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霭去处理跟着你的那条尾巴了。”陆于渊知道她怕冷,恨不得将她扛起就走,犹豫再三还是忍下了。 辛越推开他,心下想既然有尾巴跟着,那自己与陆于渊在一起的事定会传到顾衍耳朵里,届时那个男人还不知会做出什么事来,还是乖乖回去算了。 她暗骂了自己一句小怂包,转身就要走,擦肩而过时却被陆于渊拽住了小臂。 “放手!”辛越急了,这人怎的还不讲道理了。 她扭头怒目而视,却见陆于渊脸上笑意尽失,不由愣了愣。 印象当中,他的面上无时无刻都挂着笑,开怀的,肆意的,勾人的,魅惑的。 喝茶时笑,游船时笑,杀人时眼角也带着嗜血的笑意。 她从未见过他现在这般模样。 森冷,冰凉,像一柄尘封在冰床下的白玉。 美则美矣,却难以靠近。 冷意一闪而过,很快又挂上了欠扁的笑容,说出的话叫人咬牙切齿:“横竖你今日别想走,老子花了这么多精力才见了你一面……” 他的脸色变得极快,可她却瞧得分明。 辛越心中微动,人家巴巴地从渭国来了齐国,却得了她的冷脸,她真是,真是被情爱冲昏了头了,二人坦坦荡荡,清风明月一般,顾衍的醋坛子如何也不该翻吧。 “松手。” 听到了姑娘刻意放软的声音,陆于渊紧绷的身体一寸寸缓下来,他差点没有忍住,差点就要不管不顾了。 “去哪儿喝?” 她无奈地紧了紧兜帽:“让你的人给顾衍传个话,我们去西城催雨林旁的酒馆,那个地方他知道的,我,我晚些自个会回去。” “都依你。” 得了陆于渊的应准,她松下心,面上染了笑意:“那好吧,我同你说,这南门桥,最好喝的酒不在酒楼里……” 说起吃喝,辛越像个老饕一般如数家珍,二人并排走着,说说笑笑往石道深处走去。 一刻钟后,石道上,二人方才站的位置鬼魅般出现了七八个黑衣暗卫,四下巡了一番,见此空无一人,互视一眼,又飞身离去。 侯府门口。 顾衍翻身下马,随手将大氅与马鞭丢给门口的小厮,正要抬步迈入,远远就看老倪从照壁后头急匆匆地上前来。 心里没由来一悸,“怎么了?” “侯爷,您这是从哪儿回来?”老倪在他跟前三步停下,大冬天的,他脸上硬生生跑出了一脸汗,此刻也顾不得规矩了,抹着汗朝顾衍禀报,“夫人出府了。” 顾衍凝眸看他:“去了哪儿?” “说是去南门桥了。” 他也刚从南门桥回来,却没见着她…… “侯爷!”思索间,十七清亮的声音从背后传来。 顾衍转身,见十七面上青白,半跪在地,一手抱着胳膊,五指间不停渗出殷红的血,心底越来越沉。 三年前辛越失踪时的心慌悸乱又隐隐向他袭来。 “侯爷恕罪,属下将夫人跟丢了。” 顾衍抬起手,沉着脸缓缓转了转护腕,“陆于渊?” “是。他的贴身近卫将属下拦住,,一刻钟前属下甩了人,给南门桥的弟兄传了信,夫人已不在南门桥了。” 十七年少机敏,身手在他的暗卫中也算拔尖,此刻跟丢了夫人,心中懊恼不已。 “自个去领罚。”顾衍丢下一句话,转身朝府外走去。 接过小厮手里的马鞭,翻身上马,正欲开口,街道口快速驶来一辆马车,在路上横冲直撞,呼吸间便停在他跟前。
