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两个留下,”苏傅楚伸手指了指那两个暗卫,“其他人都出去吧,照常轮值便是。” 侍卫们恭声答应了,全都退了出去,刑堂之内,只剩下苏傅楚、碧渊和三个暗卫。 看到蓝穹离开,碧渊一直紧绷的心略松了一些,虽然知道苏傅楚说叫他试一试十有八九是在吓唬他,但该害怕还是害怕的,如今蓝穹明显是不会回来了,才叫他松了一口气。 “你叫,甲六是吧?” 苏傅楚用手把玩着腰间的玉铃铛,在空旷的刑堂里发出诡异的叮铃声,“我不管你为了什么投靠苏淮,只问你一句,今日公主府中的事,你告诉苏淮了没有。” 甲六喘息着:“我,我还没,没到庄子,就,就被抓,抓回来了。” “我刚刚看卷宗的时候,才知道你原来已经成亲了。” 苏傅楚突然换了话题,“秋天的时候,你媳妇儿给你生了个儿子,白白胖胖的,甚是可爱。” 甲六的呼吸一滞,声音里带上急切:“别,别动我,我家人,我,我什么都说!” 苏傅楚勾了勾嘴角,语气愈发柔和:“我又不是苏淮,怎么会做用家人威胁这么没意思的事情呢?你放心,我已经叫人去保护你的家人了。” 甲六听到这话更加着急,他挣扎着想要起身,却是除了脖子之外哪里都动不了。 “我发现,碧渊你的属下都跟你一样傻,”苏傅楚突然扭头看向碧渊,吓得他差点蹦起来,“你说说看,你觉得苏淮会护着他的家人吗?” 碧渊咽了咽口水:“若是甲六没有出事,平原侯应该会一直派人监视他的家人。” 苏傅楚继续问道:“那若是,我现在叫人去温泉庄子送信,说公主府抓到了一名泄露消息的暗卫呢?” 碧渊心里一沉,不由得握紧了双手:“那平原侯怕是会第一时间杀人灭口。” 苏淮如今病重,急需神医浮游救命,若是甲六没被发现,他可以让甲六伪造顾弦思的命令,先将浮游请到庄子上替他看病。 而甲六如今被抓,苏淮想要骗浮游治病的路子便堵死了,要想请动浮游,唯有求助于顾弦思一条路。 因为京中权贵们都知道,浮游只听命于先皇,即便是当今天禄帝,也难以命令他,只有顾弦思姐弟能叫他给几分情面。 这样的情况下,他绝不会想要得罪顾弦思,所以在知道甲六暴露之后,他只会弃车保帅,杀掉甲六的家人以示诚意。 “甲六,你都听到了吧?” 苏傅楚继续对着甲六说道,“如今要护着你和你家人的是我,苏淮才是要你们性命的人。公主心善,不喜欢见血,我虽然不想容你,但也不得不给你一次机会,今日你若是肯好好说话,待我查清你没有隐瞒,便放你回去与家人团圆如何?” 甲六有些心动,却还是不太相信苏傅楚的话,在他纠结的时候,苏傅楚又道:“当然,离府之前,我会叫人废了你的武功,断了你的右掌,赏你一副哑药,不过我会给你百亩良田,让你一家今后衣食无忧。” 废武功,断右掌,喂哑药,这是驱逐暗卫的规矩,而百亩良田,却能叫他伤残之后也不必为生计担忧。 苏傅楚的处置合情合理,比起说让他继续留在府中,或是全身而退,更来的可信些。 甲六终是缓缓出了一口长气,道:“我没说谎,我先去了灵山,然后刚到了那农家就被抓住了,当真并未来得及去庄子,公子可沿路寻查。至于其他的事情,也不敢劳动公子询问,只管叫人拿纸笔来记,我全都说。” 