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失魂落魄地往回走,还未回到房间,便听见暗十三在喊她, “虞小姐!” 暗十三这次伤到了手腕,恐怕是要几天拿不起剑了,好在他双腿没什么大碍,这几天都在帮着陛下跑腿。 陛下前两日便醒来了,可不能移动,又担心虞小姐,他每日都要来看几遍,没想到刚巧碰见虞小姐醒了,这可是好消息! 虞时娇停住,一时之间手足无措,倒是暗十三出声缓解了尴尬, “陛下醒了,虞小姐愿意见一见陛下吗?” 他每次来之前,陛下都会千叮咛万嘱咐,说若是虞小姐醒了一定要问问她愿不愿意见他,若是不愿意,也让他莫要强求。 他从未见过陛下如此虚弱的模样,说这话时即便虞小姐不在,他也是反复斟酌用词,小心翼翼的。 虞时娇沉默了片刻,最终还是决定去见沈渊渟。 她回屋换了衣裳,整理了一番,仔细确定不再像方才那样狼狈才跟着暗十三去见了沈渊渟。 沈渊渟修养的院子离她住的地方有些远,如今元凌回来坐镇,沈渊渟自然被安置在了最好的院子。 虞时娇跟着暗十三走进去,推开门前犹豫了片刻。 把复杂的情感强压下来,她心里是局促不安的,也不知拿出什么样的态度对待沈渊渟,她可以对安时毫无芥蒂,可却不能和沈渊渟回到从前,或许就此分开对两个人都好。 她推开门进去时,房间里除了沈渊渟还有另一个人在。 沈渊渟侧卧在床榻上,他脸色比之前好了很多,不再是苍白无血色,嘴唇也有了一点颜色,只是唇瓣处难免有些干涸。 而另一人是元凌,他跪伏在下首。 两人间的气氛一时有些焦灼,就连刚进来的虞时娇都察觉到了不对劲。 见她进来,原本还冷硬着眸的沈渊渟立刻柔和下来,他脸上满是喜色,他以为娇娇不会想见他了。 “娇娇,你怎么样?病好了吗?” 虞时娇其实没什么大事,沈渊渟的血及时救了她,之前晕倒不过是因为这几日来的连轴转,人又冻到了,太过疲惫引起的低烧。 睡了几日如今倒是健康得很,至少比沈渊渟这个现在还要躺在床榻之上的人要强。 “你先下去吧。” 面对下首跪着的元凌,他倒是一如既往地冷酷。 来都来了,虞时娇自然不会再回去,看着对她伸出手的沈渊渟,她顿了顿,还是继续往前走了。 和元凌错身的一刻,这位陛下心腹、朝廷新秀没忍住瞥了这位虞小姐好几眼。 确实是美的,自带一股姝丽浓艳的美,像是一朵俏生生压在枝头的花,肤凝如脂,明眸皓齿,只是站在这里便能勾走人半个神魂。 他垂着眼帘不敢多看,陛下对这位虞小姐的态度实在是太过温柔,甚至可以说得上是小心翼翼。 元凌想到被陛下追封为皇后的前虞相之女,明明是个庶女却还是皇后,死后三年陛下依旧未选妃,后宫如同虚设。 只除却无子嗣这一点,沈渊渟称得上一位明君,他大刀阔斧改革朝堂,让世家俯首称臣,不再像以往那般狂妄,又新立了不少律法,皆是为了百姓谋福祉。 但……这位让陛下另眼相待的虞小姐……他想起先皇后也姓虞,这其中是否有什么联系? 他才出了卧房,暗一便显身在他面前,警告道: “元大人,陛下不喜有人窥探帝思。” “多谢暗统领,臣明白。” 元凌立即拱手,他明白这是陛下要暗统领来敲打他的,他们做臣子的,是为陛下做事,要明白陛下的所思所想,却又不能太懂。 他擦了擦脸上的虚汗,不再去想那位能让陛下另眼相待的虞小姐,一门心思去找如今还未伏法的雍亲王世子。 也许不该叫雍亲王世子了,雍亲王府现已伏诛,罪臣裕章叛逃在外,理应杀之。 屋子里只剩下沈渊渟和虞时娇。 虞时娇坐到他榻前,两个人一时之间沉默居多,之前用安时的身份时,沈渊渟总有很多话要说,可如今却又什么都说不出了。 虞时娇也觉得不自在,如今再去计较什么沈渊渟拿假身份来骗她也无甚意义。 沈渊渟是真的豁出命来救她,她看着对方眼里的滚烫爱意,若是要说什么对方是在欺骗她,又打算利用她才如此的诛心话,她实在说不出。 滚烫又炙热的爱意,小心翼翼的一点点付出,生怕被惹了对方厌烦,这样的心情如果被视作另有所图,她自己知道会有多难受。 正是因为她知道,所以她不愿意用同样的方式对待沈渊渟。 沈渊渟是伤害了她,可直到现在,她恨的不过是对方牵连无辜之人,肆意玩弄人命,这三天内险象环生,两人几乎是九死一生走过来,即便是要计较,她也不会在沈渊渟还未康复时计较这些。 况且她也从未想过蓄意报复对方,她想要的自始至终只有再也不见。 她已经决定开始新的生活,没想到决定在一起的安时竟然是沈渊渟,但就如同她之前所想的一样,有没有安时,她都会继续走下去。 她是决定要再相信安时一次,可也不意味着会再次毫无底线的付出一切。 她像是把感情当做了一桩生意,先把前提写在前面。 如果能和安时一直走下去,或许她会真的敞开心扉也说不定。 但没有如果,安时就是沈渊渟,他们注定没有之后的。 