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愣,立刻又行了个礼,道:“谢皇上。” 禁足于我而言倒没什么,反正我本就足不出户,平日里活的也跟禁足一样。 至于皇上为什么说的是明日开始禁足…… 我跟随皇上去了金龙宫,从皇上手里接过三皇子的家书。 “焕儿还送来了几盒药材,说是百越特产的一种药藤,有安神镇静之效,煎汤服用后即刻放松困倦,且于身体无害,朕已派人送去青藻宫了。” 安神镇静,放松困倦,听着倒像是祖父需要的东西。 我拜倒在地,仰头道:“皇上,妾身的祖父在家时就常常失眠,稍稍心绪不宁就会整宿睡不着觉,祖父刚从清白司出来,惊魂未定,应当很需要这药藤,妾身能否将这药藤送给祖父?” 皇上道:“你身为容嫔,只有赐物,断没有送礼给朝中大臣的道理” 我磕了个头,道:“那妾身能否赐药藤给祖……给陈老先生?” 皇上凝视我片刻,道:“可以。” 尤安连忙召人记下了皇上的口谕。 我回到青藻宫,传了赐药的令下去,就拆开了三皇子的家书。 这是三皇子第一次独立参战,军中事务繁多,是以三皇子的家书甚是简洁,但可以看得出来,三皇子很兴奋。 长公主赠给三皇子的蒙面百越奴起了大作用,三皇子准备上报那百越奴的战功。 百越奴因其外貌,多年来始终都是被歧视的对象,三皇子此举,有利于百越民心归顺。 我提笔给三皇子写了回信。 我尽量简略地写了最近发生的事,隐去了裴元芳那一段,又忍不住加了一番嘘寒问暖杞人忧天的叮嘱,因我时间充裕,家书也写的长,厚厚一叠装在信封里。 第二日,我开始禁足,撷芳殿外站了侍卫把守,我与阿柳顺子等宫人皆不可出撷芳殿,吃食用物由女官领着其他宫人运来。 第三日,皇上派人送来了我祖父谢恩的折子,但没有给我看,只是让宫人念了给我听,多是些冠冕堂皇的客套说辞。 毕竟这谢恩折子是要经皇上手的,祖父应当也不敢写什么家常的话。 第四日,我与冯静仪隔着院子放风筝,我们俩经验不足,放的太高,断了线,风筝双双飞出了墙外,不知掉到哪里去了。 冯静仪道:“你怎么回事?你不是说你小时候经常放风筝吗?” 我道:“我小时候都是在外边放风筝,什么山间田里,都是又大又空旷的地方,我可没在院子里放过风筝。” 我和冯静仪花了几天时间,慢悠悠地又做了两个风筝。 禁足第八天的时候,我们又开始放起了风筝,然而冯静仪并不是一个善于吸取经验的人,她照旧把风筝放的高高的,最后风筝飞高了,线也断了,风筝还是飞出了墙外,小兰领着宫人出去找,没找到。 我则吸取经验吸取得太过,没能飞高,落在了树上,被树枝和树叶缠住了,我用力一拽,线也断了。 顺子费了大劲,用竹竿把风筝钩了下来,然而那风筝受此折腾,早已破破烂烂,我便命人丢了那风筝。 “这院子里还是不适合放风筝,算了,我们还是下棋吧。” 我和冯静仪隔着门槛架起棋桌,下了好几天的棋。 禁足第十九天时,我从冯静仪那儿听来了八卦,说是前些天三公主进宫看望温嫔,去金龙宫跟皇上请安时,遇上了刚跟皇上议完事的赵方清。 赵方清十几年前便是刑部侍郎,如今他资历已深,几乎是铁板钉钉的未来刑部尚书,只等良妃之父——在位的刑部尚书王大人告老还乡,他便能坐上刑部尚书的位置,而且赵方清生来俊美,即使年岁渐长,也无碍其与生俱来的美貌,反而令他多了一种成熟温雅的气度。 