已经落到这般田地,他本就没什么资格讲条件,相信苏傅楚是他唯一的活路,与其拿乔再挨上一顿,倒不如痛快的全说了。 他不知道苏傅楚的话究竟会不会算数,因为他发现了苏傅楚的秘密,这位平原侯世子,竟然是公主的人。 不过有一点他是信的,公主心软,绝不会祸及他的家人。 苏傅楚满意的点了点头,站起身来,对着碧渊道:“刚刚那句话我说错了,你这手下比你还是要聪明些。这里交给你审,审完了领了罚再来见我。” 碧渊早就知道这一顿逃不过,苦着脸躬身应是,苏傅楚走到门口,倏然停下,又道:“对了,多加五鞭子,为了公主府里的落叶。” 碧渊:……这怎么还带翻旧账的?! 为了那点破树叶,我都已经被公主饿了一天了,这又得挨五鞭子,那点枯枝烂叶就这么值钱吗?! 公子,你就是借机报复我没管好手下,打扰了你跟公主的春宵是不是?! …… 苏傅楚回到寝殿的时候,顾弦思已经躺下了。 她的发丝披散在枕头上,许是翻来覆去的缘故,原本柔顺的青丝显得有些凌乱,却叫她看起来多了几分可怜。 “你怎么回来了?” 顾弦思坐了起来,疑惑的看着苏傅楚走近,“你失踪一整夜,就不怕被人怀疑吗?” 苏傅楚解开大氅,随手丢在一边,露出里面黑色的锦衣来。 那黑衣叫顾弦思想起自己做的傻事来,羞的又重新钻回被子里。 “若是今日甲六的消息传出去了,那苏淮此时必是已经知道我与公主的关系,我回不回去都一样。” 苏傅楚掀开被子,将顾弦思挖出来,“若是甲六的消息没传出去,那今日苏府的人只会以为我宿在铺子里了,我也不需要赶回去。” 苏傅楚用手轻轻拢着顾弦思散乱的长发,在她耳边轻声道:“公主的头发乱了,我帮公主梳头可好?” 温热的气息喷洒在顾弦思的耳畔,叫她的耳朵变得红润可爱,她很想问,大半夜的不睡觉梳头发做什么,可苏傅楚故意压低的嗓音充满的蛊惑的意味,叫她不由得点了点头。 苏傅楚伸手拉开床榻边的暗格,想要去拿发梳,却在拉来的一瞬间愣住了。 “啊,你不许看!” 顾弦思才反应过来,连忙伸手去觉得阻拦,却被苏傅楚用左手扣着腰肢牢牢抱住,眼睁睁的看着他一样一样的把暗格里的东西拿出来。 他的面具,他的箭袖,他曾经带过的发簪,吹过的竹笛,还有他四处搜罗来送给她玩的稀奇古怪的小东西,将暗格塞得满满当当的。 苏傅楚只觉得被人握住了心一般,一股泪意顿时涌了上来。 他从来就不是一个爱哭的人,从小到大,眼泪只是他演戏的工具而已。 可在她面前,他总是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看着她难过,他会忍不住跟着哭,如今看到她如此珍视自己的东西,他更是忍不住湿了眼眶。 他一直以为,在这段感情里,自己是默默付出的那个人,他的公主那么尊贵,只要心里有他一点点的位置,他就可以为她付出全部。 可如今他突然发现,也许是自己错了。 她不允许他受到一点伤害,她将他的东西视若珍宝,自从回京以来,她的眼泪更是只为他而流。 一个很明显的答案早就摆在他的眼前,只是他一直视而不见罢了—— 他的公主,心里有他,或者,只有他。 苏傅楚看着顾弦思手忙脚乱的想将东西全都塞回去,突然就笑了,他的笑声叫顾弦思回头来看,却弄不懂他为何笑中带泪。 苏傅楚突然发力,将顾弦思扑倒在床榻上,顾弦思惊呼了一声,伸手抵住苏傅楚的肩膀,有些懵的问道:“不梳头发了吗?” 