她把一切想法隐下,从一旁拿过还未用过的药碗,“还没喝药?” 沈渊渟点点头,其实他现在不喝药也没什么打紧的了,毕竟他只是失血过多,除了贯穿左肩的那一道伤外,其他伤口都没什么大碍。 虞时娇望向他被包裹得严实的左肩,“你这伤,如何?” 她是亲眼见到这伤是如何留下的,应该说沈渊渟如今的每一个伤口她没不知道的。 正是因为亲眼见到了,才能知晓这每一处伤的鲜血淋漓,不用揭开看,她都知道裕章剑刃留下的血洞还在。 这样贯穿性的伤口,手臂极有可能留下暗伤。 沈渊渟顺着她的视线落到自己的肩膀上,刚想掩盖过去,便听虞时娇继续道: “我也是半个大夫,我知道这其中的利害,更何况你不告诉我,我也能去问孟大哥。” 孟九安不会对她有所隐瞒。 沈渊渟也知道,故作轻松道: “不过是左手不如以往灵活罢了,我本就不常用右手,不必在意的。” 虞时娇脑袋里空白了一瞬,想要说什么,却又不知从何说起。 事实就摆在眼前,她被护着,除了手心上留下了几道伤口,几乎毫发无伤,可沈渊渟却几经生死。 她不知如何说,若只是一句感谢,那也太轻了。 可也不会因此愿意和沈渊渟在一起,她不想回江北了,至少此刻不想回,以后可能她会回去见一见陆表哥,但总归不是和沈渊渟一起回去。 他们两个人,是真的错过了。 从前她百般付出,几乎是在讨好,她爱沈渊渟,所以愿意飞蛾扑火,可沈渊渟却不喜欢她。 怨吗? 摊开来讲,她是有一点怨恨的,但更多的恨为何没早点看清这个人,怨自己为什么要害得无辜之人受累。 可如今沈渊渟这般讨好,甚至是有些卑微地喜欢她,她也说不出什么难听的话。 她有些挫败地别开目光,不再去想这些,“我叫人去把药热一下。” 要怎么说呢? 两个人的喜欢和爱意都难得到回馈,也说不清是谁更受得伤害更深了。 修养了快半个月,沈渊渟的手臂终于是结痂了,只要不做什么大动作,便不会有事,而虞时娇也已有三日没有来了。 沈渊渟没有追过去,他其实是紧张的。 像是在等待宣判的囚徒,不敢靠近,怕过早地被宣判死亡,却也实在想求一个答案。 正好有其他事妨碍住了,他也能压抑住自己不去想这些。 当今圣上被刺杀,满朝震惊,他在宁安的消息瞒不住了,恐怕不出几日陆景湛便要到了。 至于雍亲王府夫妇,如今也该到江北了,为了引裕章出来,陆景湛传信给他要在闹市口问斩这雍亲王夫妇。 裕章却是有可能去救人,而这些日子元凌的人也在附近的州县内搜查裕章的踪迹,铺天盖地的搜查下,半个月下来却还是没能找到人。 沈渊渟猜测对方应该是易容了。 那便是如鱼儿进了海里,再难寻到。 元凌也是推测,裕章极有可能回了江北去救雍亲王夫妇了,但不知怎么的,沈渊渟却有种预感,他快要找到裕章了。 今日又是个大晴天,他难得可以出来活动活动,才刚走到花园里,便见暗十三火急火燎冲了进来。 “陛下!” “什么事?” 他眉目清淡,可这样轻轻一瞥便能叫人哑了声息。 暗十三稳了稳气息,道,“陛下,找到裕章了。” 不必他继续说,沈渊渟便有尘埃落定之感,“他自戕了?” 暗十三惊讶了下,“陛下神机妙算,裕章确实自戕了,被找到时他在一处小山涧里,还留下了一封信。” 他恭恭敬敬地把信呈上来,沈渊渟没有拆开,叹息了一声,轻声道: “去交给娇娇吧,告诉她……” 他话说完,便叮嘱暗十三派人找个地方埋了,另外把元凌叫来。 元凌到时还有些糊涂,裕章自戕了,接下来的事便与他无关了,陛下叫他来是做什么? “臣参见陛下。” 他方要行礼,却被沈渊渟拦下。 “日后在城守府里,礼节一切从简吧。” 沈渊渟让他坐下,元凌有些战战兢兢的。 陛下一向雷厉风行,不曾有过这般亲切,他虽是陛下心腹,但也不曾看透过陛下所思所想。 “传信去江北,雍亲王裕兴及其亲眷,剥夺封号,去除玉碟,流放……去女贞吧。” 女贞常年瘴气围绕,一般人过去也是险象环生。 元凌确实没想到的是,陛下叫他来,竟然是要放过雍亲王夫妇,只是把人罚去了女贞流放。 至于其他人,也只诛杀了参与本次截杀之人,其他人都未杀。 这与陛下平日里的雷霆手段截然不符,叫元凌有些诧异。 这朝中三年,斩杀了无数世家贵族,也有无数身居高位的大人被查出罪行后株连九族。 朝中没有人不害怕这位陛下,同时天下读书人又无比崇敬他。 元凌也是如此,但有时也难免觉得陛下太过弑杀,可此事过后,想必朝野之中众人会心安不少。 信确实不是写给沈渊渟的,虞时娇收到信时还有意外,信上的裕章只写了造反之事与他父母无关,同时也言明此事皆是他一人所为,还有对虞时娇的道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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