理亲王一家原也只是分支,奈何理亲王的父亲有从龙之功,如今理亲王世子和他那个好二哥成了一脉,更是不好得罪。 “堂哥说笑,还是同往常般叫我鸣山便可。” 鸣山是他的小字,只有亲近之人才会彼此称呼字。 四皇子未曾应答,只笑着引人坐下。 不多时荡人心弦的鼓乐扬起,舞|女们长袖婉转,踩着乐声猛地甩开,踏着碎步和着妙音娘子的歌声旋转,宛若镜中仙子,一个个矫若游龙,即便是在水中画舫上也不曾摇晃,典雅矫健。 虞时娇正专心看着舞|女跳舞,却总觉得有道视线时不时便落到她身上。 她偏头侧目,只见方才见过的李小公子视线落在她身上,久久不曾离开。 这视线黏腻,意味深长,对方见她发现也不遮掩,反而是大胆地朝她举杯。 她揪住衣袖,身体紧绷着,不知如何是好。 她其实是害怕见人的,在相府时从不需要见这么多人,娘亲在时她们被关在狭窄的院子里,到了倚绿苑里也不曾踏出几步,她怕他们落在她身上的目光。 黏腻的视线,让她看不懂的欲望。 她脑海里一片空白,也下意识地想要躲在殿下身后,可殿下不在,她身边只有乌云。 虞时娇抿着唇后缩,期望用桌案挡住自己。 李岩越看越心痒,自上次法泉寺他见过虞时娇一面,便这些日子也忘怀不了,花楼里但凡有几分像她的,他便要玩一玩。 现下见了真人,更觉得那些不过是庸脂俗粉,只恨不得把人立刻抓出来,掠到床榻上亵玩才好。 他想起自己的盘算,畅快地喝了杯酒。 感受到这毒蛇般的视线消失不见,虞时娇稍稍放松了些。 乌云还在欣赏妙音娘子的表演,自然没注意在这些,等到妙音娘子退场,四皇子还准备了烟火。 西戎地少势薄,武力强横却不如大夏富饶,这样的烟火爆竹也只有在长生天时才会放。 阿日斯勒见了都不免怀念西戎,他们会在草原上跑马,在烟火下唱起歌来。 乌云更是欢快地跑到船头,想要看个痛快。 却不想刚跨出几步,船头上的栏杆不稳,她身子向下,立时便要栽倒下去。 蓦地有人抓住了她,她回眸,原来是娇娇,可虞时娇力气不大,膝盖上被什么重击了下,她忍痛把乌云拉起来,自己却直直向下,落进水里。
第22章 打人 如今还未至秋天,湖水不凉,再加上她会些水,便也不怕。 只是她还未曾上浮,便见画舫上还有一人跳了下来。 那人游至她身侧,手竟是不规矩的滑到腰上,水上杂乱,可虞时娇分明感觉到对方在拽她腰间的束带。 她吓得不知所措,一时也忘了还在水里,还是乌云赶到把她从水里拉了上来。 至于一同跳下去的李小公子,则是由四皇子亲自拉上来的。 李岩爬上小船时,怀里还掉出一块手绢来。 这手绢四四方方,倒也没有什么奇特的,只绢布上绣了一只小麻雀,针法不出众,看得出是初学者。 可虞时娇总觉得这手帕眼熟,她还未想起是什么,乌云已经把衣服披在她身上,害怕她着凉,把她裹得严实,这下便是再也看不见了。 李岩更是眼疾手快地把手帕收起来,像是什么了不得的东西。 有人落水,还是四皇子的画舫上,自然是聚集了不少人过来,就连虞慕雪和裴妍也在其中。 裴妍是圣人亲封的清湘郡主,在京中自然是别人高攀不上的,能来参见她的宴席,多是出身名门。 世家贵女们同聚在一处,立刻便有人认出这手帕上的针法与前几日紫宸殿上太子腰间挂的香囊同出自一人。 裴妍从梵净山上回来后是头一遭举办宴会,她还特意求了母亲这画舫来,却不想撞破了这等事。 江北城里不少贵女心里恋慕殿下,殿下身上多出了个格格不入的香囊又怎会无人知晓? 听说还是这位虞氏庶女绣的,那李家公子怀中这手帕可就大有来头了。 私相授受放在谁家眼里都是不光彩的。 今日过后,便传出李家小公子和太子侍妾婚前便相识,甚至还曾私订终身的消息。 李岩在外的名声不好,之前也传出过几家庶女和他有牵连的事,大户人家为了遮羞,又只是个庶女,把人嫁进理亲王府做妾也没什么不可以的。 只是如今虞相家的庶女是太子侍妾,若是婚嫁前与外男不清不楚,倒是桩大丑事。 几息之间,贵女们便想清楚了这些,看着清湘郡主黑得不能再黑的脸色,她们识趣地谎称有事便回了家。 这事能是从任何人嘴里说出来,但绝不能是自己。 虞时娇全程被乌云扶回了兰心小院,喝了一碗姜汤便睡下了,自从上次祛毒后,她身子便虚弱,晚这次落水好在没烧起来。 乌云不放心,晚上都守着娇娇。 等人没事了回自己寝宫时,却听见东宫里有小丫鬟在嚼舌根。 “你听说了吗?兰心小院里的那位竟是未出阁前便与理亲王家的李小少爷私相授受,昨日落水还是被李小少爷救上来的!” “啧,现在谁还没听说?长得便是个狐媚样子,品行又是这般,哪里配得上殿下了。” “说是殿下的侍妾,可如今谁给她名分了?保不齐就是个通房丫鬟都比她尊贵……” 两个小丫鬟面容还稚嫩,一看就是才入宫不久,竟然公然在东宫里说起主子不是来了。 