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潇愣了一愣才反应过来苏央说的匕首是什么东西,他稳住气息,努力不让自己的异样暴露在苏央面前:“中午的时候母亲可曾问过你孩子的事情?” 苏央回忆了一番,在她吃番茄牛腩吃的正香的时候,卫夫人似乎确实问过她这样一个问题:准备什么时候要孩子? 然后,她便实话实说了—— 夫君的身体不太行。 卫潇沉默地听完苏央的话,朝门外唤了一声许二。 许二恭敬地推门近来,看到的是一片狼藉的书桌和坐在书桌边上相对无言的两人。 这是,大吵了一架吗? 许二还没有来得及胡思乱想,便听得卫潇道:“从府里叫个医师过来。” 医师提着药箱匆匆赶来,他替卫潇把了仔细把了脉,又询问了一番他的病症,捏着冷汗道:“将军应当是误服了合/欢散?” 其实哪里是误服呢?卫夫人一个时辰前来找他要能使男子恢复阳刚之气的药物,既是卫夫人来要,他自是不敢忤逆,忙选了药效最好的合/欢散给了卫夫人。 没想到,竟是用在将军的身上。 只是,这卫夫人得罪不得,这发给他俸禄的将军更得罪不得。他看了一眼卫潇,哪敢把这药是自己开的这大实话说出来。 “此药何解?” 医师看了一眼卫潇,又看了一眼坐在旁边的苏央,舔了舔发白的嘴唇,颤声道。 “将军,服了这药最好缓解药性的法子还是男女交/合。”
第14章 “可还有他法?” 卫潇淡淡瞥了一眼医师,年过六旬的医师浑身一个激灵,不住地点头:“有的,不过将军恐怕要吃些苦头。” 医师给出的法子是用银针施于经脉处,逼出脉里的血热,再用烈性的药浴舒缓合/欢散的药性。 施针和药浴都要脱衣裳,卫潇让沉香进来照顾苏央。自个儿则和医师待在里间。 卫潇过去在北边战争上的时候中过一支淬了毒的箭,亦是通过这种施针的方式强行将血脉里的药物逼出。疼痛于卫潇而言是最无关紧要的事,只是那药性至烈时在头脑中产生的幻想让人心神不宁。 大约半个时辰后,医师施完针,又让药童调配了药浴,向卫潇告退。 苏央本来侯在外间看游记,听到里头医师出来后卫潇的闷哼便小跑着进去——她不能夫君一个人。 苏央带着一阵风跑来,屋子里烛影摇晃,卫潇还没来得及阻止,苏央便搬来小板凳坐在浴桶旁边。 “我给夫君吹吹。” “嗯?” “吹吹就不痛了。” 苏央看卫潇请了医师,以为他是身上的旧伤发作了。就想起小时候自己手指划到簪子时候,小娘就会给她的手指头吹吹,每次吹完就很神奇地不痛了。 卫潇方才在猛烈的药性中缓解了一些,哪里受得了苏央这样变相的撩拨。少女在他的耳后“吐气如兰”,馨甜的香气丝丝缕缕缠绕在卫潇的鼻尖,更让他意识到心中不为人知的欲/念。 欲/念。 卫潇深吸一口气,告诫自己这样的念头不过是因为药物的作用。 可真的只是因为药物吗? 闭上眼睛,脑海里竟是他上一回同苏央同榻而眠时看见的欺霜赛雪的一片白。 简直荒唐! 他稳住呼吸,半晌,温声道:“苏央,我已经不痛了,只用再泡一会儿药浴就可以了。” “那我陪夫君坐一会儿吧。” 苏央其实也有一点吹累了,她乖巧地趴在浴桶边上,把卫潇当成了一个大玩具。有些无聊用小小的手指戳了戳卫潇的后背,得出结论。 “硬硬的,不好摸。” 不像她身上的肉,总是白嫩嫩软乎乎的。 