再看三公主的驸马,与三公主成婚时是议法外郎,如今还只是议法中郎,升迁全靠三公主驸马的身份。 据说三公主一见赵方清,就主动迎上去跟赵方清打招呼,还拉着赵方清说话,连自己为什么来都忘记了,还是被尤安提醒了好几遍,才没耽误了给皇上请安。 正所谓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 三公主一边为赵方清的才学气度而折服,一边受到了巨大的伤害。 然后她转头就狠狠伤害了自己的驸马。 三公主一从宫中回到三公主府,就跟三驸马大吵了一架。 就在昨天,三公主又进宫看望温嫔了,且这次是由三驸马陪着的,三驸马与三公主一同去向皇上请了安,因皇上又要找赵方清议事,没跟三公主和三驸马说几句话,便将这夫妻二人打发了出去。 三驸马毕竟在官场沉浮多年,比三公主更圆滑些,还特意携礼去拜见了淑贵妃,淑贵妃在馥芍宫设了小宴,拉上温嫔一同款待了三公主和三驸马。 “只是三驸马拜见了淑贵妃,却不知去桂荫宫和垂棠宫走一遭,贤妃和良妃会不会不高兴我不知道,但如此看来,三驸马绝对算不上真正的人情练达,难怪在刑部熬了这么多年,也还是个议不了法的议法中郎。”冯静仪道。 三公主跟三驸马向来不和,三公主进宫探亲,从来都是一个人来的,这次三驸马作陪,三公主依然对三驸马爱答不理,宫中便有人猜测,许是三公主对赵方清的意思太明显了些,三驸马怕头上带绿,沦为京城笑柄,便索性跟着三公主一起进宫,时刻跟着陪着盯着,杜绝了三公主私会赵方清的可能。 也有人猜测,三驸马是因为嫉恨赵方清占据了三公主的心房,不爽三公主对赵方清态度殷勤,特意进宫来向皇上和温嫔告状的,不过持这种猜测的人要少一些,一则三公主是皇上和温嫔的亲女儿,女儿总比女婿要亲近,二则三公主府上还养着好几房三驸马的姬妾,且府上除三公主外皆有所出,三公主和三驸马两相厌的可能性比单相思可大多了。 不管怎样,三驸马在某种程度上,已经沦为了京城的笑柄和谈资。 在我禁足第二十六天时,我正靠在门边指挥冯静仪修剪我养的花,眼看冯静仪又失手剪掉了一片嫩绿的叶子,我急道:“你小心点——” 话音未落,便有一女官走了进来,行礼道:“参见容嫔娘娘,参见冯静仪。” 我道:“怎么了?” 女官道:“冯静仪,淑贵妃娘娘请您去馥芍宫一趟。” “馥芍宫?”冯静仪停下动作,将剪子放在一旁,“淑贵妃娘娘找我做什么?” 女官道:“您去了就知道了,皇上也在馥芍宫,小主可别让皇上和淑贵妃娘娘久等。” 我与冯静仪对视一眼。 冯静仪道:“我先去更衣。” 我出不了撷芳殿,只能目送冯静仪与女官离去。 又是在馥芍宫,又是女官来请,又是皇上在等,这熟悉的情景,仿佛不久前刚刚出现过。 我突然觉得,冯静仪跟赵方清的关系可能要被人翻出来了。 但这终究只是猜测,淑贵妃花样繁多,天知道她要使些什么手段。 我搬了把椅子坐在撷芳殿门槛后,眼巴巴地望着青藻宫大门,只盼着冯静仪早些回来。 不知过了多久,冯静仪的身影终于出现在青藻宫门前了。 我忍不住高声道:“你可算是回来了,发生什么事了?” 冯静仪走到撷芳殿门前,正要开口,却忽然停住,转向守在撷芳殿门前的两个侍卫,笑道:“二位大哥,可否麻烦你们一件事?” 那两个侍卫对视一眼,道:“主子言重了,只要我们能办得到,主子尽管吩咐。” 