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在下如今双目失明,若是画得不好,还请姑娘不要介意。” “所以,姑娘不要去找那个书生,好不好?” 他仿佛没听出来那只是她的气话,用来逼他乖乖就范的气话。 他只是惶恐极了,担心她真的会离开。 什么时候高高在上的太子爷居然会因为一个人患得患失呢? 宋南鸢像是根本没有看出他的惶恐不安,或许即便是看出了他的不安,依照她的脾性也是不会在意,她好整以暇的看着他这般妄自菲薄的模样,不肯给他一个确定的回答,“公子啊,这自然要看你的本事了。” 她缓缓地晃动了一下小腿,有意无意触碰到他的身体。 隔着一层薄薄的布料,她温热的肌肤似乎可以直接触碰到他。 这个动作的暗示性意味很浓。 沈淮清却感受不到,他只当她是无意中触碰到他的身体,所有的事情都像最开始的那样,所有的事情都是因缘邂逅、阴差阳错,这是天赐的一段缘分。 可惜啊,她是故意的。 所有的相遇都是她的机关算尽、所有的事情都是她的精心谋划。 为的就是永远忘记他。 “姑娘放心,在下会好好表现的。”他如是道。 努力,他准备在哪方面努力啊? 宋南鸢若有所思地看着两个人如今暧|昧的姿势,努力,他果然还是不懂啊,她倒要看看他准备怎么努力。 他以为这世间的爱是温柔和包容、是呵护,如果你爱上了一朵花,你就要为这朵花遮风避雨,包容她所有尖利的刺,可是明明不是这样的。 爱是占有、是自私、是摧毁,是要不折手段得到一个人,无论是真心还是假意,得到一个人比什么都要重要。 她既然喜欢他,自然要彻彻底底占有他。 他眼下不懂,没事啊,毕竟来日放长,他总会开窍的。 再言啊,酒可是个好东西。 宋南鸢眼眸带笑、视线带着一股狼吞虎咽的意味在他的腰侧打转,因为他看不见,所以她从来不隐藏自己那些隐晦的心思,肆无忌惮欺负他是个瞎子。 逗弄的差不多了,她双手慢慢悠悠地推开他,从书桌上跳下、有意无意他的身子蹭了一下他的腰侧,“公子,你可要好好努力啊。” 沈淮清察觉到她的动作,忽略腰侧传来的酥麻感觉,他有些不自在地小幅度躲了一下身子,只当她是不小心碰到了他的身子。 听见她的话,他只当她是同意了他的说辞,他颌首、薄唇微珉道:“姑娘,切莫辜负在下。” 言罢,沈淮清便提起狼毫笔专心作画,他虽然目不能视,但好在功底扎实,他每落一笔都会侧首低声询问身边的宋南鸢,听见没有画错以后,他才继续动笔。 宋南鸢原本是饶有趣味站在旁边看他作画,她想到他方才自信的模样,就迫不及待地想要抓到他的错处,借此好好奚落他一番,可是这人明明是个瞎子、落笔居然也是丝毫不差,她神情逐渐变得有些意兴阑珊,还真是无趣啊。 他这人还真是无趣,好话歹话都听不出来,就方才那样旖旎的姿势,若是换了旁人定然是好一番缠|绵,他倒好、还真信了她的话提笔作画。 她觉得简直是不可思议,世上真的会有这样呆板无趣的人吗? 她看着他落笔,越发觉得不耐烦,眼眸中的烦躁也如同春日柳絮一般蔓延开来,看见他额头密密麻麻沁出的汗珠,她勉强压下心头的那一丝烦躁。 不知道过了了多久,就在沈淮清即将落下最后一笔的时候,她用手重重地推了他一下,他一时不察、狼毫笔便从雪白的宣纸上划过一道,原本清淡、完美的画像上出现一道裂痕,那道黑色的印记就像是一条无法跨越的鸿沟,隔着茫茫的岁月。 沈淮清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的事情,他以为她只是不小心碰了他一下,就像从前无数次发生过的事情一样,她只是在无意中碰了他一下,她不是故意的,他神情中流露出一分抱歉,抬手把狼毫笔放在笔架上,轻声道:“姑娘,对不起,这幅画毁了,在下再给你画一幅新的,好吗?” “公子,你为什么要道歉啊?”她嗤笑一声,似乎是觉得有些不理解。 “画毁了。”他抿唇,嗓音低沉了两分。 “毁了就毁了,你道什么歉?” “是在下落笔不够稳,画这才会毁了。”他闷声道。 “公子,”宋南鸢看着他这般天真的模样,觉得好笑极了,她踮起脚尖、凑到他的耳畔,悄悄吹了一口气,“奴家是故意的,故意碰你的。” 她的语调仍旧是娇俏的,带着一股天真烂漫的恶毒。 明明是她要求他画画,末了到了最后一笔的时候,她又亲自摧毁了他将近一个时辰的心血。 天下哪有这般的道理? 可是她的态度又是如此理所当然,沈淮清下意识地开始给她找借口,“姑娘,是在下画的不好吗?” 他语气中的苦涩清晰可闻。 “没有啊,公子你画的很好,”她视线从桌上的那副画扫过,他其实画的很好,虽然没有见过她的样子,但是落笔也有六七分相似,她抬手拿起这幅画,“可是,我不喜欢啊。” 又是这样天真又恶毒的语气。 说完这话,宋南鸢便双手握着薄如雪的宣纸、动作干脆利落地把这幅画尽数撕碎。 