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几乎是从小被他看着长大的姑娘,早已经被他放在了心尖尖上,可如今,他却在谋划着伤害她的事情。 兰家从未忘记过兰皇后的死,这些年来京中的兰家眼线们一直在暗中搜集线索,再加上顾承桓提供的人证,如今只等北戎使团离开,便会将一切公诸与众,让太后付出代价。 兰清霖有些不知道应该如何去面对顾澜,她那么信任他,依赖他,可他却要亲手毁掉她的母亲,甚至送太后去死。 等那时,只怕顾澜对他只有恨了吧? 或许此时推开她,是更好的选择,让她先讨厌他,也许到时候就不会因为他的所有所谓而伤心,可兰清霖真的做不到。 任凭他事先下了多大的决心,可当他真正面对她的时候,心里防线却瞬间崩塌,他根本做不到狠心的拒绝她,只觉得晚一点叫她难过,也是好的。 虽然顾澜说只想跟兰清霖说一会儿话,可一说起来,却是没个停歇。 兰清霖亦没有打断她,只是听着,顺着,就这么陪着顾澜坐了许久许久,直到内阁的侍从过来寻人,二人方才依依不舍的告别。 内阁议事完毕后,顾弦思特意将兰清霖给留了下来。 “表哥,你真不打算将实情提前告诉顾澜吗?” 顾弦思并不认同兰清霖的隐瞒,“如今我们手中证据确凿,尚未定罪不过是不想叫北戎人看笑话罢了,即便是你与顾澜将事情讲清楚,亦不会有什么影响的。” 兰清霖苦笑道:“即便是我将事情提前告诉澜儿,有能有什么用呢?不过是早些让她恨我罢了。等北戎使团离开时,我会带兵护送他们回去,到时候——,哎,她见不到我,也许心里还能好受一些。” “你这是逃避,根本解决不了问题。” 顾弦思毫不客气的说道,“难道你这一辈子都不打算见她了?我们又不是栽赃陷害,你到底有什么可怕的,澜儿是个明事理的姑娘,你与她好好说,她会明白的。” 兰清霖却依旧不肯:“她也许会明白太后罪有应得,可她不会原谅我的。我离开些时日也好,等她冷静下来,我再来与她细说,若那是她还肯嫁我,我必会十里红妆相迎。” 顾弦思依旧不认为逃避是个好主意,但兰清霖坚持如此,她亦无法再劝。 顾澜在整件事里都是无辜的,却被迫要承受伤痛,顾弦思对这个妹妹也有心疼,却如同兰清霖一般,并不知道要如何安慰。 因为顾澜的事,顾弦思一连几日都有些心不在焉,苏傅楚虽然懂她的担忧,但却也是毫无办法。 而顾涴却依旧坚持己见,无论温太妃和顾承桓如何相劝,她都不肯松口,并且扬言自己已经收了北戎的聘礼,自该信守承诺。 那所谓的聘礼,便是北戎凤印,大安尚未答允和亲之事,这凤印便送到了顾澜手里,北戎人其心可诛,但顾涴却已是深陷在权势美梦之中再不可自拔。 给顾涴留的这几日时间,是顾弦思作为长姐对她最后的关爱,既然顾涴执意如此,顾弦思也不会再劝,她既然认准了自己的选择,那无论将来如何,都怪不得旁人。 顾弦思给了顾涴最丰厚的嫁妆和最尊贵的礼仪,顾承桓请求为顾涴增加侍卫人数,顾弦思也答应了。 京城内红毯铺街,一直从皇宫通往城外,金玉满箱,侍卫如云,顾涴得到了她最想要的金尊玉贵,踏上了送嫁的马车,去往那凶吉未知的北戎。 而随行护送之人,正是兰清霖率领的蓝羽军。 待到北戎使团彻底走远之后,顾弦思便打算开始清算太后一事,对于顾澜,她始终有些不忍心,思虑良久,最终决定叫顾澜出京,去普陀寺为国祈福,既是叫她散散心,也是叫她避过这最艰难的时刻。 不知其中内情的顾澜自是愿意的,因为顾涴曾经去普陀寺替太后祈福的缘故,顾澜一心以为自己也是去替母后祈福的,并未多想,刚收到消息,便叫人收拾起行礼来。 顾承逸与顾澜的关系一向很亲近,也经常去昭华宫玩,所以见他前来,顾澜并没有任何意外,抬手招呼他过来坐着说话。 “小逸你的脸色看起来比以前好多了,”顾澜是真心替这个弟弟高兴的,“等我从普陀寺回来的时候,说不定你已经全好了,到时候我带你去京郊跑马打猎好不好?” 顾承逸却是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好半天才点了点头,说了一句“好”。 顾承逸这般明显的模样,即便是顾澜再粗心,也能看出来不对劲,她连忙叫伺候的宫人都退下,然后拉着顾承逸的手问道:“是不是宫里又有人为难你了?别怕,你跟我说,我替你出气去!” 顾承逸摇了摇头:“怎么会呢,如今有长姐在,哪里有人还敢为难我?只不过,只不过——,二姐,我,我有些话,不知道应不应该告诉你。” 顾澜伸手捏了捏顾承逸的脸蛋,奇道:“没想到我们小逸如今也有秘密了?跟二姐有什么不能说的,你只管说便是。” 顾承逸娇憨的揉了揉自己的脸颊,然后道:“我听说兰表哥和长姐一直在查当年母后的死因,好像是与温太妃有关,所以温太妃才会突然去皇寺出家,三姐远嫁和亲,二哥他也要去属地了。” 顾澜从未曾听说过这件事,惊道:“母后当年不是难产而亡吗?怎么竟会跟温太妃有关?” 顾承逸摇了摇头:“我知道的也不是很清楚,不过既然是表哥和长姐查出来的,应该不会有假。” 