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静静无话,孟九安把完脉沉吟了片刻,劝道:“心病难治,虞小姐这是郁结于心,若是想要康复,便不要多思多想。” 虞时娇自然也是知道的,她苦笑了下,并未多言,只朝孟九安道谢。 孟九安从瓜子处听了她的事,自然是知道她在这东宫中的苦楚,想了想还是提笔写了张方子交给琴音。 “这是臣开的安神丸,琴音姑娘从药院取了再制成药丸,若是嫌太苦,可以添些山楂进去,开胃又不会失了药性。” 琴音接过药方,发现上面的药都是些寻常易得的草药,想必是孟九安知道他们现在的处境特意留得此方,她心下感激,重重朝孟御医拜了拜。 孟九安摆了摆手,唤瓜子收拾药箱时听见虞时娇咳嗽了几声,他抬眼看去,便见虞时娇床榻上似是还有一只兔子。 “咦,这兔子右耳上有缺口,似是……”孟九安见虞时娇亲昵地把兔子抱在怀里,犹豫了下还是出言提醒: “这兔子似是药兔,虞小姐还是不要与之过分亲近得好。” “孟御医此言是……咳咳……为何?” 虞时娇忍不住咳嗽两声才把话说全,她才刚醒,情绪激动时难免觉得喘不上气。 “药兔是太医院里用来试药的兔子,这些兔子常年试毒试药,因而寿命都不长。” 说到最后,孟九安也颇为不忍心。 “寿命不长?” 虞时娇搂紧团宝,这几个字像是从喉咙里发出的。 孟九安唯恐她再吐了血,待她饮下热茶便劝道: “这兔子寿数有碍,虞小姐若是太过亲近,恐会伤了自己。” 虞时娇咳得脸都红了,眼里也含了泪,“方才孟御医说医者仁心,难道只因团宝是只兔子,便任由它自生自灭了吗?” 她情绪激动,又咳了几声,孟九安越矩上前,替她拍了拍背顺气,“虞小姐说得对,是臣一叶障目了。” 见虞时娇心情还未平复,他急中生智道:“虞小姐也不必太担心,臣可以配置一种药丸,这药吃了可解毒固本,想必它用了能多活些日子。” 虞时娇心像是落了地般,用期许的眼眸望向他。 “这兔子看起来至多三四岁,若是配上药丸,自然是能多陪你几年的。” 孟九安被她这样看着,只觉得舌头都要不听使唤了,搜肠刮肚也只能翻出几句安慰的话,说完又想补充几句,可虞时娇先道谢了。 “多谢孟御医。” 虞时娇搂住什么都不知道的团宝,眼眶和鼻尖是方才听说团宝寿命不长时红的,即便是无法起身,她还是朝孟九安行了一礼。 “不必谢,臣后日便把药丸带过来。” 送走孟御医后,虞时娇便喝了补药,这补药尝起来比之前在倚绿苑里喝的补药味道好些,自然也比生冷的凉汤好太多,她喝起来也不费时。 “琴音姐姐,这药比在倚绿苑的好喝多了。” 她竟还苦中作乐比较了起来。 琴音咬牙回了句‘是吗?’,便再也不说话了。 她和花朝都知道,她们口中的补药和凉汤,一个是伤及女子根本的避子汤,另一个是害得虞时娇体质虚空的元凶之一。 望着窗外早已开过花只剩下叶子的白玉兰树,琴音勉强笑了笑,借口去找药材做安神丸,换了花朝来服侍小姐。 虞时娇自是不知道她在想什么,她抱着怀里的团宝亲了亲,用脸颊在它兔耳上使劲贴贴,更是在团宝代表药兔身份的右耳上揉了揉。 团宝闹脾气一样跺跺脚踩她,挣脱她的怀抱跳下床去院子里吃草去了。 兰心小院还未打理,里面有不少兔子能吃的野草,团宝在草丛里跳来跳去,虞时娇也由着它。 她知道若这次不是团宝通人性地把琴音和花朝叫来,她怕是凶多吉少了。 想到那日殿下和嫡姐的亲密模样,她掐了下手指平复心情,孟御医说她郁结于心,不可多思多想,她想不明白这些事,便也不再想了。 现下在兰心小院,虽然离殿下远了,但她能好好缕清这些事。 她披上披风,坐在院子里枝桠上挂着的秋千上荡了荡。 花朝见她出神,便知道小姐是在想殿下,虽然她如今是小姐的丫鬟,可她总还记得当日殿下对她的搭救之恩,若是没有殿下,怕是她和家人都会死在丞相夫人手里。 她不想小姐难过,心里也觉得殿下不是这般心狠之人。 “小姐您别伤心,殿下这几日在忙接待西戎使臣的事,早出晚归,实在是抽不出空来。” “我知道。” 虞时娇不愿多言,和花朝想的不一样,她只是想放松一下,不去想殿下,也不去想娘亲。 长乐宫内,沈渊渟和二皇子沈渊凛立于殿外,等着皇后传召。 皇后张氏是二皇子的生母,她是继皇后,又有自己的皇子,沈渊渟自然与她不亲近,只是礼不可废,初一十五他是要来请安的。 皇后张氏是世人赞誉的温婉贤良,他们来了不过半刻钟,便被请进了殿内。 三人的气氛并不凝滞,反而因着皇后的长袖善舞愈发轻松。 她先是问了沈渊凛的妻子于氏近来如何,于氏有孕,皇上特免了请安。 “回母后,嫣儿近几日已好些了,过几天我便带她来给母后请安。” 说起自己的正妻,沈渊凛倒是难得有几分柔和。 “不必了,母后知道你们有孝心,只是嫣儿怀的是大夏的皇长孙,本宫这里不打紧,只等她生产过后,本宫亲自去见见她这个大功臣。” 皇后眉眼带笑,看得出是真的满意于氏,毕竟她的二皇子已是嫡子,若是再能生出长孙,不论男女,便是陛下也得顾忌些情面。 “你二哥孩子都要出生了,却不知渊渟何日娶妻?” 皇后抚了抚额头,似是真情实感地为他担心。 沈渊渟眉眼深邃,如同一樽玉樽,矜贵自持,他嘴角勾起一个温润笑意, “孤心里已有人选,还是要请母后做主才好。” 他不轻不重地把问题抛回去。 皇后心里咯噔一下,本想借着孩子的事刺这孽障两句,却不想被他反将一军。 “有人选是好事,可你是太子,娶妻一事还需陛下做主才是。” 皇后错开话茬,“本宫听说陛下之前赐给你的侍妾原是外室所生,后来虞夫人见那外室可怜才接入府中,想必是不懂什么规矩的。” 她放下茶盏,示意张嬷嬷上前, “本宫这里的张嬷嬷最会调教人,今日太子便带回去,过几日陛下设宴接见西戎使臣,莫要叫她失了皇家颜面。”
第18章 匹配 东宫并非铁桶一块,皇后想把张嬷嬷安插进去也是有自己的考量。 待太子走后,她便借口于氏有孕一事叫沈渊凛留下。 “母亲,沈渊渟他答应把张嬷嬷带回去了,会不会阳奉阴违?” “不会。” 皇后屏退众人,抚了抚眉心,“我们母子与他斗了这么久,我想你应当知道,太子并非面上所见这般光明磊落。” 沈渊凛自然是知道,他从前不知在这位好弟弟手里吃了多少亏。 “那母亲为何还要将张嬷嬷送出去?她可是您的心腹。” 沈渊凛想不出母亲这样做的理由。 “本宫为的不是太子,为的是虞家。” 他们心里都清楚,太子和虞家结亲势在必行,若是让太子真的娶了虞家嫡女,哪怕是如虎添翼。 她让张嬷嬷过去,也不过是为了借虞家庶女警告虞家,若是执意如此,那便是得罪中宫皇后和她背后的张家。 张家是武将出身,太子禁足这三年里,她未雨绸缪,让沈渊凛娶了文臣出身的于氏,果不其然,于氏家里出了三个翰林,朝中地位斐然。 一想到虞丞相,她也颇为苦恼,这老狐狸是出了名的滑不溜手,须得刚柔并济才行。 只是可惜凛儿如今已有正妻,无法和虞相结亲。 沈渊渟出了长乐宫便带着张嬷嬷回了东宫。 把江海叫到跟前,让他安排人去兰心小院。 他也有段日子没见虞时娇了,轻叩了两下桌面,便有暗卫跪地。 “虞时娇如何?” “禀殿下,那日后虞小姐淋了雨病了几日,来给她瞧病的御医不上心导致病情恶化,是琴音亲自去太医院求来了一位御医诊治,这才保住了一条命。” 沈渊渟眸光不变,他转了转手心里的佛珠,吩咐道: “既然上一位御医老眼昏花治不了病,那便也没什么用了。” “是。” 暗卫领命而去,第二日便传出有御医在休沐日上香牵扯进麻烦里,被连砍了十刀当场毙命。 江海领着张嬷嬷进兰心小院时,虞时娇正在荡秋千,花朝和琴音这几日变着法子哄她开心,她不想叫她们担心,也只能做出一副欢喜模样。 见江海来了,她立即要起身,却被拦下。 “哎!虞小姐不必起身,您大病初愈还是要多歇息。”江海示意张嬷嬷上前, “这是皇后娘娘指了来教您规矩的,过阵子西戎使臣前来您也要出席,规矩还是早些学得好。” 张嬷嬷长着一双三角眼,怒目圆睁,实在是不像是好相与的,即便是面上带着笑意,可她还是有些怕。 她对孔嬷嬷怕是值进心里的,因而对张嬷嬷也难免心生惧意。 只是她明白,这人是皇后娘娘送来的,殿下也同意了,她就没有拒绝的资格。 大病过一场,她也不像以往那般愚笨了。 客客气气地接待了张嬷嬷,送走江公公时,江海还为沈渊渟说了几句好话。 “殿下情境艰难,这几日都未曾休息过,希望虞小姐谨言慎行,切莫与张嬷嬷起冲突,若是有什么难处,也不过是熬到西戎使臣来便好了。” “公公说得是。” 看着面前人的憔悴病容,江海倒是有几分心软,也不知道殿下如今是何想法,若是以前,殿下怕是会毫不犹豫除掉虞小姐。 可现在这样不闻不问,倒是让他们这些做奴才的犯了难。 他做事一向是八面玲珑,不得罪也不过分讨好,眼下这些话是提醒也是威胁,希望虞小姐能明白。 虞时娇大病初愈,又来了一个张嬷嬷让她学规矩。 宫廷礼仪繁杂多变,倒也不是一朝一夕能学成的,张嬷嬷也不过分难为她,只让她学了接见使臣时会用到的规矩。 几天下来虽劳累但也不算太辛苦。 张嬷嬷是皇后心腹,她晚时出来溜达和在东宫里的扫洒丫鬟丹青碰了个头,接到皇后命令后便回了兰心小院。 第二日虞时娇便发现,张嬷嬷像是有意罚他,且不说每次跪拜都要跪上半天才让起,便是用膳时都刻意阻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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