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去请大夫。”白染染说完便转身,陆严彦却叫住了她:“老毛病了,不碍事的。” 白染染是个不听劝的,仍是固执叫人请来大夫,看着陆严彦喝完药安睡后,才默默出了房间。 “还有多少日子?”白染染问。 “最多只有三个月的活头了。”大夫道。 白染染默了默,“我知道了,多谢大夫,明珠,送大夫回去。” 她说完仰头望了望天,终于入了秋,但这时节算不得冷,反倒清爽宜人,偶有凉风习习,便飘来满院子的桂花香。 这样好的日子,明日该带老爷子出府秋游才是。 总归在离人世前,多些美好的回忆。 翌日,秋高气爽,白染染好说歹说劝了陆严彦出府,行至城外的清泉山。 虽说是座山,却算不得高。以清泉溪水得名,溪水下的河鱼清晰可见。 陆严彦坐在轮椅上,白染染推着,见了笑道:“您吃烤鱼吗?我去给您抓!” 她难得兴致高,陆严彦也不想扫兴,遂点头应了。 白染染便拿着渔网忙活开来。 可这些鱼儿狡猾,她刚下渔网就都跑开了。她只好跟着鱼群一路跑,待好不容易捞到一只,忍不住高兴道:“明珠,你瞧,好大的鲫鱼!” “姐姐昨日还在称病,今日便出来郊游,倒不知是姐姐病好得快,还是刻意避开不肯见我?”背后是阴冷的男声。 白染染吓了一跳,慌忙转身,就见萧煜不知是何时出现的,就站在距离她一米开外的距离,冷冷看着她。 和萧煜见过几次面都叫她觉得不适,白染染下意识想叫人,却发现自己为了捕鱼,不知不觉间跑得远了,周围竟没有一人。 像是看出白染染的意图,萧煜阴测测笑着朝她靠近:“和我独处不好吗,这么急着叫人做什么?” “你我孤男寡女,自然要避嫌。”白染染朝后退了一步。 “避嫌?呵,这些日子我瞧你流转各色酒局,以笑示人,全然不像个刚死了夫君的寡妇,如此不守妇道,怎么今日倒要和我避嫌起来了?”萧煜不依不饶,又靠近了一步。 白染染本就站在溪水边,眼下已是避无可避。她定了定神,反而冷静下来,“殿下调查我?” “是又如何?”萧煜反问。 “既是调查,您就更该清楚,我刚继承下夫君家业,很多人脉都需重新打点,少不得吃酒应酬,何谈不守妇道?”白染染说着笑了笑,眼底却藏着冷意,“倒是殿下,三番两次接近我,到底想要做什么?” 萧煜轻笑,“姐姐这么聪明,难道察觉不出我对你的心意吗?” “殿下莫要说笑。”白染染干脆开门见山,“如果殿下是担心您和白清珞婚前做的那些事情,那您大可放心,白家是我娘家,我与白家荣辱与共,断不会说出去。” “本宫可没那么多闲心和你说笑。”萧煜忽然扣住白染染的下巴,“做本宫的外室,你想要什么,本宫自会给你,那些卖笑的下贱营生,不许再做。” 简直是个疯子。 白染染伸手抓住渔网里的鱼,猛地丢到萧煜身上。 他当即松开手躲避,白染染便趁机趟水跑到溪水对岸,头也不回地往前跑。 她跑了好一阵,总算看见了陆严彦一行人。 明珠见到她,急忙迎上去,“娘子跑哪里去了,怎的裙摆还弄湿了?” 白染染终于松了口气。 为了不叫陆严彦担心,只随口道:“抓鱼的时候不小心,掉水里了。” 既湿了衣服,这趟秋游也只好告罄。 等回到府上,白染染洗了澡,换了身衣服,仍旧惊疑不定。门是不敢再出了,便叫明珠请褚沛琴过来,帮忙出谋划策。 她想不明白萧煜今日这番话的意思。 他若喜欢她,又何必要和白清珞纠缠不清,亲手毁了她和他的这门婚事? 还做他的外室? 她呸! 白染染懊恼地拍了拍自己的脑门,她怎么就忘了给他两个大嘴巴子! - “你看清楚了,殿下果真去了清泉山?” 毓庆宫内,一位头戴凤钗,身穿华服的女子斜斜倚靠在美人榻上。她手中端着御膳房刚送来的燕窝,有一勺没一勺地舀着。 跪在榻下的太监毕恭毕敬道:“回皇子妃的话,奴才暗中跟着,的确去了清泉山没错。” 白清珞捏住玉勺的手倏地攥紧,面上却不显,淡淡道:“本宫知道了,退下吧。” “是。”太监应声离开,偌大的宫殿重归寂静。 翠环这才道:“白瑶今日也是去的清泉山,她和殿下前后脚,这事儿眼下该怎么办?” “哼,白瑶刚死了丈夫,就耐不住寂寞,将主意就打到本宫这边来了,就这样的品行也配有诰命?”白清珞冷冷嗤笑,放下燕窝,沉声道:“你去叫母亲明日过来。” 翠环刚应下,便有下人通传,三皇子回宫了。 白清珞急忙起身去迎,刚至殿外,萧煜便打横抱起她,大步往寝殿内走去。 白清珞急忙搂住他的脖子,“殿下,这可是白天!” 萧煜像是没听见似的,将人丢在床上,没有任何前戏,只掀了她的衣摆,挺身进入。 白清珞想提醒他,她还怀有身孕。 可咬了咬唇,到底配合起来。 那日宫宴,她那间休息的屋子,她早就派人打听过,是萧煜醉酒后常来的。 