冯静仪道:“可否麻烦二位在耳朵里堵上棉花?” 一侍卫道:“堵耳朵?这是为何?” 冯静仪道:“我想跟容嫔说说话,可二位大哥在这儿……总是不太方便。” 侍卫道:“主子尽管说便是,我们又不会插嘴。” 这我倒是相信,这两个侍卫近一个月来始终像两个雕塑守在门口,不管我和冯静仪怎么八卦,他们都始终沉默寡言,目不斜视。 冯静仪道:“这倒不是二位插不插嘴的事,只是一些女子私话,让男人听见了,总是不太好的。” 冯静仪这话说的颇为暧昧,那两个侍卫瞧着又已是有儿有孙的人,一下子便明白了,顺从地接过了小兰手中的棉花。 眼看两个侍卫都堵住了耳朵,冯静仪终于道:“杨美人举报我与赵方清私通。” 果然…… 我道:“然后呢?” 冯静仪道:“先前小兰找的那个帮忙递消息的宫女被淑贵妃找到了,算是坐实了我与赵方清私下联络,还好杨美人举报的是私通,只要我验一验守宫砂,就能自证清白,但嫔妃私下联络大臣也是个不大不小的罪名,我不得已,只好拣了些从前家里的事说了,告诉皇上我只是想委托赵方清寻我母亲。”
第104章 赵方清入狱 “那皇上怎么说?” “皇上说,”冯静仪道,“母子亲情,他能理解,但无规矩不成方圆,我违反宫规,念我进宫侍奉多年,从轻发落,禁足七日,罚俸半年。” “罚俸半年……好狠。” 静仪的俸禄本就不高,这么一罚,冯静仪起码有半年都不能买新话本了。 冯静仪道:“是啊,真狠,不过比起仗刑和打入冷宫,罚点钱已经算好的了——对了,杨美人刚才跟我说,皇上要给三皇子换养母?” “换养母?”我诧异道,“可三皇子……为什么?杨美人是怎么跟你说的?” 冯静仪道:“杨美人说话你还不知道嘛,阴阳怪气的,说是皇上觉得你对三皇子有不该有的心思,会害了三皇子,准备给三皇子另找个养母。” 我道:“这话皇上早先也说过,说让我不要对三皇子有不该有的心思,不要利用三皇子争权夺势,否则就要给三皇子换个养母……许是因为这次我们动静太大了,这又是二公主又是赵方清的,皇上对我起了疑心。” 冯静仪道:“万一皇上真的给三皇子换了养母,那你怎么办呢?” 我道:“皇上要换,我还能拦着不成?养母不比生母,没有血脉亲情,只有个名头,有没有好处全看孩子良心,若是皇上真给三皇子换了养母,我也省了事了。” 冯静仪道:“咱们和淑贵妃积怨已久,就算三皇子换了养母,你也未必能摆脱得了她,说实话,我觉得杨美人有点奇怪。” 我道:“她确实奇怪,上回她被下了不孕药物时,她提醒了我火烈花的事,我还以为她已经跟淑贵妃分道扬镳,结果她又跟咱们对上了。” 冯静仪道:“不止这个,今天她撒泼说赵方清跟我有私情时,淑贵妃喝止了她好几次,我感觉淑贵妃可能并不是想让她告我和赵方清私通,而是想扯出我和赵方清有私交的事情,给我扣个结党营私、图谋不轨的罪名,我没侍寝过,守宫砂仍在,杨美人告我私通完全就是在间接帮我自证清白,上次你和裴元芳也是,杨美人突然跳出来说要你验守宫砂,直接杜绝了流言蜚语……如果她是站在淑贵妃那边,这做法实在太蠢了,这么蠢的人能得宠这么久吗?难道皇上年岁渐长,审美也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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