苏傅楚闷闷的笑着,仿佛刚刚发生了什么天大的好事,昏暗的烛光也挡不住他脸上的喜悦。 顾弦思虽然不知道他在高兴什么,但见他如此,她也跟着笑了起来。 临近年下,天上的月亮只剩下弯弯的一牙,仿佛是害羞的遮住了大半张脸的小姑娘,不敢去看寝殿内的春光无限。 今夜的苏傅楚与以前都不一样,他完全的掌握了主动权,仿佛这不是一个普通的夜晚,而是他们的洞房花烛夜一般。 直到红烛燃尽,顾弦思呼呼睡去,苏傅楚方才小心翼翼的起身,替顾弦思盖好被子,俯身在她的额头轻轻一吻,然后穿好衣衫,走出门去。 第二日晌午,顾弦思是被饿醒的。 她茫然的睁开眼睛,去找昨夜折腾她的那个人,可惜殿内早已没了那人的身影。 他什么时候养成吃完就跑这个坏习惯了的? 顾弦思按着空空如也的胃坐了起来,深刻的思索着苏傅楚是不是被苏淮给带坏了。 花蔓推门进来,手里拎着食盒,笑道:“公主您可算是醒了,若是再不醒,奴婢都要去请蓝穹过来瞧您了。” “好端端的,叫他来做什么,”顾弦思懒懒的抻了一个懒腰,“快叫我瞧瞧你准备了什么膳食,可饿坏我了。” 花蔓来不及摆膳,先过来伺候顾弦思起来洗脸,随后月明带着侍女们鱼贯而入,生生摆满了一桌子的好菜。 侍女们摆好膳便出去了,只剩下花蔓和月明服侍顾弦思,花蔓娇笑道:“有人走的时候,特意吩咐了不许吵公主睡觉,还叫多给您准备些好菜,怎么样,是不是很贴心?” 月明与她一唱一和:“可不是,都说男儿粗心,奴婢瞧着自有不一样的男儿呢。” 顾弦思丝毫不觉得脸红,得意的道:“那是,这可是本公主精心□□出来的,你们要是想学,可是得教束脩的。” 月明奇道:“这束脩怎么个说法?” 顾弦思咽下口中的鱼肉,嘻嘻笑道:“却也不难,一碗糖水,换刑堂里走一遭,一盘蜜饯,换一顿鞭子。只要你们舍得,公主府的刑堂包教包会,绝对叫你们满意!” 花蔓叉腰哼道:“月妹妹,你可别听公主的,刑堂里那些没脑子的,能教出什么好来?” 月明笑着推她:“我瞧着泽公子如今就挺好的,花姐姐难道还不满意?” 花蔓不依的伸手去挠月明的腰,月明边躲开边求饶,两个姑娘嘻嘻哈哈的闹成一团,顾弦思津津有味的看着,手里的筷子却是不停,一边吃还不忘一边感叹着—— “所谓秀色可餐,不过如此而已。” …… 那日之后,苏淮没有传回来任何消息,而平原侯府里,也没有丝毫变化,只是苏若南这几日,整日不是要首饰就是要衣服,仿佛又变回了那个只知道打扮的小姑娘。 苏傅楚自然不会在意那些东西,苏若南喜欢,他便开了平原侯府的库房随她挑,反正都是苏淮的东西,他倒也不心疼。 苏傅楚白日在平原侯府里理事,夜里却每每溜上顾弦思的床榻,不叫她好眠。 除夕前夜,正赶上顾弦思身子不爽利,看着一直蹭她的苏傅楚十分的不顺眼,直接将他给关在了寝殿门外,苏傅楚也不恼,嘱咐花蔓给顾弦思准备热热的红糖姜水后,便回平原侯府去了。 明日要进宫赴宴,他本就不能多留,只是算着差不多到顾弦思的小日子了,才特意过去瞧瞧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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