苏央摸了卫潇的后背,又觉得有一点不过瘾。白嫩的柔荑又往卫潇的胸口伸过去,想看看是不是同样硬梆梆的。 卫潇抓住她鱼儿一般滑溜溜乱游的手掌,警告道:“不要乱摸。” “你可以摸回来啊。” 苏央很是理直气壮,瞪着一双圆溜溜的眼睛天真地望着卫潇。简直要把”这很公平“四个字贴在脑门上。 卫潇拗不过这个不讲道理的小冤家,只好说:“药浴很脏,你别弄脏了手。” “那倒是。” 这理由终于能够说服苏央了,苏央是个爱美的小姑娘,决不想把自己的手弄脏,于是放弃了在黑乎乎的药浴底下摸卫潇的念头。转而去寻找卫潇身上其他的地方。 苏央抹了抹卫潇的头发和眼睛,转而去摸卫潇的脸上那一层青色的胡茬。大盛盛行留长长厚厚的美髯,卫潇倒是不追求时下流行,胡茬像剃整齐的草根,苏央知道每天早上都会剃它。 “真好玩。” 苏央似乎很是好奇男子和女子不一样的地方,又圆又亮的眼睛在他的身上瞟个不停。卫潇有些庆幸药浴的颜色是深棕色,被药浴泡到的身体一点也看不清楚,否则她大约又要问一些直白又露骨的问题。 药浴总共要袍一个时辰,其间许二来加了一回水,看到苏央在摸卫潇的胡茬也只不过瞪大了眼睛,半句不敢多言。他算是弄明白了,苏央从前温婉贤淑的模样全都是装出来的,整个将军府只有她敢拔老虎胡须。 一个时辰过后,卫潇身体里的不适终于消失。他先哄着苏央先上床睡觉,等到外头没有动静了方才从浴桶出来,擦干净身子换上寝衣。 他的身上有浓重的药味,泡在水里的时候还算是清香,待到从水里出来那中药味非但没有挥发,反而更浓了些。只是医师交代,今日药浴后万不可再用清水冲泡,以免散了药性。 苏央正坐在床上,往自己的脸上抹一种香膏,抹完了脸上,苏央又从架子拿了另外一个小瓷瓶,里头香膏的气味和抹脸的那个有细微的差别,样子也有所不同,是白色的乳状膏体。这一回苏央改往身上抹。雪白的寝衣被撩上去一截,细藕一般白嫩的手臂毫不避讳地露出来。 “这个是保湿的。” 苏央注意到了卫潇的目光,抬头同卫潇解释。 卫潇“嗯”了一声,走近,看她又从架子上拿了一个小罐子。 小罐子还没有打开,苏央忽然变了脸色,毫不掩饰地用双手捂住了口鼻:“夫君你好臭。” 卫潇露出似笑非笑的眼神,他靠在床沿坐下,偏过头问苏央:“嫌弃我吗?要不我去书房睡?” 苏央虽然嫌弃卫潇很臭,但觉得像方才那样直白的话会伤了卫潇的心,于是很是纠结地抓了抓两颊的散发,违心道:“没有嫌弃夫君。” 卫潇嗯了一声,不与她多言,熄了床头的两盏油灯,将多余的衣衫挂在架子上,在苏央的身边躺下。 苏央屏住呼吸,不久又不得不大口吸气维持呼吸。这种感觉就好像她小时候经常生病,小娘被迫要她随身带上放了中药的香囊,香囊闻习惯了似乎也没有那么臭。但是现在,这么大的一个人形香囊就放在她的身边,躲都躲不开。 苏央的小脚丫绷紧了,难受地往上踢了踢被子,她捏着鼻子,自以为神不知鬼不觉地移到了床的角落——离卫潇最远的位置。 过了一刻钟的时间,苏央还是没能睡着,她盘腿坐起来,婉柔磨人的声音叫了一声“夫君”,细腻雪润的粉拳轻轻捶了捶卫潇的胳膊。 卫潇睁眼,便看见小姑娘眨了眨星星一般的水眸,一张若雪的芙蓉娇靥上,眼眸弯弯,嘴角也弯弯,颇有些讨好意味地同他打商量。 “夫君,今天晚上你去书房睡好不好啊?”
