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犹记得当年父皇薨逝,为了保护弟弟,她将他藏在了自己宫中,可转眼之间,弟弟却落在了太后的手里。 而那个她自小便极其信任的伏寿公公,站在太后的身后,眼看着太后得意洋洋的让她选择和亲还是弟弟。 这么多年来,顾弦思一直是恨伏寿的,若不是碍于太后,她早就想叫人直接将伏寿杀了泄愤了,可如今,她却又犹豫了。 这宫里发生的一切都太突然太诡异了,若说当真是巧合,顾弦思是不信的,她总觉得,这幕后必有操纵一切的那个人。 在得知温太妃的事情之前,她曾经一度怀疑那个幕后之人是温太妃,然而后来,她却想到了伏寿。 能得到太后和天禄帝的信任,能在宫中来去自由,能有这份心智算计的人,她只能想到这一个。 更何况,是伏寿亲手将那个侍卫统领送到箫泽的面前,揭开了整件事情的面纱。 可若当真是他,那当年他又为何要背叛她呢? “公主来了,”伏寿看向顾弦思的目光一如当年的慈爱,“其他人都被奴婢打发出去了,如今殿内只有太后和蒲嬷嬷二人,公主要问什么,只管问就是了。” 顾弦思却没有动,而是定定的看着伏寿,最终只问了一句:“南懿宫中的香料,是你换的吗?” 因为苏若南曾经给天禄帝下药误伤了大皇子在前,所以所有人都认定了,天禄帝出事那日,亦是服下的补药出了问题,可浮游却私下告诉她,有问题的,是殿内焚烧的香料。 那香料是苏若南惯常使用的,所以并没有人留意,而正是那日焚的香里被人加了一点别的东西,才会叫天禄帝情不自禁,以至于发生了后续种种。 伏寿笑了,笑出了满脸的皱纹,欣慰的道:“就知道什么都瞒不过公主。那香不是什么好东西,是前朝宫中妃嫔争宠用的,名字叫做锦帐芙蓉,只有燃烧之时方有效果,燃尽之后便再也查不出异常了。小道而已,浮游先生一眼便看破了,不过看在公主的情面上,他未曾揭破罢了。” 锦帐芙蓉,乃是牡丹花的一种,这香的意思是,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吗? 顾弦思嘲讽的笑了笑:“到也算是个适合他的归宿。” 伏寿退开两步,俯首道:“公主还是快些进去吧,再晚些,怕是太后就无法回答公主的话了。” 顾弦思心中一惊,深深的看了伏寿一眼,终是越过他走进了慈恩宫,苏傅楚落后了几步,停在了伏寿的身边。 “我初来慈恩宫之时,公公曾经亲手为我奉茶,至今我仍记得那份特殊的茶香。” 苏傅楚看似没头没脑的一句话,却叫伏寿长叹了一口气:“那日不知侯爷与公主的关系,却是奴婢鲁莽了,好在尚未铸成大错,侯爷若要责罚,奴婢甘心承受。” 苏傅楚却道:“此事我不会告诉公主,只是公公如今在宫中诸事已毕,不知道想不想出宫去养老呢?” 伏寿摇头道:“奴婢孑然一身,即便是出宫去了,也无人养老,等里面那位了结了,奴婢就去皇陵伺候先帝和先皇后,侯爷只旧时光整理,欢迎加入我们,历史小说上万部免费看。管放心。” 他们皆是聪明人,有些话自然不必说透。 伏寿心思太深,即便是如今他似乎是替顾弦思扫平了一切障碍,但当初背叛之事却也是真的。 或许伏寿的确有苦衷,但他也是真的伤到了顾弦思,苏傅楚自然不能容许他留在顾弦思的身边,既然他愿意自己离宫去皇陵,那也省事了。 顾弦思走进殿内的时候,正撞见蒲嬷嬷满脸慌乱的往外走,在看到顾弦思的一刹那,蒲嬷嬷仿佛是受到了惊吓一般停下了脚步,惊恐的看着她,甚至忘记了行礼。 顾弦思懒的理会蒲嬷嬷,径自越过她走进榻旁,太后半倚在床头,瘦的只剩一把骨头。 “你终于来了。” 太后费力的睁开眼睛,看向顾弦思,似乎早就意料到她的到来,“如此,哀家也算是有人送终了,等哀家见了先帝,倒也能与他说说大公主孝顺。” 自从先帝去后,大公主这个称呼顾弦思已经许久未曾听过了。 被太后这么一叫,仿佛又回到年少时无忧的岁月,承欢于父皇母后膝下,终日不必为任何事烦忧。 “我不会叫你打扰父皇母后的,”顾弦思收起回忆,看着太后的目光冰冷,“看在顾澜的份儿上,等你死了,我会在妃陵的角落给你一个安身之处,不叫你做个孤魂野鬼。” 太后发出几声嗬嗬的笑声,沙哑而阴鸷:“哀家是太后,名正言顺的太后!不管是谁继位,哀家死后都要陪葬先帝,这是规矩!” “一个害死嫡后的人,怎么配做太后呢?” 顾弦思直接了断的打破了太后的幻想,“我已经将你这么年来作恶的证据和证人全部交给了刑部,待刑部整理完毕后,会由内阁昭告天下,到时候曾经的冤案得以昭雪,而你,会为你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 “证据,什么证据?” 太后的反应依旧有些迟钝了,“顾弦思,你是要栽赃陷害哀家吗?” 顾弦思嗤笑道:“你当真以为,自己这么多年来只手遮天无人敢忤逆吗?