贤妃道:“臣妾看温嫔就闲得很,良妃娘娘的协理六宫之权形同虚设,皇上还不如将协理六宫权交给温嫔,如此,既能让良妃娘娘安心看顾二皇子,也能多个人帮衬着臣妾和淑贵妃娘娘,皇上,您看,淑贵妃娘娘为后宫事务操劳,已消瘦许多了,太医院近两年的安神汤,有一半都送进了馥芍宫,淑贵妃娘娘已是不饮安神汤,便不得安枕了。” 皇上看了看贤妃,又看了看淑贵妃,道:“淑贵妃的确瘦了许多,宫中事务繁杂,扰得人不得安寝,温嫔年纪也大了,未必能吃得消,朕看——” 皇上突然看向我。 “朕看容嫔也闲得很,还年轻,精气神足,朕不如就将这协理六宫之权交给容嫔,淑贵妃先好好歇上一阵,等停了安神汤也能安枕再说。” 贤妃顿时愣住了。 满座寂静。 所有人都齐刷刷看向了我。 贤妃惹了皇上不高兴,皇上就要捧杀我? 我立刻道:“妾身愚钝,又年轻面嫩,实在不可堪大任,协理六宫事关重大,望皇上三思。” 贤妃被怼了个猝不及防,还没反应过来,淑贵妃立刻露出一个苦涩又温和的笑容,道:“皇上,臣妾并不是为着后宫事务才难以安枕的,臣妾……” 淑贵妃用帕子抹了抹眼角,道:“臣妾只是近来总是梦见四皇子……梦见四皇子那时的样子,常因梦魇而夜半惊醒,惊醒后又头痛心悸,这才需要服用安神汤助眠,臣妾调理许久,近来已经好多了,皇上不必挂怀。” 皇上道:“既如此,便让容嫔歇着吧。” “是,皇上。” 呵呵。 我可谢谢您嘞。 用我敲打嫔妃,我又不是那墙根下随取随用的打狗棍。 淑贵妃抹完了泪,便又正襟危坐,恢复了端庄高贵的样子,道:“玉宁大师,裴元芳近日可有去过城皇寺?” 玉宁道:“裴施主入仕后曾被调离京城,近日回京后,便常来城皇寺与明净会面。” 淑贵妃道:“容嫔在城皇寺祈福时,裴元芳可有去找过明净大师?” 玉宁道:“去过。” 淑贵妃道:“容嫔,你在城皇寺祈福时,可有与裴元芳见过面?” 我道:“自然是见过的,我在城皇寺祈福时,明净大师负责照看我,裴元芳又是去找明净大师的,城皇寺中超脱红尘俗事,不避男女,我和裴元芳自然能碰的上。” 淑贵妃道:“玉宁大师,你说说城皇寺那天是怎么回事。” 玉宁道:“裴施主那日是下午来的,在城皇寺一直待到晚上才离去,有去捡柴火归来的小女孩子说,她们看见了裴施主和容嫔娘娘一同往城皇寺附近的温泉处走去,裴施主还跟她们要了火折子。” 淑贵妃道:“那两个小尼姑是什么时候捡完柴火的?” 玉宁道:“因清晨露水重,为了让柴火被太阳晒干,寺中一般是下午派小孩子们出去捡柴火,至傍晚夕阳西下时归寺。” 淑贵妃道:“那一般人去城皇寺或清静院,通常是什么时候离开?” 玉宁道:“夜晚难以视物,山路难行,人们通常是清晨或上午来寺庙中,下午或傍晚离去。” 淑贵妃道:“也就是说,裴元芳那日下午前往城皇寺,与容嫔见面,二人傍晚时共同去往城皇寺附近山头的温泉处,裴元芳晚上才离开城皇寺——皇上,您怎么看?此事可还要派人细查?” “不必了,”皇上道,“此事事关重大,想来城皇寺修行者也不敢撒谎,玉宁,裴元芳从前一般都是什么时候去城皇寺?”
