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衍想:这个姿势也不错。 辛越想:今日骑了半天马,腿好酸。 “你……”两人同时开口。 顾衍抬抬眼,“你先说。” “我腿酸。” 两人对视须臾。 骑马磨出来的酸疼处突然多了一只手,顾衍轻声问:“这里?” 辛越猛地夹了腿,哆哆嗦嗦地抗拒:“就是那儿,别揉了……” 在她要仓皇后退时,顾衍反而突然将人往前扣,头俯下吻得又急又重,像在泄愤似的,疾风骤雨般撩拨她的情意。 半晌,两人气息都有些不平,辛越的四肢软绵绵地挂在他身上,这下可好,不但腿酸,浑身都软成一滩水了,她瞪着顾衍,无声谴责他激烈的索吻。 不料看在顾衍眼里,身前的人攀着他的肩,眼波一片迷蒙,唇瓣红肿糜/.艳,简直在不要命地蛊惑他。 顾衍蓦然抬手扣住了她的后脑勺,一脚将榻上小几踢落,丁零当啷的钗环落了一地,和着低低的呜咽声全被吞入了男人腹中。 辛越为着一桩旧事,付出了磨得泛红的大腿根,回到家还被逮着啃了个干净,端的是曲折难言,做了个总结:嫁人之后,要做个坏事,不但费神,还甚是费人。 然而也有不曲不折,开门见山的。 为着同一桩旧事,陆于渊带着青霭杀进了……拍开了朝阳街西越使者暂居的府宅门。 乌邢红衣长袖,阴阴柔柔,大冷的天也不将衣襟拢拢好,只松松地露出小半片胸膛,墨蓝卷发将将散到肩部,又闲淡又妖魅地站在长廊尽头。 那道浅蓝身影渐行渐近,在他身前五步处停下,视他如无物,开口就问:“乌灵人呢?” 杀气腾腾,不像来做客,倒像来索命。 乌邢笑了一下,碧蓝的眼眸光耀正盛,“你的人烧了我的浮屠谷,你转眼就跑得不见踪影,十三道截杀令没把你逼出来,如今你半夜上门来,只找乌灵?” 陆于渊没理他,直直略过,往院里走。 乌邢追上几步,不依不挠道:“到我房里,我将人叫过来,你这样闯我皇妹的院子,如何也说不过去。” 热切的邀请没有阻下陆于渊半个脚步,过了两道拱门之后,看到了同样一身红色纱衣的乌灵。 西越远离中原,尤其是西越皇室中人,皆长相殊异,高鼻深目,褐发碧眼,且尤其看重自己的容色,越是美,越要妖,越要现给世人看。 乌灵雪肤红唇,碧眼轻扬,额坠宝石,一身大红色纱裙,纱裙垂到脚踝处,露出红绳金链系着的铜色铃铛,走动之间叮铃作响,端的是艳色无方,一颦一笑皆是风情万种。 谁也不知道那等艳丽皮相下藏着怎样一颗龌龊阴狠的心。 异域美人蹁跹行至陆于渊跟前,却见得幽蓝游光乍起,一柄浑身通透,只中间游着一缕蓝的匕首抵在了她的颈间。 身后的侍从立即拔出腰间弯刀,被乌邢横过一眼,收了下来。 脖子横着致命匕首的乌灵全然不在意一般,红唇荡出两声轻笑,笑声妩媚,沙沙的勾人心魄。 陆于渊刀锋一滑,乌灵如玉的肌肤上顿时渗出几滴血珠,他寒声问:“红佩在哪?” 乌灵涂了丹蔻的手指头触上血珠,放到口中轻吮,轻笑:“你说的,是她的尸首,还是坟冢?” 比陆于渊先暴起的是一旁的青霭,他瞬间抽出剑,双目血红,暴喝一声刺向乌灵,弯刀侍卫举刀劈开剑势,二人战了两个回合。 乌灵冷眼看着,“若是她的尸首呢,早让我烧成了灰,若是她的衣冠冢呢,我为什么……要告诉你?” 