且不说兰家和我都从未曾放弃过追查,就连你以为掌控在手心里的温太妃和顾承桓,都在背地里搜集你的罪证,如今铁证如山,就算是你还不肯认,也不影响刑部定罪!” “更何况,你怕是也没有多少时间了吧?” 顾弦思看着太后青白的脸色,突然像是明白了什么,恣意的笑了起来,“没想到到了最后,你竟然会死在秘药手中,这也算是因果报应了。” 太后这神态面色和裹在被子里浑身发抖的模样,是那样的熟悉,简直与苏淮临死前一模一样。 当年父皇销毁秘药之时,只有太后偷偷留下了一些,旁处再没有了,所以太后如今中的秘药,必是她自己当初留下来的,这也算是报应不爽。 顾弦思这话叫太后的脸色更白,她拼命的挣扎着想要起来,却终是扑倒在榻上。 从外面走进了的苏傅楚上前将顾弦思护在身后,而伏寿则是一把将太后提起来,丢回原来的位置上。 “公主,事到如今,也不用再与她多问什么了。” 苏傅楚牵住顾弦思的手,柔声道,“她这般模样,恐污了你的眼睛,倒不如将她交给伏寿公公看管吧,等刑部定下罪来,再将她移送他处。” 顾弦思却摇了摇头:“不必了,她既然这么喜欢慈恩宫,就叫她困死在这里吧。伏寿,好生看着她,叫她‘好好’的享受秘药的好处。” 顾弦思不会杀了太后,因为痛快的死太便宜她了。 她既然那么喜欢用秘药害人,那便叫她用余生好好体会体会吧。 伏寿弯腰拱手:“公主放心,奴婢手里还有些从她处取来的秘药,以后每日都会给她用上,保管叫她好好享受。” 顾弦思嗯了一声,再去看瘫软在床上的太后,内心既有报复的快感,也觉得有些无趣。 伏寿下手太快了啊,虽然结果都是一样的,但却让她感觉自己准备了许久的拳头还没打出去,前面的木板就因为腐朽自行碎掉了。 真的是,急什么呢? 苏傅楚看出了顾弦思的心思,轻笑道:“公主,这本就是环环相扣的局,不管是你我还是伏寿公公,亦或者是襄王,都是不可或缺的一环,正是因为咱们的力气是往一处使的,所以才会一切顺遂。如今事了,公主便不要再纠缠于过往了。” 伏寿亦道:“侯爷通透。公主尊贵,不必为此等人脏了眼睛,一切交给奴婢吧。” 顾弦思捏了捏苏傅楚的手,却还是对伏寿道:“等事了之后,本宫再听你细说。” 伏寿没有反驳,只是含笑不语,顾弦思不知道刚刚伏寿与苏傅楚的约定,只当他答应了,亦不想再停留,拉着苏傅楚一起走了出去。 伏寿目送顾弦思远去之后,从怀里掏出两个药瓶来,他伸手将太后拖过来,捏开她的嘴,将其中一瓶倒了进去,然后丢开太后,将剩下一瓶,仰头一口饮下。 当年是他低估了太后的狠毒,一时大意让公主受了秘药之苦,他罪该万死。 如今不止太后要还债,他亦要还债。 公主所受的苦,他必得十倍百倍相赎,死后才有脸面去见皇后娘娘。 伏寿坐倒在脚踏上,随着体内一波波寒气上涌,不停的打着寒颤,但他的脸上却浮现出一抹解脱的微笑,看起来诡异至极。 寝殿外,蒲嬷嬷缩在墙边,瑟瑟发抖。 她没有勇气进到殿内去看里面的情景,她的心里没有太后的安慰,只剩下对死亡无尽的恐惧。 她不想死,但她知道,等太后死了,她也就走到头了。 宽敞华贵的慈恩宫中宫人散尽,宫门紧锁,只剩下三个苟延残喘之人在等待着死亡的到来。 曾经煊赫一时的慈恩宫,如今彻底成了等死的坟墓。 …… 在铁证之下,想定太后的罪并不难,更何况如今朝中顾弦思独掌朝纲,刑部更是不敢有丝毫的怠慢,不出三日,便将定罪的奏折送进了内阁。 内阁之中唯一支持太后的沈家因为沈贵妃一事对太后已然离心,再没人关心太后的死活,内阁按照刑部的折子草拟了褫夺封号等惩处,顾弦思只瞄了一眼便丢到了一边。 相比于那将死的罪人,顾弦思更关心顾澜的情形。 太后应死,而顾澜无辜,顾弦思正在犹豫要不要叫顾澜回来见太后最后一面的时候,苏傅楚匆匆而来。 “公主,外面有个女子手持公主府的玉佩求见,我叫人带进来了。” 苏傅楚将手中的玉佩递给顾弦思,“我依稀记得,似乎是在竹轩馆帮你打架的那个女子。” “快,叫她进来。” 顾弦思接过玉佩一看,果然是她给兰家暗探头目宋三娘的那枚玉佩,宋三娘突然上门,怕是出大事了。 宋三娘被带了进来,面色很是难看,她没有拐弯抹角,直接回禀道:“公主,属下收到密报,北戎派来迎亲的那支队伍,突然离开边境,往历城方向去了,怕是不怀好意,属下已经飞鸽传书给世子,也请公主早做准备。” 北戎这支迎亲的队伍,并没有跟到京城,而是一直留在边境附近等待,如今突然越过边境,只怕居心叵测。 历城。 顾弦思心里一惊,忙问道:“阿楚,顾澜是不是快到历城了?” 苏傅楚脸色亦不太好,点头道:“算日子,就这一两日便该进历城了。” 这也太巧了。 北戎迎亲的队伍一直在边境按兵不动,突然之间竟是直奔历城而去,而恰巧此时顾澜到了历城,若说北戎人不是冲着顾澜去的,怕是没人相信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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