第101章 风将止 玉宁被皇上点了名,脸上却依然是一副无悲无喜无波无澜的样子,道:“裴施主从前也有过下午来城皇寺的时候,不过那时裴施主已与明净熟识,若天色已晚,裴施主通常就会在城皇寺厢房内留宿一晚,那晚容嫔娘娘在城皇寺时,裴施主却不顾夜深露重,直接下山了。” 温嫔道:“事出反常必有妖,裴元芳莫非是心虚了?” 我道:“玉宁大师,从前裴元芳在城皇寺留宿时,一般是谁给他安排厢房?” 玉宁道:“裴施主是明净的友人,自然就是由明净安排住宿了。” 我道:“皇上,裴元芳连夜下山,不在城皇寺留宿,许是因着明净大师需要照看我的缘故,裴元芳是明净大师的友人,若他留宿寺中,必定跟明净大师挨得近,也就跟我离得近,我身为容嫔,应与他避嫌,他自然就要不顾夜深露重、即刻下山了。” 淑贵妃道:“这个解释倒也合理,只是容嫔,你为何要与裴元芳在天暗时前往温泉处呢?” 我道:“玉宁大师,除了你说的两个小尼姑,那天晚上还有谁看见了裴元芳去温泉处吗?” 玉宁道:“那天只有那两个孩子碰上了裴施主,再无其他人看见。” 这我就放心了。 那日我和裴元芳出去时,穿着城皇寺修行者统一的灰袍,为了防止树上落下虫蚁在头发上,还戴了半纱帷帽,遇到那两个小尼姑时,我和裴元芳远远就看见了她们,我当时直接停在了远处,还侧过了身子,由裴元芳去跟她们借火折子,那两个小尼姑不可能看得清我的脸。 而且现在回想起来,要是那两个小尼姑真的看清了与裴元芳同行的人是我,她们一定会行礼问好,但她们没有,说明她们也不确定那人究竟是不是我,不知该不该行礼,便只能装作没看见。 我正要开口,良妃却突然道:“淑贵妃娘娘这是怀疑容嫔和裴元芳有男女之事吗?” 淑贵妃笑道:“良妃真是心直口快,不过这种事情嘛,清者自清,若为一时平静放任不管,反而有可能滋生流言,本宫相信容嫔不会让人失望的。” 良妃道:“本宫也觉得容嫔不会令本宫失望,不过,说来也是奇怪,容嫔去城皇寺可不止这一次,淑贵妃娘娘怎么突然就怀疑起她了呢?” 淑贵妃道:“城皇寺乃清净之地,容嫔又素来恪守本分,本宫从不曾怀疑过她,只是玉宁大师前儿进宫时提及此事,说是城皇寺有小尼姑看见容嫔和裴元芳深夜同往山中温泉,此事既已为玉宁大师知晓,想来在城皇寺中也流传甚广,本宫想着,与其让众人以讹传讹,三人成虎,不如现在就下个定论,澄清此事,以免破坏容嫔清誉,也有损皇室威严。” 皇上道:“玉宁乃城皇寺中修行者,怎么会进宫来,还跟你说起这些事?” 淑贵妃声音低了一些。 “禀皇上,臣妾近日常梦见四皇子先前的情景,杨美人也常心悸惊惧,总梦见些……总梦见几个与她没有缘分的孩子,臣妾和杨美人都觉得这是孩童的哀怨之气,便派女官从城皇寺请来了女修行者超度祈福,女官正好寻的是玉宁大师。” 皇上道:“原来如此,难怪杨美人最近总是面色苍白,淑贵妃,既然玉宁能被你留在宫中,想必功力不错,你整日为后宫事操劳,也实在辛苦了,朕便让玉宁留在宫中,一直侍奉你,无论是谁梦魇还是心悸,无论是超度还是祈福,都让玉宁去做,就不必再去城皇寺请人来了。” 淑贵妃道:“谢皇上。” 良妃道:“臣妾还道淑贵妃娘娘怎么突然就盯上容嫔了呢,原来是为着这个缘故,可怜臣妾虽执掌协理六宫之权,却什么都不知道,直到刚刚才有所察觉,哈哈,臣妾竟成了个傻子。” 