乌邢上前两步,看着她脖颈间的匕首,“左右不过个女子,为了这女子你荒唐了大半年,连公主之位都差点保不住,如今让你来,是让你戴罪立功的,莫要不知好歹,将渭国使臣也得罪透了。” 乍一听像是劝导,言辞之间却全然听不出对妹妹的偏帮。 乌灵一点也不在意什么公主之位,不在意她兄长阴狠的眼神,仍是那样艳冶地抚摩鬓发,轻飘飘说:“陆公子,在西越,连你也找不到的,还会是活人吗?” “花魂成灰,白骨化雾,自然是没有一点踪迹的。” “你这般杀上门来,就是为了找一个已知的答案吗?” 脖子上的血珠已经凝成细细的一条,顺着她的脖颈滑落,同胸前的红色纱衣融为一体。 这就是红色衣裳的好处了,穿在她这样的人身上,又艳又丧,藏的杀机谁也看不出来。 乌灵翻出手,掌心上躺着一枚红玉,面容冷淡下来,“她死之前,只有一个要求,将这块玉,还给你。” 陆于渊盯着她,忽地将手中匕首收起,接过红玉:“这几日别让我看到你,踏出这府门一步,我要你的命。”
第80章 、公子下饵 陆于渊光明正大地进去,不到一刻钟,又面色如常地出来,仿佛只是两边远道而来的客人互相打个招呼。 只是青霭的手始终放在剑柄上,到回了陆宅,屋门一关,他扑通就跪在了陆于渊身前:“公子,红佩与属下跟随您二十余年,不能让她就这样白死,属下自请去取了乌灵的命,再回来向公子请罚!” 陆于渊拿出一块帕子来,轻轻擦拭匕首,闻言掀着眼皮看了他一眼:“你还是在怪自己。” 青霭没说话,砰地磕了个头。 陆于渊摇头道:“彼时我被困在浮屠谷,乌灵狡诈阴狠,对红佩蓄谋已久,你应对不了,这不怪你。” 青霭再次重重磕了个头,额头触地时,两滴泪打在砖石上:“恳请公子让属下手刃乌灵!” 陆于渊叹出一口长气,“要她一条命简单,我不会让她活着离开齐都。” 青霭猛地抬头,“公子!” “只是……”他的话头幽幽一转,“留着她还有用。辛越……必会找她,红佩侍候她两年,为她出生入死,红佩出事时,她一把火烧了浮屠谷,重伤之下我将她带离西越,没腾出手收拾乌灵。如今乌灵竟自个撞到她的地盘,你说,她怎可能不找上去?” “公子,乌灵是西越使臣,若是辛姑娘动了她,顾侯爷那边……” 陆于渊凉凉瞥他一眼,青霭顿时闭了口。 “她重情,十个顾衍也拦不住她。将人散在府宅外头……”陆于渊笑了笑,想到一件趣事,接着道,“祝她一臂之力。” 青霭一下就明白了,乌灵要死,死之前还要将她当一回饵。 公子几日前就将饵放了出去,如今相当于……把饵喂到辛姑娘手里头,打的主意是让辛姑娘既能了结一番心事,若能顺带着同顾侯爷生出嫌隙,便更好了。 若是不能,公子似乎……还打算再拱上一撮火苗。 青霭心里暗暗感慨,他的公子啊,喜欢一个姑娘,已经不再自作自受,开始精工细算,锋芒明指了。 辛越不晓得她的计划还未实施,就已成功了一半。 * 此时月上中天,萦萦照着积雪,积雪晃出月光,还它半边清冷。 辛越坐在膳桌前,狼吞虎咽地吃着鸡丝面,芋丝在后头给她松松挽了一个发髻,免得发丝垂下沾了面汤。 要不是侯爷临走前吩咐了,要将夫人唤起来用晚膳,估计她能一觉睡到明日。 就着凉拌黄瓜和蒜泥白肉,辛越吃完了一整碗鸡丝面,连带着汤底都不剩一滴,眼巴巴看着芋丝:“还要。” 