第15章 翌日清晨,苏央为自己嫌弃卫潇身上的草药味很臭这件事有点抱歉,起的比平日早很多,为的是能同他一块儿用早饭。 卫潇看见苏央有些意外,小姑娘不似他要早起上朝,白日里没事,每日多睡些没准还能长高。 “你可以多睡一会儿。” “可是我现在饿啦,吃完再睡回笼觉,早上还有很多事情要做。” 苏央用竹筷夹了一只晶莹剔透的蒸饺,塞进嘴里。 卫潇眼底露出一点笑意,像灿烂的春光不声不响地显露,蔓延到整个眉梢眼角,整个人仿佛融化的冰山,一下子鲜活起来。 苏央以为卫潇不信,急道:“夫君不要小瞧我,我可忙了!” “早上要荡一会儿秋千,话本还有一个结尾没有看完,还约了玉笙去逛街,中午还没有想好去哪吃。” 卫潇喝了一口茶,想起前些日子苏央在南庆坊走不动道的样子,心念一动:“去南庆坊的仙外楼?” “好啊好啊。” 苏央平日里最喜美食,既是卫潇主动提出要去外边吃饭,又怎么会拒绝。 卫潇下早朝后去了衙署。 底下的衙吏们被卫潇调/教的很好,无关紧要的小事按照流程办理,只有大事才会拿给卫潇裁决。 早上衙署里的事务并不是很多,而且大多是衙吏们能够直接处理的小事。唯一一件值得烦恼的事情是扬州贡品案。 孟景遥拿着卷宗来了一趟,和卫潇长谈许久。其间若有似无的提起过去和苏央青梅竹马。孟景遥是承平二年的探花,文采极佳,寥寥数语便勾勒出小儿女要好的情态。 临近中午,孟景遥邀卫潇一同在衙署用饭商讨卷宗,却被卫潇拒绝,称自己在外头用饭。 孟景遥有些意外:“将军可是用不惯衙署的膳食?” 衙署的饭食菜色虽丰富,但口味的确欠佳。孟景遥见过不少显贵出身的子弟因为吃不惯衙署的饭食,在外头开小灶打牙祭,可卫潇出身军中,竟也对吃食如此挑剔,却是他没有想到的。 卫潇唇畔浅笑道:“倒不是因为这个,不过是和夫人有约罢了。” 孟景遥的脸色一僵,不知是不是他的错觉,卫潇方才那句话似是有几分炫耀的意味。 仙外楼有三绝,一绝是美食,二绝是美人,三绝是美景。其他的酒楼纵有味道不错的,也很少有像仙外楼这般高耸入云的建筑。在窗户前举目四揽,能够将半个京城的美景都收入视野。 侍者引着苏央入了包间之后,苏央便迫不及待的让沉香去开窗了。 吱呀一声,沉香推开窗户。忽然,她的视线停留在酒楼下的某处。 而那人,沉香于前些日子在宫里的宴席上见过,正是那宰相嫡女林语嫣。 沉香沉默半晌,方才犹豫着开口:“姑娘,您过来看看,这同林姑娘说话的,是咱们将军吗?” 苏央拉过沉香的手:“我们下去看看。” 奢华的雕花马车里,一个梳着双螺髻的婢女正为林语嫣整理发髻。 “姑娘,您真的要亲自向卫将军道歉吗?卫将军不过一介武人,哪比得上咱们大人,要奴婢说,派下人登门送点礼物就行了。” 林语嫣是宰相嫡女,身份尊贵无比,爱慕她的青年才俊能从街头排到街尾。便是宫里的公主也乐得和她打好关系。婢女自幼服侍林语嫣,从未见过她在哪件事情上低过头,更何况是低三下四地同人道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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