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曜却把手腕抽了出去,“我不是来找你施针的。” 陆谢春眯了眯眼,才发现刘曜脸上居然有几分迷茫之色,这可是难得一见啊,他认识了他这么多年,第一次见他迷茫。 他对那些难得一见医案兴趣顿时消减了大半,他思索了下,叫下人拿了两瓶酒来,他递了一瓶给刘曜,刘曜没接,陆谢春碰了碰他胳膊,“心情不好的时候喝点酒,最舒服了。” 刘曜沉默了瞬,把酒接了过来。 两人在院子里的石桌坐下,陆谢春喝了口酒,才好奇地问:“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刘曜瞅了他眼,没回答他的话。 陆谢春眼神在他身上转了一圈,压低了声音道:“是和沈姑娘有关吧?” 刘曜眼神有了轻微波动。 陆谢春尽可能控制住自己的心痒痒,怕刘曜一气之下就飞走了,“说吧,你们之间发生了什么?” 他补充了一句,“你不说,我怎么能替你排忧解难啊?” 刘曜嗤笑了一声,“你能替我排忧解难?”语气不相信极了。 陆谢春:“……” 刘曜掀开酒盖,灌了口酒后,他眉眼沉沉道:“她抛弃了我。” 陆谢春:“!!”难道不应该是你追人的方式不对吗?他顿时心里犹如八爪挠心。 刘曜眼睫微微颤了颤,视线有些虚无,“四年前,我在漠北,她救了我,她说……会永远喜欢我,但后来我恢复记忆后她就放弃了我。”说到最后几个字时,他握住酒壶的手不受控制地用力,差一点就把酒壶捏碎了。 陆谢春反应片刻,才从刘曜只言片语里拼凑出了真相。四年前在漠北是沈云翘救了刘曜,然后两个人发生了什么,接着刘曜恢复了记忆,把沈姑娘忘了,沈姑娘什么都没说,就让他走了。 陆谢春惊愕地张大了嘴巴,“所以你现在是把四年前的记忆想起来了,沈姑娘忘了!” 刘曜看了他眼,没回答他的话,他只是抬头望着天上的星星。 陡然听到了这么大的事,陆谢春站起来,在院子里走了几圈,他绕到了刘曜跟前,又问:“你现在还喜欢她吗?” 垂在膝上的手微微收紧,刘曜抬起头来。 陆谢春明白了,他嘿嘿地笑了笑,“你要是不喜欢呢,觉得她食言了,反正你是皇帝,把她杀了也可以,出口恶气嘛。当然了,人家罪不至死。” 顿了顿,陆谢春视线落刘曜脸上,“要是还喜欢呢?你就不能继续去计较那些事?” 刘曜慢慢地重复了一下陆谢春的话,“不计较?”一想到这儿,他心里就升起一股燥意,怎么能不计较,是沈云翘说无论如何也会喜欢他的,可当他是皇子的身份曝光后,她就没给他任何选择的余地。还有……她现在根本都忘他了! 陆谢春看他比墨炭还黑的脸色,摸了摸下巴问:“你以前不是不喜欢计较吗?” 刘曜以前可不是喜欢计较的人,不是说宽容大度,而是没有太多情绪施舍给他们,就算遇见刺杀,命悬一线,人家的心态可是很稳定的,对那些杀手乃至于背后的人都懒得花心思去想怎么收拾他们。 刘曜薄唇动了动,道:“不一样。”那些人他根本都没令他生气。 陆谢春摇摇头,叹气道:“该计较的东西你不计较,不该计较的东西你偏要计较。” 刘曜抿了抿唇,举起手里的酒壶,一饮而尽。 喝完酒,他把酒壶往石桌上一扔,便抬脚要走,陆谢春忙跟上去叮嘱,“有事记得来找我啊,师兄愿意为你排忧解难。” 刘曜回到乾明宫时间已经不早了,沐浴更衣之后,就快到了早朝的时间,刘曜上了早朝,然后又在乾元殿见了几位大臣,几位大臣都知道这几日陛下的心情不大好,叙事也是删繁就简,很快,他们就退了出去。 刘曜拿起龙桌上的奏折批阅,这时候,一阵脚步声在殿里响了起来。 赵得信看了看刘曜的脸色,低声说道:“启禀陛下,沈姑娘生病了。”