芋丝无奈:“夫人,真不能吃了,晚上积食了您又该难受,老爷不是常说,夜里莫要进食,伤脾胃呀。” 对着丫鬟,辛越说不出自己体力透支,腹中就是个无底洞,只巴巴将她望着。 顾衍一进来就见俩主仆大眼瞪小眼,不由好笑:“怎么?” 辛越见了他就怵,丢下筷子往内室蹿,被顾衍拦腰一截,放到了腿上坐着,扫了一眼干净得能反光的面碗,笑得丢了一身的权臣气度,直言府里是不是养不起夫人了。 辛越一点也没不好意思,愁得理直气壮,趴在他耳朵边坦白:“元气损耗过度……你要不让我吃,那只能委屈委屈夫君,隔两个月待我养回了精气神再同你一较高下了。” 她一句胡诌,顾衍倒是吓了两吓,立时着人上了两碗面来。 顾衍起身脱下外衫,顾着辛越畏寒,房内的地龙总是烧得足足的,对顾衍来说,就有些热。 辛越目的达成,乐得帮他脱下,再捣两回乱,最后两人齐齐歪倒在榻上,吻得缠缠绵绵,火势即将蔓延开时,芋丝在正屋轻轻唤了一声。 二人鼻尖抵着鼻尖,相视一笑,互相理了理衣裳。 出来时,两只面碗已经摆在了桌上,又添了四五碟子荤素小菜。芋丝担心辛越积食腹痛,给她夹出了一大半的面条,用浓汤一盖,倒也看不出来。 两人吃完面一齐在廊下散着消食。 “阿越。” “嗯?” 顾衍顿了一下,想问的话到嘴边,又滚了下去,干巴巴地说:“圣上倒是长大了。” 辛越没听出来不对劲,只当他为小皇帝发愁,这事也不是一回两回了,便顺着他的话感叹:“明年就及冠了呀。” “嗯,也会同我耍心眼了。” “怎么了?” 顾衍拿起她的一绺发丝,缠在手指上缠了两三圈,“圣上盛宠小郑氏。” “旁人都说,皇后要失宠了。”她点点头,亦有耳闻。 “你怎么想?” 辛越想了想:“小皇帝不是重欲之人,你要压皇后,他就抬举小郑氏来挡枪。” 顾衍有些感慨,毕竟不是那个瘦弱胆怯的孩子了啊,“不错,倒没想到他有这份心思。” “小皇帝心性纯良,”说着觑了一眼顾衍,“她当了皇后,郑氏一族被放在滚油上烹,可郑太傅技不如人,被你压得起不了身,她更没法像,像正常的皇后一样,小皇帝对她多少有几分愧疚,愧疚和爱,足以让小皇帝花些心思维护她了。” 顾衍倒没想到这一层。 “愧疚……”他咬着这两个字,若有所思。 辛越突然听出了几分怅然的味道,问他:“顾衍,你是不是觉着,辛苦拉扯大的孩子突然向着外人,心里头不是滋味?” 他低下头,深深看了她一眼,一个两个,都是胳膊肘往外拐的家伙,他没说是也没说不是。 两人踩着月光,回了房。 顾衍看到她一下滚到床角的瑟缩模样,拍了拍她煞白的脸,“睡罢。” 看来下午真是把她折腾得狠了。 男人反思,男人放弃反思,他实在情难自禁。 * 玉轮天外,月色清寒,这夜注定波折。 辛越果然积食了。 在迷蒙中醒来,闭着眼翻了个身,腹中却疼得厉害。 辛越其实很能忍疼,小时候爬家里假山、石榴树不知划了多少口子,习武更是不必说,顶着一身淤青让娘亲抹了药酒之后第二日照样提着鞭子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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