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端端的,若不是你言语冲撞,公主怎么会哭!” 花蔓却是不信,“还不说实话,你想再去试试刑堂的手段吗?” 箫泽心中也是难过,时至今日,没想到花蔓依旧完全不信他,赌气之下,他干脆破罐子破摔,冷声道:“你若不信我,就尽管叫刑堂上手段,看我会不会屈服。” 这是箫泽第一次这般硬气的顶撞花蔓,花蔓也是愣住了,倒是顾弦思抹了把眼泪,开口道:“不关他的事。” 花蔓这才松了一口气,拿出帕子给顾弦思擦脸,柔声道:“若不是他气着了公主,那又是谁呢?” 突然,花蔓恍然:“要不奴婢派人去送信,让公子回来一趟?” 刚刚是她心急想差了,这世上能叫公主如此的,除了宫里的瑞王殿下,也就只有公子一人而已。 那日进宫的时候,她就觉着这两个人怪怪的,想来是公子惹公主生了气,又没回来请罪,才叫公主难过了吧? “我才不要见他,”顾弦思哼了一声,“他若是敢回来,叫他直接去西院,休要来见我!” 花蔓又哄了几句,见顾弦思情绪好些了,才说要去给顾弦思做甜汤,退了出去。 临走时,她也没忘了将还跪在地上的箫泽给带了出去,这也算是无妄之灾,公主与公子赌气,倒是叫箫泽遭殃了。 箫泽难得的对着花蔓没有笑脸,也不说话,就低头跟在花蔓的身后,出了寝殿之后,抬脚就想回刑堂去,却被花蔓一把拉住了。 花蔓自知理亏,主动哄他:“我要给公主做甜汤,你来帮我生火吧。” 公主府自然是不缺生火的人,只是箫泽被关在刑堂里许久,难得能出来一趟,她有些不忍心就叫他这么回去,正好此时快到用膳的时间了,她便找个借口让他多在外面待一会儿,用了膳再回去。 可箫泽却不领情,头也不回的道:“公主只是叫我过来问话,并没有准许我在外面逗留,花蔓姑娘缺帮手,便找旁人吧,我要回去练功了。” 花蔓气结,叉腰道:“我叫你做什么你就做什么,哪里有那么多话?若是不听话,我就——” “你就叫我试试刑堂的手段,”箫泽抢先道,“我正是要回去试一试,花蔓姑娘若是不放心,大可跟着去,看看我怎么承受的。” “刑堂是碧渊的地盘,我才管不着呢,”花蔓转到箫泽的面前,“我是说,你若是不听我的话,以后我就不去给你送饭了。” 这看似威胁实际是撒娇的一句话,叫箫泽没忍住笑了,他叹了口气:“哎,也不知道要到什么时候,你才肯真的信我。我又不是那种记吃不记打的人,都被公主罚成这样了,我怎么会还敢招惹公主?” 花蔓伸手拉住箫泽的手摇了摇:“好啦,别生气了,我就是一时情急,要不,我等会多做一碗甜汤向你赔罪可好?我做的甜汤,公主都是极喜欢的,说比宫中御厨做的都好呢。” 箫泽如今对花蔓满心都是依赖,又哪里真的能生她的气,见她这么说,立刻便软了下来:“那我要比公主多一碗才行。” 花蔓就这么拉着箫泽的手往膳房走去,边走边道:“反正公主只要一碗,剩下的全归你!”
第45章 苏淮似乎是真的相信了苏傅楚,当真将平原侯府中的一切事务全都交到了苏傅楚的手中,在一个夜里,带着管家和护卫们,悄无声息的离开了平原侯府,往郊外的别院里去了。 苏淮离开的时候,并没有叫人通知苏傅楚,苏傅楚自然没有前来送行,而是与绿水一起躲在暗处,目送着车队消失在夜色中。 “平原侯走了,公子以后在府中行事就方便多了,”绿水极目远眺,“只不过他为何要选在夜里离府呢,不就是出去养病嘛,做什么偷偷摸摸的。” 苏傅楚抬手在绿水的肩膀拍了拍道:“自然是因为他不想让人知道行踪。你跟上去,不用管车队,只盯着有没有马车单独离开,若是有,你便跟上去瞧清楚去哪儿了,若是没有,你便回来。” 绿水点了点头:“公子是觉得苏淮会偷偷离开?那若是他今夜没走,我就在别院外面守着。” 苏傅楚看着夜色,摇头一笑:“不用你守着,别院里我已经安排好人手了。” 为了靖安军中安稳,他决不能让苏淮离开自己的视线,无论是别院还是苏淮带走的护卫中,都有他的眼线,让绿水去跟,不过是以防万一罢了。 绿水飞身跟了上去,苏傅楚却在原地站立良久。 苏淮一走,他恨不得马上就回公主府去,可今日夜色已深,怕是公主已经睡下了,此时回去,惊扰了公主就不好了。 罢了,再等等吧,左右他就在京城,他们又订了亲,以后能相见的日子还长。 顾弦思虽然心中气恼,但睡的却是极好的。 相比于之前苏傅楚远在边疆,生死未卜的时候,此时她却是能确定他安全的待在京城里,而且苏淮病重,平原侯府里再没有能欺负他的人,她也是安心了许多,再不会梦到他受伤的情景了。 一夜好眠过后,顾弦思的精神很好,心里的气也消散了几分,甚至还有点美滋滋的—— 她的阿楚学会捻酸吃醋了,这不是好事吗? 以前他总是小心翼翼的,即便是她将他放在最特殊的位置,他却依旧谨守本分,从不敢逾矩。 即便是情到浓时,两厢缱绻,他也是任由她予取予求,生怕冒犯了她,叫她不高兴。 