她刻意提前进去躺在床上,又点了迷香,熄了灯,就是为了勾引他。 所幸,萧煜当真进了她所在的屋子,但意乱情迷间,他还是一眼看穿了她的伎俩,“你敢招惹我,想清楚后果吗?” 她又疼又慌张,一时间忘了说话。 萧煜却自顾自道,“也罢,你比她更合适。” 白清珞眼中闪过狠戾。 她要得不是合适。 她要萧煜的心。 - 西洲,北庭都护府内。 “陆憬如何了?”男子沉声,负手立在床边,同军医问道。 “回大都护,□□虽刺得深,但好在未伤及心脉,如今脉象已经平稳,这两日应当就能醒来了。”军医如实禀告。 被称作大都护的男子点点头,目光落在躺在床上,眉目紧闭的男子身上。 在西洲不过呆了数月,陆憬便能和吐蕃赞普的三王子萨朗达成秘密协议,一旦助力萨朗当上赞普,便签订晋朝与吐蕃十年休战协议。 而他也确实做到了,只不过以自己的命搏现任赞普的命,若非他收到陆憬的来信及时赶到搭救,怕是连尸首也捞不到了。 思及此,男子敛眉。 如此能言善辩,揣度人心,又精于算计,光是做个武将,倒是可惜了。
第九章 褚沛琴一收到白染染传来的消息就赶来了,听白染染将今日在清泉山的遭遇说完,气得捶桌:“好个朝秦暮楚的萧煜!男人果真没一个好东西!” “就是就是!”白染染点头,又可怜兮兮地望着她道:“好阿琴,你说我接下来该如何是好?” 圣上近来对萧煜宠爱颇佳,甚至将禁军统领的位置都交到了他手上,自然不能像田仲景那样堵路上随便套个麻袋打了。 “你这些天先不要出府,我即刻回去让父亲派两个身手好的女护卫贴身守着你。”褚沛琴想了个折中的办法,说完便动身。 不出半柱香的工夫,便将女护卫给送到了,一个叫踏雪,一个叫寻梅。 白染染听闻她们俩一人能打十个,悬着的心便放下了一半。萧煜即便想来抓她,也不可能兴师动众找来二十人。 待到时日一久,他对她的兴趣想必也就淡了。 紧绷的神经松懈下来,天色已晚。 白染染准备就寝,临睡前叫了踏雪寻梅轮流守夜,一夜安眠。 翌日白染染起床,明珠惯例进来服侍洗漱,只面上看着却不大高兴。 白染染立刻生气道:“是谁欺负我们明珠了,你说出来,我替你做主!” 明珠不买账,“这府里除了您,谁还敢欺负我?” 白染染一头雾水,“我?我什么也没做啊?” 明珠听了这话,眼眶当即就红了:“那昨日怎么支开我叫踏雪寻梅来守夜了?我陪了您十多年,难道还比不过旁人一日吗?“ 白染染听明白了,又好笑又心疼。 昨日光顾着找褚沛琴出谋划策,倒是忘了和明珠说清楚前因后果了。 于是白染染耐着性子又将清泉山多事儿说了一遍,“事情就是这样,虽说萧煜不大可能进屋里寻我,但防范于未然嘛,只不过是昨日事情太多,绝非故意冷落你的。” 明珠已经哭成了泪人,闻言拼命点头,“是我不懂事,娘子您这些日子千万别离了人。” 这之后的一天里,明珠只恨不能长在白染染眼皮子底下,就连白染染如厕时也要跟着,令白染染哭笑不得。 傍晚的时候,下人通传说白老爷来了。 白染染只当是有要紧事,也不耽搁,快步去了前厅,屏退众人。 “父亲找我何事?”白染染话音刚落,脸颊就被狠狠扇了一耳光。 她身形晃了晃,耳腔嗡嗡作响,尚未反应过来,就听白炜廷怒气汹汹道:“看看你做的混账事儿!珞儿可是你妹妹,你竟要将主意打到她丈夫身上吗?” 白染染不可置信地望向白炜廷:“父亲听谁说了什么?” “你母亲今日进宫,珞儿哭着同她说的!”白炜廷怒不可遏,“珞儿甚至愿让出正妻的位子自己做妾,白瑶,你刚死了夫婿,便这般耐不住寂寞了吗?为父竟不知白府何时出了你这样不知廉耻……” “父亲!”白染染打断他,“我叫您一声父亲,不是让您用这样恶毒的话来诋毁我的!” 白炜廷正气在头上,浑不在意自己说了什么,“这会儿知羞了?那你勾引三皇子去清泉山私会时怎么不知道收敛?” “我勾引?白清珞说什么你便信什么是吗?”白染染觉得荒唐,“我若要勾引,她压根儿就没有出嫁的机会。且不说她是在颠倒黑白,便真如她所言,那也是她爬床,勾引我未婚夫在先的!那时候,怎么就没见您这样护着我呢?” “闭嘴!你说这些,你想害死你妹妹吗?”白炜廷气急败坏。 白染染忽然便生出一股无力感。 她很想问问父亲,那他说的这样大声,就不怕府上奴仆听到吗? 难道她的名声就不重要了吗? 可这些争执,在这一刻都没了意义。 白染染深吸口气,道:“请您转告白清珞,我对萧煜避如蛇蝎,是他一再纠缠。愚蠢的女人对付女人,聪明的女人解决男人,与其对我使手段,倒不如想办法抓住萧煜的心。” “胡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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