第35章 、你混得还不如跟着我的时候 驾车的人体态魁梧粗狂,一脸络腮胡瞧不清本来面貌,大喇喇下了马车,粗着嗓子对顾衍说道:“这便是顾侯爷罢,辛姑娘使我给你传个话,她今日与我们公子在一块呢。” 话未说完,迎面就见得一抹银光飞速袭来,他慌忙往侧边一倒,才堪堪躲了过去,再站起身,周旁已经悄无声息地现出了十几道黑衣身影。 “人在哪儿?”顾衍赤着眼问,青筋凸起的手握着长剑直指他面门。 “那凭什么跟你说啊。” 刚贫了一句嘴,长亭就飞身举刀,自上狠狠劈下,络腮胡弯腰躲过一刀,被打得步步后退,狼狈不已地躲闪防守,大喊:“顾侯爷这可没意思了,老子好心给辛姑娘传话,你就是这么待老子的!” 边喊边猫着身子朝四周“唰”地洒了一圈药粉。 暗卫吃过亏,此次自然做了完全准备,蒙起黑巾,再次发起攻势。 络腮胡见势不妙,丢下一句“两个丫鬟我可给你们送回来了啊,老子走也!”便飞身向远处掠去。 黑衣暗卫瞬间跟上。 长亭收回剑,到那马车前撩开帘子一瞧,对顾衍道:“侯爷,是夫人的两个丫鬟,都晕了。” “把人带回去,给高聿其传话,关城门,封街。” 风疾雪骤,吹得侯爷脚下的一角衣袍猎猎作响,长亭虽然看不到侯爷的神色,却能感受到浓如实质的肃杀凛冽,冷不丁地打了个寒战。 天子一怒,伏尸百万,流血千里。 侯爷之怒……他甩甩头,想起三年前夫人刚出事的时候,那是一种近乎死寂的折磨。 …… 山雨欲来,风暴的中心却是笑语盈盈,恍然不觉。 “来吧!”辛越坐得正正的,双眼亮晶晶地看着陆于渊,异常豪爽。 陆于渊低头看了一眼桌上的酒杯,一清一浊,一茶一酒,挑眉道:“远来是客,你就以茶待客?” 桌上的两个杯子被迅速分好,辛越端起手里的茶杯,眨了眨眼:“你算什么客,我说过若有哪天我再嫁人你便是我娘家人。” 陆于渊心里发苦,他可不想当什么娘家人,与辛越迅速碰了杯,二人皆豪饮而尽。 没等辛越去端那茶壶,陆于渊手一横,就将两个杯子里都斟满了酒,一双细长的丹凤眼定定看着辛越:“我教你喝酒时,可曾教你婆婆妈妈?酒意畅快,当可豪饮。” “你见过我喝完酒是什么样,我与你单独在这坐着已经很不合适了,若再撒起酒疯,明天我爹爹非折了枝条抽上门来不可。”辛越瘪了嘴,不去接酒杯。 陆于渊将酒杯放在她面前:“吾行千里路,与君斟杯酒。” 小酒馆昏黄的光线映得他的脸少了三分张扬的艳色,多了三分郑重其事。 粗陶杯中酒液轻晃,她伸手端起酒杯,小声嘀咕了一句:“从前我孑然一身,可以不婆婆妈妈,但如今是真的有婆婆有妈妈,还有个爱拈酸吃醋的夫君,但是……” 她将手中酒杯与他重重一碰,酒水在碰撞中摇晃洒落,有数滴落在了二人的手背上,二人相视一笑,一饮而尽。 才又继续说道:“辛越就是辛越,有朋自远方来,我心甚喜!” 陆于渊将两只酒杯斟满,没好气道:“我还当你真把这三年出生入死的情分都抛到脑后了呢。” “抛不了……”她甩甩头,嫌弃鬓边垂珠碍事,抬手胡乱抓了一把,垂珠反而缠住发丝,扯得她的头皮生疼。 正要双手去解,身边黑影压来,一只大掌伸到自己鬓边,轻轻一拨,青玉垂珠簪便被他轻轻松松取了下来,捏在了手中把玩。 辛越反手掌心朝上,睨着他。 后者无动于衷,随口道:“俗气,不衬你,我给你做的那些都还收着,过两日让人送到你府上去。” “不必了,”要真让陆于渊给自己送一匣子首饰,顾衍还不跳起来,“本姑娘长得好,戴什么都好看。” 