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约是听到他来,苏央干脆把灯给灭了。 好,很好。 这谣言倒是越传越广了。 卫潇拂袖而去。 第二日早上,下人们将行李打包完毕,一个箱子一个箱子往马车上搬。 苏央喜欢扬州的绸缎,昨晚命沉香买了好些打算带回去,但绸缎装在笼箱十分沉重,几个侍卫抬了半天都没能搬到马车上。 苏央本来想再叫几个侍卫搭把手。可这时候书剑来了,不需要他人帮忙,像提只小兔子似的轻轻松松就将笼箱搬上了马车。 苏央目光惊叹:“书剑,你好厉害。” 书剑不好意思地摸摸脑袋:“也没有很厉害,我人不聪明,也就只有力气大这个优点了。要说厉害,还是将军最厉害,当初在战场上的时候,他一个人骑着骏马砍下敌军主将的脑袋。” “你不要妄自菲薄,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优点和不足,夫君也有很多不好的地方,比方说……你会玩叶子牌,夫君就不会。” 卫潇静静的站立在旁边,听两人聊得热火朝天,一句话也插不上。 此时听到苏央提到自己,方才抿了抿唇,插话道: “我会围棋。” 苏央瞪了卫潇一眼:“就你会围棋,就你厉害!” 她这么说不过是为了给书剑一些鼓励和自信,卫潇好端端的拆什么台啊?她甚至给他留足了面子,没有当着卫潇的面说他还有不行的缺点。 不过话说回来,卫潇的确会围棋,并且可以称得上十分擅长,苏央同他下棋就没有赢过一次,而且每一回都输得极为惨烈,被卫潇杀得片甲不留。 想到这个,苏央更不想理卫潇了,她问书剑。 “你叫书剑,是又会读书,又会使剑的意思吗?” “不是,我家供不起我读书。” 书剑摸了摸头:我只有一个叫做狗蛋的小名。有一年河南老家遇上天灾,家中吃不上饭,我就去从军了,这名字是入了军营以后卫将军给我起的,是从一首“欲将书剑学从军”的诗中取的。” 他少时贫困无依,连名字也不过是爹妈抱着贱名好养活的心态起的。 倒是到了军营后,有了朋友和兄弟。还碰上了卫将军这样提携的人,归京之后,他本有机会留在军中升职,可他选择了跟随卫潇。 原因无他,全然是因为没有卫潇,他便走不到今日。 “书剑。” 这两个字在少女的唇齿间缠绕,苏央又重复了一遍,点头道:“这个名字很好听。” 又问:“你今年几岁?可曾娶妻,或是有没有喜欢的女子?” 书剑红了脸:“我十九岁了,没……还没有……” 他太害羞了,甚至没法说出“喜欢”两个字。 苏央看着他脸红的模样,更想逗他玩了:“那你喜欢什么样的女子?” 话音刚落,卫潇的幽深的目光便落在了书剑的身上。 将书剑从头到脚打量了一遍。 书剑是个傻子,丝毫没有察觉气氛中微妙的变化。他还在认真思考苏央问他的问题。 他喜欢什么样的女子。他从前从未思考过这样的问题,因此也很难在心中勾勒出喜欢女子的模样。只好低着脑袋傻呆呆的在原地想着 书剑尚在思考,卫潇却已经忍不下去了,他对着书剑道:“屋子里还有两个笼箱的东西,你去帮忙搬一下。” 书剑如梦初醒,连忙点头:“好的,将军。” 书剑一走,卫潇走到苏央身边,叫了一声她的名字。 少女扭过头来,亮起眼睛看向卫潇:“夫君,有什么事情吗?” 少女一双漂亮的桃花眼如明亮的晨星,熠熠生辉。 卫潇看着她澄澈干净的眼神,原先想要说的话全都咽了下去,只淡淡道:“央央,上马车。” “这么早就上马车吗?可是我很无聊,等书剑搬了东西出来,我还想跟他聊一会儿天。” 卫潇的心头猛的一跳:“同他说话便那么有意思吗?” 他观那书剑,个头生的没他高,也没有他生的俊朗,平日做事也不算机灵。分明是哪里都不如他。 少女一副理所当然的模样:“我们是朋友啊,我们有共同的爱好,我们都喜欢玩叶子牌。” 卫潇被苏央“共同爱好”四个字,弄得哑口无言,半晌才道:“去马车,你教我。” “教什么?” “叶子牌。” “啊?” 苏央不明白卫潇为何突然对叶子牌来了兴趣,昨日晚上,卫潇分明还将玩叶子牌称为赌博。不让他们玩呢。 她只好将这总结为男人心,海底针。 马车行到渡口,坐上船的时候已经中午了。 这艘船载客量很大,从扬州出发,沿河停靠的港口不算多,算是比较便捷的选择,因此,大多从扬州去往京城的人都会坐这条船。 岸上的风景渐渐远去,入目是茫茫一片湍急的河流。 苏央在房间里转了一圈。 卫潇订的是上房,但这艘船应当是修建了很多年,即便是上房,空间也十分逼仄。 屋内的家具只有一张桌子,一张床,一个大柜子,还有一个用来换衣服的花鸟屏风,作为小小的隔断。 苏央瞧了瞧那床,就像是一个风烛残年的耄耋老人,每走一步都摇摇晃晃,身子骨快散架似的。她体重那样轻的一个人,坐上去都觉得不太稳当,能听到吱吱呀呀的声音。 