宣纸碎裂的声音响起,越发衬得屋中安静,沈淮清蹙起眉头、似乎是觉得难以忍受,他伸手握住她的手腕,低声呵斥道:“姑娘,不喜欢扔了便是,何故如此?” 何故如此折辱他? 如果不爱他,何故要招惹他? 喜欢他,这话明明是她亲口说的,不是吗? 夜空裂开一道口子,他似乎隐约窥探到她的真实面目,但是转眼一瞬,他又在心里给她找了借口开脱,她或许是今日心情不好呢,或许真的是他的错呢? 不等宋南鸢回答,他便握着她的手、侧首看向她,一字一句道:“姑娘,是不喜欢这幅画吗,在下这就重新给你画一幅,如何?” 宋南鸢轻笑一声,肆无忌惮践踏着他的一颗真心,“公子,奴家不是不喜欢你画的这幅画。” “只要是公子画的画,奴家都不会喜欢。” “公子,你听明白了吗?” 沈淮清握住她手腕的力度骤然增大,他似乎真的是生气了,往常温和的神情荡然无存,唇角似乎都在微微颤抖,他把她拉到了身前,“姑娘,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姑娘,你到底是不喜欢他画的画,还是根本就不喜欢他这个人? 他觉得自己已经十分靠近真相了,可是他想了想,终究还是没有问出口,如果一切都是一场有预谋的美梦,那便让梦更长一些吧。 可惜啊,她偏偏不愿意给他这个机会。 “公子,你不是听懂了吗?” “奴家啊,根本不喜欢你。” “公子,你这次听懂了吗?” 她语气幽幽道,像是一朵艳丽的夹竹桃。 听清楚她话语的那一刻,沈淮清最为明确直接的感觉就是不敢置信,她说她不喜欢他,她如果不喜欢他的话,那这些日子他们两个到底在干什么? 那这些日子到底算是什么呢? 她识字的时候,第一次写的是他的名字。 她亲手替他挽发。 她亲了他。 她拉着他的手让他一寸寸记住她。 她现在说,她不爱他。 那他呢,到底算是什么? 玩物吗?他于她而言,只是一个闲暇时用来打发时间的玩物吗? 沈淮清想要开口说些什么,可是他的身子已经气到发抖了。 因为他的手紧紧拉着她的手腕,所以宋南鸢能够感受到他颤抖的指尖。 颤抖吗?难过吗?屈辱吗? 或许都有一些吧。 她很快活。 他越是屈辱,她便越是快活。 那些缺失的情感如同千百支小溪、沿着她身体中的脉络汇入汪洋大海,宋南鸢的心跳声越来越大,犹如鼓点。 她知道自己在情感方面有些缺陷,变成哑巴的那一天,她似乎就没有什么感受悲欢的能力了,能够开口说话的那一天,她隐约感受到了悲痛。 可是如今,这股欢愉来得是如此的强烈,野火涛涛、轻而易举便裹挟了她所有的悲欢,莺飞草长、所有的爱恨悲欢破土而出在荒漠上扎根开花。 他或许是忘了她,或许也不是故意忘记她。 或许,是逼不得已。 可是那又怎样,他还是忘了。 这便够了,便够她恨他长长久久。 宋南鸢视线落在他颤抖的指尖,她笑了笑,嗓音缠|绵道:“公子,你如今的模样倒是好看了许多。” “公子,松手吧,趁着我还没有生气,”明明做出了如此恶劣的事情,她的语气却还是如此烂漫天真,似乎她从来不觉得自己有错,似乎这样的事情本来就是理所当然,“公子,等到奴家动怒的时候,就晚了。” 闻言,沈淮清握着她手腕的力道不自觉地松了一些,紧接着他像是忽然反应过来,再次用力牢牢拽住了她的手腕,言辞飘忽道:“姑娘,你不是想要在下给你画画吗?” “今日这画没画完,姑娘可不许离开。” 他右手拽着她,左手径直扯落发间的白色丝带,他抬手便把她的右手跟书桌支脚绑在了一起,将这带子打成死结以后,他才微微用力把她拉到了自己的怀中,他身量高挑、站在她身后抱着她,那模样就像是把她揽入怀中。 宋南鸢的视线落在自己被绑在支脚的右手上,她眉眼低垂、瞧着倒不像是动怒的样子,她唇角微勾、似乎是想笑,到最后她的面容上再次恢复了平静,看不出太多的情绪,“公子,你确定要这样做吗?” 语气幽幽,倒像是一只吐着信子的美女蛇。 沈淮清并未立刻回答她的问题,只是将她揽在怀中,下巴亲昵地在她的肩膀上蹭了蹭,轻笑道:“姑娘,你不就是喜欢这样吗?” 而后他便自顾自胸膛贴着她的背,右手提着狼毫笔、重新在宣纸上作画。 他的身子很热,贴着她泛着凉意的后背。 宋南鸢的睫毛颤动两下,他的左手拉着她的腰,他的手生得很漂亮,骨节修长、指尖泛白,这场景还真是说不出的熟悉。 前些日子她替他挽发,用的就是这样的姿势。 他啊,还真猜对了,她就是喜欢这样。 越是刺激的事情,她越是喜欢。 他倒是上道。 感受到身后传来的温热,她眉头微挑,视线若有所思落在他骨节分明的右手上,他的手还真是好看啊…… 不知道尝起来怎么样…… 她好整以暇就这样被他圈在怀里,沈淮清低声询问的时候,她也是轻声回答,两人郎情妾意的模样倒像是情投意合,完全看不出来方才剑拔弩张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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