第37章 记忆恢复后(六) 刘曜批阅奏折的手微微一滞, 抬起头问:“病了。” 赵得信说:“发热昏迷了。”微微一顿,赵得信补充说,“已经请了太医去看过了, 太医说是受了寒, 加上有些思虑过重, 修养两日应该就没事了。” 刘曜放下了朱批, 目光落在赵得信身上,“大夏天受寒?” 赵得信顿时有些紧张,“可能是昨晚上姑娘贪热, 在冰鉴旁多待了一会儿。” 刘曜看了他好半晌,低下头, 继续批阅奏折, 似乎没有把沈云翘生病的事放在心上。 赵得信偷偷地看了刘曜几眼, 才弓着身退出了殿外。 一晃就过去了两日,这日刘曜下了朝,他褪下身上的朝服, 拿起屏风上江水蓝帝王常服,又状似随口问了句,“她的病好了吗?” 赵得信闻言,手脚忽然有些泛凉。 刘曜没等到他的回答,走到屏风前面来, 一边系盘扣一边盯着他。 赵得信小声道:“沈姑娘的烧还没彻底退下。” “还没彻底退下?”刘曜视线凌厉起来, “不是说两日就能好了吗?” “这,这病情也是有反复的。”赵得信说,“今早王院正去看过了, 他说了, 沈姑娘不常生病, 所以一生病,比起旁人要凶猛一些。” 刘曜冷冷地盯了他几眼,忽然抬脚,往西配殿走去。 身为帝王起居的宫殿,乾明宫不仅坐落于皇城的中轴线上,宫殿更是有三进,西配殿第三进里。 不多时,刘曜就到了西配殿的殿前,他推开朱红色房门。玉林守在沈云翘床前的榻上,听到动静声,她回过头,看清来人之后,连忙从床前挪开,给刘曜行礼。 刘曜站在沈云翘的床头,沈云翘眼睛闭着,脸颊绯红,额头上盖着冰帕子,嘴巴紧紧抿着,神色有些痛苦。刘曜盯着她,语气有些复杂,“烧了多久了?” 玉林回道:“这两天断断续续一直在烧,烧两个时辰就退下了,过两个时辰又烧了起来,不过今天已经是低烧了。” 昏睡中,沈云翘一直觉得自己被什么东西盯着,她想知道是什么东西,但它看她的眼神不够凶残,应该不是猛兽,可看她的眼神也不温柔,不是家里人或者伺候她的人,似乎是很复杂的一个东西,既然猜不到,沈云翘就想睁开眼睛,但眼睛没睁开,嘴巴里就涌进来一股苦涩味。 她想要闭紧牙关,和前几次那样,虽然最后还是会有人捏着她的鼻子把苦东西灌进她嘴里。虽然知道最后都要把苦东西喝下去,但能不喝还是不喝,所以这一次,沈云翘还是选择了抗争。 片刻后,她感觉到有人又捏住了她鼻子,掰开了她的嘴,苦东西顺着她唇舌滑入喉咙里,沈云翘愤怒地蹙起了眉。下一瞬,她又疑惑弯起了眉头,今天这个人掰她嘴的力道好像轻了不少呢,现在都没觉得不舒服。 前几次,每一次喝完了苦东西,不仅嘴巴不舒服,下巴和鼻子也不舒服。 想着间,沈云翘感觉到有什么东西抵在了唇间,她好奇地伸出一点点舌尖,眼睛不由得一亮,居然是甜的。 唇齿间漫着淡淡的甜味,沈云翘舒展眉头,沉沉地睡了过去,不知道什么时候,她睁开了双眼。 头顶是熟悉的素白色绣暗花床幔,她微微动了下脑袋,便看见坐在了床头矮榻上的玉林,玉林瞧见她醒了,神色一喜,又伸手摸了摸她额头。 “沈姑娘,你还有哪儿不舒服吗?”玉林激动说。 沈云翘摇摇头,出口的声音有些沙哑,“没有。” “那你饿了吗?”玉林又说,“你断断续续睡了三天了,肯定饿了,厨房里有小米粥,奴婢让人去端一份来。” 沈云翘双手撑着床榻,坐了起来。她侧头望着窗棂处射进来的日光,午后的日光把房间照的亮堂堂,她居然病了三日了吗? 白米粥熬得香浓软糯,沈云翘本来不饿,喝了半碗后,就感觉饿了,连喝了两碗粥,沈云翘觉得自己体力恢复了,精神更是奕奕。 她叫住玉林。 玉林疑惑地看着她。 沈云翘左手捏着床单,想了一会儿,问:“玉林,我生病的时候,陛下是不是来过。” 玉林拎起茶壶,给沈玉翘倒了一杯温水,她点点头,“来过的。” 沈云翘抿了抿唇,“陛下是不是待了很久的时间?” 玉林把温水递给沈云翘,说:“姑娘生病的时候,前两天陛下没来,是昨上午来的,午后离开了,晚上又来了。”玉林看着沈云翘的神色,“昨晚上在姑娘的床头守了一夜。” 温水就是水,没有茶叶,色泽清亮的水倒影出沈云翘略微有些憔悴的眉眼,她握紧了白瓷茶杯,原来昨日半梦半醒间闻到的龙涎香气息不是错觉啊。 沈云翘抿了口水,水润湿了她略微泛干的唇瓣,她心里忽然有些茫然,她想到了睡梦中刘曜掰开她下巴喂药时恰到好处的力道,苦涩后的甘甜,以及床边那复杂晦涩的眼神。 还有就是前几日,疯狂想要她想起来的举动。 沈云翘心情怪异地又喝了一口水。 ** 赵得信从玉林那得知沈云翘醒来消息后,立马叫小太监去请了王太医,在王太医那得到沈云翘没有大碍,修养两日就可以的消息后,赵得信去了乾元殿,见几位大臣出来后,把这个消息告诉了刘曜。 刘曜闻言嗯了声,继续批阅眼前的奏章。 赵得信抬眸,看了刘曜一眼。 “还有事?”刘曜从龙桌后抬起头问。 “没有了。”赵得信说。 俗语说所谓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可这话对沈云翘不适用,她今天醒了,就感觉没什么问题了,又喝了药再睡上一觉后,她感觉自己壮的可以去打猎了。 当然了,打猎是不可能打猎了,别说打猎,走出这个屋子都难。 西配殿窗前有棵枝叶繁茂的槐树,槐树枝丫上有只毛发雪白的猫,沈云翘趴在窗边,伸长了脖子对它说:“小雪,过来啊,过来啊。” 没等到小白猫的回应,背后响起一道脚步声,“玉……”才叫了一声,沈云翘觉得不对,玉林不是一直都在房间里吗? 她转过头,毫不意外地看见了熟悉的人。 沈云翘福了福身,“参见陛下。” 刘曜走到她面前来,望着她的脸问,“好了?” “好了。” 刘曜定定地看了他一会儿,忽然转身离开了,沈云翘张了张嘴,想叫住他,但又不知道应该说什么,她叹了口气,目送刘曜背影在视线里消失。 一声猫叫在窗棱处响起,沈云翘扭过头来,摸了摸小雪的毛发,问它:“你主子到底在想什么啊?” “喵喵。” “你也不知道吗?”沈云翘把白猫抱到了她的床上,跟着它一起躺在了床上,“真巧,我也不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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