陆于渊这回只给她倒了半杯,说:“此次见你,想问你两件事,第一,身体可好?” “十多日前,服过一回红薰丸,身上倒是老样子,顾衍给我找了好些药浴方子,都没什么起色。”辛越说完,自己也愣住了,抿嘴一笑,与他云城分别前,他每十日便要问一遍,自己早就习惯了从头到脚,老老实实回答。 “为什么复发?”陆于渊却敛了神色,沉了声音问。 辛越面上笑意淡去,垂下眼睑一言不发。 他的神色越发沉郁,碰了碰她的酒杯,仰头闷下一杯,“看来,你是昏了头了。” 辛越不语,一连喝了三四杯,再次将手伸向酒壶时,他将手覆在她的手背,辛越抬眼瞧他,双眼浸了酒意,迷蒙湿润,微带疑惑。 他执起酒壶,给她斟了半杯,又给她盛了一碗牛肉汤:“看来第二件事也不必问了。” 一壶酒很快就见了底,二人东一言西一语,不多时酒的快乐便上了头,意识开始轻飘飘的,胃口开了,话匣子也开了。 眼前的蓝衣身影左摇右晃,她甩了甩头:“你,你还未说怎的突然就来了。” “我说过了。”陆于渊。 来寻我的姑娘啊。 辛越撑着脑袋,“你哄谁呢!莫要拿我作筏子,说,你是不是另有目的?!是不是,同云城守备府有关系?” 他陆于渊做事,不揣着七八个心眼子,设下重重陷阱,谋得天大的好处,是不可能轻易出手的。 陆于渊摇摇头,说的尽是实话,你不信,平日里我的胡言乱语,你倒全当真。 “陆于渊……”辛越下巴垫在桌上,醉眼朦胧地唤了他一声。 “怎么?”他双手抱头,慵慵懒懒地靠在椅背,一双凤眼波光流转,勾魂摄魄。 “你真好看,”她憨憨笑了笑,陆于渊还未翘起得意的尾巴,又听得她说,“像女孩儿,不!比女孩儿还漂亮。” “砰!”陆于渊一个没坐稳,差点往后摔去。 “你给我看清楚,我是男是女,哪天真该让你见识见识老子的雄风!” “什么风?哪有风?” “……” 她摇摇晃晃地拿起酒杯,陆于渊连忙按住,“你还喝啊?” “喝!”姑娘豪气冲天。 陆于渊给她倒了半杯,却被她嫌弃地推回来,无奈只得将酒杯满上了。 她端起酒杯,与陆于渊一碰,仰头一饮而尽。 “陆于渊……” “我在这。” 这些年他教了她喝酒,她每每醉了就喜欢唤人的名字,唤爹爹,唤娘亲,唤他,就是从未听她唤过顾衍。 他以为辛越已然将顾衍放下了,可是他的姑娘,好似是把人藏在心底了,连翻出来唤一声都不敢。 辛越又摇摇晃晃地自己给自己斟了满满一杯,红着一张脸,开始一桩桩一件件数落起他的不靠谱,从拿她试药,让她吃尽人间苦痛酸辣,到在云城让她独身犯险,最后笑道还好遇到的是顾衍。 “真巧,你说的都是我最后悔的事,特别是最后一件。”陆于渊在手中把玩着酒杯,酒水在粗粝的宽口杯里打旋,却听话得一滴也不往外洒。 “你知道守备府底下有什么吗?我不能告诉你……但我要告诉你,真的很危险!”辛越嘟着嘴,睁大了眼睛作出严肃的模样,却不知在酒水的影响下,眼角微红,嘴唇鲜润,比那樱桃还可口诱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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