别说和京城的床比,就连扬州宅子里的那张床都比这好些。 一个人躺在上头睡觉还算松快,若是两个人,怕是要紧紧挨在一起了。 坐了一上午的马车,苏央又饿又累,因此一上船,便同小二点了吃食。 小二端上菜,热情地同苏央介绍:“夫人,这是清炒大白菜,白萝卜汤,爆炒香菇还有番茄炒蛋。” 苏央看着那一桌子的素菜,咽了一口唾沫:“没有肉吗?” 小二解释:“近日扬州城内肉价昂贵,船上又不易储存肉类,厨房便没有采购。大约两三日后行到下一个港口的时候,船上会有专门的人员去采购的。” 苏央不敢相信:“那这两日岂不是要天天吃素?” 卫潇夹了一筷子白菜。 倒也没错,他近来的确一直在吃素。 男人眸光流转,长睫垂落,漆黑如墨的瞳孔缀满琉璃似的光亮。 今晚,不能再这般下去了。 下午的时候,卫潇同苏央去甲板上看风景。 两岸高耸的峭壁上生长着茂盛的树木,船只行驶在宽阔的河道中,河流像是一条灰黄色的亮带子,船只缓慢地破开光滑的水面,激起白沫和浪花。 苏央靠着围栏,还能听见船下传来咕噜咕噜的水声。 苏央看了一会儿便收回视线,目光却忽然一处顿住。 那是甲板上一个不太起眼的无人角落,若不是苏央站的角度实在凑巧,怕是看不到里头的情形。 女人衣衫半褪,露出雪白的肩胛骨。 许是因为留意了,所以那衣料的摩擦声、女人断断续续的娇/吟、男人粗重的喘息声,就在耳边变得明显起来。 苏央懵了懵,竟没有反应过来他们在做什么。 还想探过头去看个仔细的时候,卫潇的大掌将苏央的眼睛覆住,另一只牵住苏央的手。 “不要看,我们走。” 等到走出一段距离,苏央似有一点明白过来了,凑到卫潇的耳边问道。 “那两个人方才在野/合?他们难道不怕被人发现?” 卫潇脚步一顿。 不知道该如何回答这个直白的问题。 他沉默许久,方才道:“他们大约是在寻求刺激。” “为什么会刺激?” 这分明很丢脸。 苏央觉得,敦伦这种事情还是私密一点好,今后若是夫君大好了,他一定不能像这对男女一般,在敦伦的时候随便让人家瞧见。 许是因为下午时不慎看到的春光,两人一个下午都有点心神不宁 到了晚间,卫潇取出了《爱情内功》,翻到了图册那一部分,对苏央道。 “这里的几幅图,你挑一个,我们晚上试一试。” 经过最近一段时间的日夜钻研,卫潇很有自信这一回能让苏央满意。 苏央看着图册上各种与鱼水之欢有关的姿势,又看了看卫潇。 她十分怀疑:“真的都可以吗?” “当然。” 苏央随手指了一个最好看的,又问:“这会不会太难?” 卫潇看了一眼苏央指的那幅图,的确很考验柔韧性。他看了一眼苏央,摇了摇头,指了另外一幅。 “我们还是用这个。” 卫潇起身锁了门。 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这一回在船上,不会有无关人员的打扰。也不可能发生上一次的意外。总应当没有问题了。 卫潇先覆上她的唇,然后开始解苏央的中衣和小衣,在苏央的身子软成水的时候,男人欺身而入。 苏央迷迷糊糊地感觉到了不同:“夫君,你没有骗我,原来你真的可以啊。” 卫潇尚未回答,那破旧的床却已然承受不了两人的重量和任何撞击。 苏央听见了木板咔嚓一声折断的声音,仅仅一息时间后,身下的木板发出了轰隆一声巨响,她的身子陡然一空。 床塌了。 两人几乎还没有开始就结束了。 卫潇反应十分迅捷。在苏央的后脑勺即将磕到地面的一瞬间,用宽大的手掌挡在了少女的脑后。两人的姿势翻转,卫潇让苏央的后脑勺垫着自己的胸膛落地,不至于直接磕到地上,而自己的后背却被尖锐的木茬划开了好几道口子,霎时间鲜血淋漓。 这动静实在太大,以至于门外的许二都听到了。 门外发出了猛烈的敲门声,许二在门外喊道。 “主子,发生什么了,是有人行刺吗?” 卫潇呵道:“别进来!” 可惜晚了。 几下猛踹,砰的一声,门被武艺高强的侍卫踹开,许二连同五六个侍卫冲了进来。 两人摔在地上的状态既狼狈又尴尬,显然是不能让外人瞧见的。 在侍卫踹门的十几息时间里,卫潇迅速用被褥将少女从头到尾裹得严严实实,连一根头发丝都没有露出来。卫潇把她抱到屏风后面。而自己却只来得及穿上亵裤。 许二高喊了一声:“主子——” 在看到屋内场景的一瞬间,声音霎时止住。 他被眼前的场景震撼到了。 他第一回 见到,木板折断,木屑碎了满地的场景。 许二看了看木屑最多的一处。 方才这个地方摆的,应当是床吧? 现在床去哪里了? 凭空消失了? “主子,你没事吧?” 精壮结实的上半身袒露在许二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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