乌云听出她们说的是娇娇后,立即火冒三丈,抽出随身带的鞭子把人打了一顿。 事后还去找了哥哥阿日斯勒做主。 在东宫里打人,又是部落的公主,这事实在是难以善了。 虞时娇才清醒过来,便被张皇后叫去了长乐宫。 长乐宫是皇后居所,雕栏画栋、金碧辉煌,她跟着灵秋走过抄手游廊,这才到了殿门口。 进殿后她未曾抬眸,行了个大礼。 “给皇后娘娘请安。” 张皇后未叫她起身,她便只能跪着。 “太子,如今这虞氏已到,那便把这两个小丫鬟提上来吧。” 沈渊渟端坐在上首,漫不经心地投来一眼,矜贵清冷,手上执着白玉瓷茶盏,好似面前跪下的人与他不相干。 他眉弓骨长,这样的仰视便显得异常薄情,像极了他们新婚那一夜。 那时他也是这般俯瞰她。
第23章 义妹 “皇后娘娘,这人是我打的,你们大夏有句话‘一人做事一人当’,为何还要让娇娇过来?” 乌云看着下首跪着的虞时娇,没理阿日斯勒的阻拦,忍不住呛声。 “那公主是因何打的这两个奴婢?” 张皇后并未生气,反倒是不声不响地顶回来。 乌云张了张嘴,最终在阿日斯勒的疯狂暗示下不甘不愿地闭上嘴,安心照兄长说的做个哑巴,其他事都交给兄长处理。 两个宫女很快就被传召了上来。 两人身上还有当日被打留下的鞭伤,见殿下和娘娘都在,两个小宫女战战兢兢地行了礼,跪在虞时娇后面,模样颇为可怜。 “人已到齐,既然是太子宫中的事,自然还是太子来审。” 张皇后望向沈渊渟。 “此事涉及番邦部落,又有东宫女眷参与其中,自然是要请母后做主。” 沈渊渟轻撩了下眼皮,来回推脱了一番,最终还是由张皇后审理。 “既如此,那这两个宫婢便说一说,当日发生了什么,才引得乌云公主大发雷霆?” 两个小宫女吓破了胆,叩首领命,说话声断断续续地,但好歹是说清楚了。 “那日、那日我们两个在假山后、讨论、讨论虞小姐……”说着还偷偷看了一眼虞时娇, “虞小姐与外、外男私相授受,这实在、实在是于理不合。” “放肆!”张皇后厉声训斥,“虞氏是丞相家的千金,又怎会做如此肮脏事?” “我看乌云公主教训得对,你们两个信口胡诌,便是拖出去打死也是应该的!” “奴婢没有!奴婢没有啊娘娘!”两个宫女吓得哭了起来,边哭边吐字清晰地把事情说了个齐全, “那日虞小姐和乌云公主去游湖,不慎落水,是理亲王家的李小少爷舍身相救。 李小少爷被救上来时怀中的藏着的手帕掉了下来,那手帕上的花样是虞小姐的手艺,不光是奴婢们知道,就连在场的不少贵女都认出这花样和殿下腰上的香囊同出自一人。” “闭嘴!” 张皇后一声怒喝,灵秋便指挥人把这两个小宫女拖了下去。 “太子,东宫的事本宫并不想参与,可这虞氏落了皇家体面,不如赐条白绫以彰显天家仁慈。” 两个宫女提及那条她眼熟的手绢时,虞时娇才想起自己为何觉得那麻雀眼熟,她望着殿下腰侧系上的香囊,头一次明白进了这宫中便是入了囚笼。 “殿下,我没有!” 她望向殿下,脸庞苍白,眼睫里还带着泪,她是真的吓坏了,她连她们口中的李小少爷是谁都不知晓,只能通红着眼眸望向沈渊渟。 眸中是满满的信赖,“我只给殿下绣过一个香囊,从未给过旁人,殿下相信我!” “人证物证俱在,你难不成要闹到理亲王府里证明自己的清白?”张皇后喝了口茶水, “更何况此事若是闹得阖府皆知,太子的脸面何在?” 她正视太子,似乎要沈渊渟给个决定。 沈渊渟俯首,望向虞时娇看向她的泪眼,她确实是个极为难得的美人,长长的睫羽上挂着泪珠,像是断了线的珠子落在地上,呼吸剧烈、唇齿颤抖,却又倔强地看着他,像是等他愿意相信她。 细白的脖颈脆弱可怜,他上前捏住她脆弱的颈部,即便是只用了一点力,便留下了红痕,漫不经心地抚弄了下,却无半点不舍。 沈渊渟眸光落到早已按捺不住的乌云身上,幽暗深邃,只盼着这枚棋子真的有用,若是无用,便只能舍弃了。 “娇娇,你叫孤如何相信你?” 他的语调没有起伏,声音是那样冷。 虞时娇脑子里乱极了,她试图解释,想要他相信她,她抓住他的衣角,像是抓住最后一点希望。 “殿下,我真的没有。” 双手攥得那样紧,可却被毫不留情地扯下,对方冷凝她的视线像是一件没有关联的死物,她泪眼蒙眬,找不出任何证据为自己证明,却又执着地想要殿下相信她。 “娇娇!” 乌云率忍耐不住,她上前一把抱住娇娇,恳求的目光看向兄长。 阿日斯勒叹了口气,还是起身求情。 “皇后娘娘,乌云和本王与虞小姐有缘,本王决心收虞小姐为义妹,来日回到西戎我便立即奏请父汗,还请娘娘成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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