招呼,全然没了以前的嚣张跋扈,反倒十分可爱。 裴雍面上没什么大表情,淡淡的,看不出喜怒。 毕竟她还没嫁给裴知逸,裴子渠这么喊,霍酒词还真不好回应,她提起裙摆跪地行礼,“民女霍酒词,见过皇上,见过公主。” “不必多礼,起来吧。”裴雍拿目光上左右打量霍酒词,昨日朝堂上,他坐在上头,没怎么瞧霍酒词,只道她胆识不错。今日近距离一看他才发现,霍酒词是个实打实的美人。“坐。” “谢皇上。”霍酒词僵硬地坐下,暗自思量着,他们俩找自己做什么。眼角余光一扫,她看到了石桌上的请帖。 裴雍轻轻叩着石桌,绥安侯府里的事,他略有耳闻,精彩至极。只能说,他对纪忱已经另眼相看了。“霍姑娘,你是真心实意与纪大人和离么?” “嗯。”霍酒词肯定地吐出一字。曾经,她对纪忱是有那么一点感觉,可这感觉的来源是裴知逸,并非纪忱本人。至于后来,她对纪忱只有恨,如今大仇得报,她连恨都没了。 裴雍挑眉,问:“那你觉得太子如何?” “父皇问得好。”裴子渠单手托腮,认真看着霍酒词。 这问突然又直接,霍酒词呆了一下,小声道:“太子殿下,他,他很好。” “很好?很好是什么意思。”裴子渠皱眉,直截了当道:“你就说自己喜不喜欢?” “……”相比于裴雍,裴子渠更直接,霍酒词垂着眼,细不可闻地点了点头。她,是喜欢他的吧。 裴雍看了这么多年的人,哪儿会连个女子的心思都看不懂,他按着桌上的请帖推过去,“来,你看看,朕找人算了成婚的良辰吉日,下月初六。” 霍酒词往喜帖上一瞧,下月初六,还有十天,这也太快了。前几日她刚跟裴知逸说过,自己还没做好准备。 “怎么,这个日子不好?”裴雍故作不解。 “……”皇帝不愧是皇帝,他说出的字句中带着强烈的压迫感,叫人根本不敢拒绝他。霍酒词面露难色,也不晓得该怎么说,能对裴知逸说的话不一定能对裴雍说。“民女……” “父皇,你们在聊什么?”这时,裴知逸从小道上跑来,眼神清澈,嘴角带笑,像个寻常人家的朝气少年。 裴雍吐出一口气,平静道:“都是快要成亲的人了,还这般不懂事。”说着,他继续看向霍酒词,“酒词,朕以为,你该晾太子一年,等他长大些。” 万万没想到裴雍会如此说话,霍酒词当场愣住。 裴知逸主动坐到霍酒词身侧,目光触及石桌上的请帖,将方才的事猜了个大概,“小医仙什么时候嫁,我就什么时候娶。” “小医仙?”这个称呼好听。裴子渠阖了阖眼皮,眸中似有羡慕之意。 霍酒词侧头看去,裴知逸正冲着她笑。她回忆起晨起的事,心生歉意,“皇上,民女觉得这个日子很好,就这个日子吧。” “你答应了?”裴知逸双眸一亮,正要伸手搂霍酒词,奈何有人在场,于是生生忍了下去。“听夕鹭说,你过来得匆忙,没好好用早膳,再吃点。” 边说,他边拿了一碟子肉松糕放在霍酒词面前。 “嗯。”霍酒词捏了一块送入口中,谁知肉松糕刚下口,胃里便起了干呕的感觉,“呕!”她飞快往旁侧去,用衣袖挡住自己的脸。 “这是……”裴子渠瞪大眼睛,使劲拉了裴雍一下,不可思议道:“五嫂,你有身孕了?” 裴雍:“……” “我要当爹了?”裴知逸满脸欣喜,激动地拉了霍酒词的手把脉,“……”他面上的惊喜瞬间凝固。 裴雍心下了然,不禁想笑。 “五哥哥,怎么了,五嫂肚子里的胎儿不好么?”裴子渠紧张地凑了过来,满眼关切。 霍酒词疑惑地望着裴知逸,他会看病么?而且这才多久,能把出胎儿好不好?不过看裴知逸这脸色,她还真有些慌了,“有什么问题?” 裴知逸不答,暗道,她答应得这么快,估计也是以为自己怀孕了。倘若她知道自己没怀孕,那…… “没有问题,胎儿一切正常。” “是么?”霍酒词将信将疑,瞧他方才那奇怪的样子,不像是胎儿正常,反倒像是不正常。 “嗯。”裴雍清了清嗓子,沉声道:“既然你们俩都有孩子了,还是快些成亲吧,省的叫有心人做文章。明日朕便会将你们俩的婚事昭告天下。” “谢父皇。”裴知逸舒展眉眼,搂过霍酒词便要走。 霍酒词推了他一下,矮身对着裴雍行礼,“谢皇上。” 两人手牵手走出凉亭,漫步在御花园里。时值十月底,小道两侧开满了大片的木芙蓉,粉白一片,高低错落,各自摆弄姿态。 “小医仙,你想不想做休夫的第一人?”走着走着,裴知逸问了这么一句。 “我不是休了么?”霍酒词反问。 “对,你休了纪忱。”裴知逸举起霍酒词的手,改为十指相扣,“我想将你休夫的事写进榜文里头,有你开头,说不定与你差不多处境的女子便不会再强忍着委屈过日子了。” “好。”霍酒词点头。确实,她来帝都一年,还真没听过有人休夫的事,而男子休妻则传了几百年,估计他们的观念都没转变过来,有她开头也好。 俗话说,人JSG逢喜事精神爽,尤其是成婚的喜事。 裴知逸将霍酒词送回东宫,第一件事便是骑马去帝都城最大的茶楼。昨日,他已将霍酒词的事说予几位有名的说书先生,就等他们今日开说。 * 今日休沐,纪忱早早来了主街道上摆摊,照样是拍卖自己的一幅画,价高者得。近来,他每日都会画一副,但也就第一天挣得最多,后面几天的价格并不高。 果真,霍酒词说得对,有些东西就是少才贵。 一念起霍酒词,他心头的后悔之意便如同石子落入湖水一般,层层荡开,搅得思绪烦乱,连带手也不听使唤了。 他想着霍酒词,手上也跟着画起了霍酒词的模样,毫无知觉。 “纪公子,你这画的不是我们家小姐吧?”丫鬟越看越不对劲儿,忍不住出声提醒。 纪忱回神,一看画像上头的人,急忙撕了画框上的画纸。“贾小姐,对不起,我这便重画一副。” 没一会儿,一群人相互簇拥朝茶楼涌去。 “快走快走,今日笑谈茶楼的说书人要大说特说绥安侯造孽的荒唐事。” “绥安侯府的荒唐事?真的假的?” “比黄金还真,街上都传遍了,想听的赶紧收摊,不然一定挤不进茶楼。” …… 行人一个带一个,一个带两个,全往笑谈茶楼涌去,他们一走,道上的人流顿时少了大半,冷清非常。 纪忱不是聋子,自然是听到了那些话,且听得清清楚楚。他心里奇怪,说书人为何要说他们绥安侯的事。 造孽?荒唐事? 他潦草地画完画像,叮嘱池渊收拾好东西,自己跟着人流去了笑谈茶楼。 期间,行人路上诧异地看了他一眼,低声议论,他被看得不舒服,只得买了斗笠遮脸。 众人相继进入茶楼,有钱的去了二楼雅座,没钱的挤在一楼。 说书人端坐在案前,衣冠整齐,见人来得差不多了,他拿起扇子,猛地一拍醒木,“今日,我们便来讲一讲,绥安侯干的狼心狗肺事,大家有钱的捧个钱场,有人的捧个人场。” 纪忱混在人堆里,一听这话,气血直冲脑门,恨不得上去将说书人抓去衙门。奈何这会儿人多,他若是这般做了,只会惹起民愤。
第52章 丢脸到家 “大家都晓得, 这纪三公子是我们帝都三俊之一,还是排名第一的那个。”说书先生惬意地坐在椅子上,一手摇着折扇,一手做出夸张的动作, “后来, 太子殿下回城,我们帝都便有了四俊。” 众人听得不甚明白, 高声议论。 “不是说绥安侯府的事么, 怎的扯到太子殿下身上去了。” “快说侯府里头的事,我们都等着听呢!” …… “各位各位, 安静,别急啊。”喧哗声中, 说书先生抬手示意,“且听我慢慢道来。我们帝都城可大, 算来有一百多万人, 其中,小有名气的人不少,而最出名的无非就那几个,女子占三。一是已故的先皇后,先皇后的事迹我之前讲过, 今日便不说了;二是锦灵公主,她是我朝唯一一位公主,刁蛮任性, 不讲道理;三便是纪三公子的前妻, 霍老板, 也是前桃夭布庄的老板。今日, 我们主讲霍老板。想当年, 霍大人与绥安侯结义金兰,约定生一儿一女则结为亲家,老天开眼,两家还真生了一男一女。霍老板与纪三公子就这么定了亲,他们俩成婚那日,我还去侯府喝过一杯喜酒。当真是男才女貌……” 此刻,裴知逸坐在雅间里头,听得“男才女貌”四字便开始不快,他不记得自己有让这人说些有的没的。 等他说完,他定要扣他的钱。 第一段后,人群中掀起一阵浪潮。 “纪三郎与霍老板早和离了,什么郎才女貌,不配就是不配。” “对对对,昨日还是前日来着,我还看到纪三郎舔着脸去拦霍老板的马车,人都不理他。” “据说是侯府做了不体面的事。” …… 纪忱默然听着,暗暗回想当年的这个时候,他娶霍酒词没多久,看得出来,她对自己自己是有情意的,会想方设法跟着他,会想尽法子与他偶遇,很是上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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