从什么时候开始,他慢慢大胆了起来呢? 好像便是从他成为苏傅楚开始的。 一个足矣与她匹配的身份,叫他开始走出心中的桎梏,学着大胆的主动亲近她,如今得了赐婚,更是敢胡乱吃醋了。 这种感觉,其实也挺好的。 她将他放在心里,自是希望能与他琴瑟和谐共白头,从未将他当成奴仆,如今想着他那日明明酸得很却还故作大度的模样,叫她忍不住,想再逗逗他。 “碧渊,你去铺子里送个消息,就说我将箫泽放出来了,让他今夜给我做香炉。” 苏淮离京虽然隐秘,却瞒不住公主府的眼线,顾弦思知道如今苏傅楚出入方便了许多,便不想再等。 哼,她倒要看看,有的人是不是真的在吃醋。 平原侯府里,跟着苏淮的绿水已然回来了。 “公子想的没错,平原侯果然没有去别院,而是中途带人去了另外一个庄子,那庄子是府中先夫人的嫁妆,面积不大,却内有温泉,是个疗养的好地方。” 苏淮身上是寒毒,冬日里有个温泉疗养,正合适。 “你将具体的位置写下来,我叫人去盯着。” 苏傅楚将纸笔递给绿水,“等会儿你去铺子里一趟,看看有没有什么消息。” 公主也不知道消气了没有,他若是今夜回去,应该不会被丢到西院吧? 绿水很快便一脸诡异的带回了顾弦思叫人特意送到铺子里的消息,苏傅楚听到后第一个反应便是,公主这是在故意气他的。 可,若是真的呢? 苏傅楚虽然未曾亲眼见过箫泽,但无论是去竹轩馆打听的人还是去府里见过箫泽的绿水,对于箫泽的形容都是出奇的一致—— 绝美。 苏傅楚自小在西岐王庭长大,见过的美人无数,他的母亲能在生了他之后还被西岐王纳入宫中,更是可见绝色。 然而一个男子被称为绝美,却是他未曾见识过的。 虽然明知道箫泽和花蔓才是一对璧人,虽然相信顾弦思不会因为美貌就对箫泽另眼相看,但苏傅楚的心中就是难以释怀。 明明箫泽是花蔓的人,为何公主还要见他,还想让他当香炉?! 满心醋意的苏傅楚这一日都是静不下心来,草草的处理了府里的事务,便借口要去铺子里查账溜了出去。 他前脚进了铺子,叫绿水确认了周围没有苏淮的人盯着,后脚便从铺子后门离开,直奔公主府而去。 顾弦思说要见箫泽,便当真叫人将箫泽带了过来,只不过花蔓亦在殿内陪着。 箫泽与昨日并没有什么不同,依旧是谦卑恭顺的跪在地上,身上没有一丝媚态。 顾弦思倒也没晾着他,开口道:“今日叫你来,是想问问你,对于今后,可有什么打算?” 箫泽愣了一下,有些迷茫的抬起头来,下意识的去看花蔓,却被顾弦思制止了:“本宫问你呢,你看她做什么?堂堂男儿,难不成还叫花蔓给你拿主意?” “属下,属下未曾想过这么多,”箫泽依旧迷茫,“公主叫属下舍了以前学的一切,可属下除了那些,也不会什么别的。如今属下虽然跟着碧公子习武,但毕竟年岁大了,也不知道还能不能成事。” 顾弦思倒是还挺喜欢箫泽的迷茫的。 这本就是一个人正常该有的表现,若是以前,箫泽绝不会说出来,只会逆来顺受,如今他肯实话实说,便是进步了。 “我让碧渊教你习武,并不是替你决定未来。” 顾弦思缓了语气,“你以前待的地方,为了叫你保持弱柳扶风的身形,刻意不叫你吃饱,亦不叫你多动,这样虽然看似纤弱动人,但却伤了根本。所以叫你习武,只是为了让你强身健体,并不是非要你练出什么来的。” 顾弦思看了花蔓一眼,花蔓会意的上前将箫泽拉了起来,顾弦思继续道:“碧渊说,你这些时日习武很是用功,只是刑堂毕竟阴冷,不适合常住,我如今给你一个选择的机会,你仔细思量一下。” 箫泽躬身而立,并没有说话,认真听着顾弦思的话。 “你若是想习武,那便去侍卫所,那里有武教头可以教你;你若是想习文,便回西院去,西院里有先生每日上课;你若是觉得在公主府内拘束,我亦可以还你自由,给你一笔银钱,随便你是重新回到竹轩馆还是做些小生意。” 选择依旧是当初的选择,顾弦思想要知道,在刑堂里走一遭之后,箫泽到底想要什么。 箫泽犹豫了,半晌答不出来。 花蔓有些焦急,又不能替他拿主意,哀求的看向顾弦思,顾弦思却道:“若是一时半会拿不定主意,你便先出府去吧。”她的公主府里,不需要心不甘情不愿的人,若到此时,箫泽依旧不愿留下,那她这一次,是真的会放他自由。 箫泽吓了一跳,又重新跪了下来,磕头道:“公主,属下并不是在犹豫要不要出府,这些日子来,属下虽然难捱了些,可夜里却总能睡的安稳,不似当初没进府之前,夜夜忧心,难以入眠。更何况,如今属下心中有牵挂之人,更,更不愿意离开了。” 说着,他抬起头来,看向花蔓,眼神温柔而暗藏炽烈,看的花蔓脸上发烫,侧过身去。 “属下只是不知道应该选文还是选武,属下贪心,能都试试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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