贤妃道:“实在是良妃娘娘最近忙得很,本宫和淑贵妃娘娘便不好去打扰,二皇子近日可好些了?” 良妃道:“劳贤妃娘娘挂念,托贤妃娘娘的福,熠儿已经好多了,本宫也很快就能重理后宫事,绝不让淑贵妃娘娘和贤妃娘娘因我而受累。” 贤妃道:“五公主的驸马正是陈家嫡长子陈恒丰,十指亦有长短,人自有亲疏,良妃娘娘维护容嫔,也是人之常情,只是刚才容嫔似乎要问玉宁大师什么事,良妃娘娘还是让容嫔问完吧。” 皇上道:“容嫔,你继续说。” 我道:“玉宁大师方才说,城皇寺只有两个小尼姑看见了裴元芳,那本宫想问问玉宁大师,城皇寺中可有与本宫身形相近之人?” 玉宁一怔,道:“女子身形不过就那么几种,容嫔娘娘又体型适中,城皇寺中自然会有与您身形相近之人。” 我道:“我在寺中素来只梳随云髻,既然那两个小尼姑认为那晚是我与裴元芳在一起,想来她们看见的也是梳随云髻的女子了?不知寺中可有惯梳随云髻,且与我身形相近的女子?” 玉宁看了眼淑贵妃,迟疑道:“寺中多为修行者,修行者超脱凡俗之事,不会费心神在这三千烦恼丝上,因而寺中并无哪位女子惯梳随云髻,不过那两个女孩子看见的也不是梳随云髻的女子,而是一穿着灰袍,头戴帷帽的女子……” 实际上我在寺中梳的是垂云髻,之所以报随云髻,只是怕这修行者玉宁突然改口,留个后路,没想到玉宁还真这么坦诚。 我立刻打断她,道:“哦,是我记错了,我当时在寺中梳的是垂云髻,只因我不善梳妆打扮之事,不太分不清各种云髻,这才说错了——不过,既然那两个小尼姑看见的是穿灰袍戴帷帽的女子,又为何认定那女子是我呢?她们看清那女子的脸了吗?” 玉宁道:“当时天色已晚,她们并没有看清那女子的脸,容嫔娘娘在寺中也是穿的灰袍,许是因为那与裴施主同行的女子与容嫔娘娘身形相似,当时寺中又只有容嫔娘娘和裴施主两位外来的客人,那两个小女孩子便认错了人——” 玉宁突然上前一步,俯身跪下道:“皇上,那两个女孩子原是山下猎户的女儿,因猎户意外坠崖,猎户之妻被野兽撕咬至死,那两个孩子成了孤儿,这才被其他修行者带回清静院,后因清静院来往之人过多且杂,那两个孩子心性未定,住持为断绝其尘缘,将她们带进城皇寺,欲使其修身养性,然而她们终究年纪太小,玩心甚重,一有来客便兴奋好奇,想着念着,这才传出了这等流言,她们年纪小,不懂事,绝不是存心害人,还请皇上放过她们吧,玉宁定修书与住持,让住持对她们俩严加管教。” 皇上看向我,道:“容嫔,这流言是针对你的,你说该怎么办吧。” 我道:“皇上,既是小孩子不懂事,妾身还能怪罪她们不成?况且孩童戏语,向来是做不得真的。” 皇上道:“虽是年纪小,但在城皇寺清净之地传出这等谣言,就更要严加管教了。” 玉宁连念几声佛号,道:“多谢皇上。” 淑贵妃道:“如此看来,此事是臣妾错怪容嫔了——容嫔,你可会怨怼于本宫?” 呵呵。 我起身行了个礼,道:“淑贵妃娘娘是为了皇家体统,妾身能理解,绝不会对娘娘有丝毫怨怼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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