顾澜也是极信任兰清霖和顾弦思了,立刻点了点头:“这话说的有理,既然长姐和表哥查清楚了,也处置了,你就不要再放在心上了,过去的事情已经过去,如今你只管好好养身体,没什么比身体康健更重要的了。” “我自然是听长姐的,”顾承逸颇有几分欲言又止的模样,“只是,只是我还听说了另外一件事。” 顾澜急道:“有什么事你快说呀!” 顾承逸终是下定决心,开口道:“我听说这件事还与太后有关,表哥此去北境名义上是为了送亲,实际上是去调蓝羽军精锐入京,以此逼太后认罪的。长姐怕你伤心,才会叫你先行离京。” “不可能!” 顾澜并不相信,“蓝羽军可是早有誓言,非平叛绝不入京的,表哥怎么可能会这么做?更何况如今我皇兄薨逝,母后病重,如果表哥和长姐手里当真有证据,那直接拿出来便是了,又何必多此一举?” 顾澜的不信顾承逸早有预料,他立刻道:“若是长姐和表哥手里当真有证据,自然不用多此一举,但若是他们没有证据呢?二姐,我有些怕,我怕长姐和表哥为了让太后不再是太后而做出什么错事来,你,你能不能想想办法阻止他们?” 让太后不再是太后。 这句话直接点醒了顾澜,她虽然不知当年事情真相,但也知道兰皇后与父皇夫妻情深,若她母后依旧是太后,那便也是父皇的妻子,将来必是要与兰皇后一样随葬在父皇身侧的。 以己度人,顾澜想想将来若有一天,她要与另外一个女子同享兰清霖妻子的名分,死后还要与她同葬,便觉得心里堵得慌,若说顾弦思为此与兰家一同想要拉她母后下位,似乎也说得通。 “二姐,不瞒你说,我其实并不在意太后是不是太后,” 顾承逸看着顾澜的脸色,落下最后一击,“可蓝羽军一旦入京,必会打着平叛的旗号,到时便不是太后还当不当太后的问题了,而是表哥与太后必有一人需要背负千古骂名,成为谋逆之人,这应该也是二姐不愿见到的吧?”
第56章 顾澜整个人都慌了,她紧紧抓着顾承逸的手问道:“那我该怎么办?我,我去劝劝母后,叫她让位可好?不过是个虚名罢了,即便只是太妃,有我在,也不会叫她受委屈,而且她若愿意让步,长姐也会善待她的是不是?” 顾承逸却摇头道:“二姐,如今不是长姐如何想的问题了,而是蓝羽军决不能擅动。我觉得你还是休书一封,命人送去给表哥,劝他三思更有用些。” “送信怎么能说的明白!” 顾澜站起身来,咬牙道,“不行,我得亲自去一趟,当面跟表哥说清楚。若表哥有证据证明母后做了恶事,我就劝母后认罪,无论什么惩罚,我替母后来受;若没有证据,我必会劝表哥罢手,等回京之后,我再慢慢劝母后。无论如何,总不至于到兵戎相见的地步啊!” 顾承逸依旧摇头:“如今这宫中都是长姐的人,你又如何能偷溜出去?长姐既然要送你去普陀寺,就是想让你置身事外,这是长姐对你的爱护,断不会叫你去追表哥的。” 顾澜不停的思索着,终于叫她想出了办法:“在宫里我自然没办法偷跑,但是出了京城呢?我会按长姐说的跟随去普陀寺的队伍出京的,等出了京城再想办法,小逸,今日之事你要帮我保密,千万不能叫长姐知道。” “可是——”顾承逸依旧有些担忧的迟疑着。 “没有可是,你放心,我又不是那种纤弱女子,”顾澜坚定的说道,“送亲的队伍不会走的很快,我快马追上去,几日便回来了,绝不会出事的。” 顾澜下定了决心,自然是说走就走,顾弦思得到顾澜私自离开的消息时,气的直接将茶杯摔了个粉碎。 “她想去找表哥,难道不能好好跟我说吗?” 顾弦思气的满地打转,“送她去普陀寺还是去北境并没有什么差别,她想去我还会拦着她不成?” 苏傅楚拉着顾弦思走远,叫人收拾地上的瓷片,安抚道:“昭华公主一向随性惯了,怕也是突发奇想,有花蔓带人跟着,公主不必担心。” 顾弦思担心顾澜,特意叫花蔓随她同行,也幸好如此,花蔓及时发现了顾澜私自离开,带人追了上去,虽然顾澜仍旧非要去找兰清霖,但至少不是孤身一人,倒也安全些。 顾弦思依旧很气:“若不是花蔓机敏,她还想一个人走那么远,怕不是半路上就被野狼给叼走了!” “是是是,多亏了公主细心,叫花蔓跟着去,才没有出事的。” 苏傅楚继续哄着,“左右结果没什么差别,都是叫她先避出去,有兰世子护着,反倒更好些。公主不是一直担心兰世子逃避会叫昭华公主伤心吗?这也算是歪打正着,将人送到了兰世子身边,总是叫他们好生说开了才好。” 顾弦思也没什么别的办法,只得叹息道:“罢了,随她吧,且不去管她,咱们也该与太后好好清算清算了。” …… 自从见过温太妃之后,太后一直病着,许久未曾离开过慈恩宫了。 往日里宫女往来穿梭竞相争艳的慈恩宫,如今却是寂静的仿佛冷宫一般,整个花园里,都没有半点人声。 顾弦思与苏傅楚刚踏入慈恩宫,便瞧见伏寿候在路边,此时再见伏寿,顾弦思是心中有无数的疑问,却又不知从何问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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