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低低叹息。 方才她带着安安在院子里面玩,远远瞧见长廊上匆匆走过一人。 之所以好奇,是因为自从出现那件事之后,府里就没有再进出过生人。而今日那妇人,虽说包的严严实实,可走路的身段,总叫人觉得眼熟。 又想起另外一件事:“二丫还是没消息?” “大少夫人说,二丫姑娘前些日期去南边办货了,跟随的是惊艳丰富的老掌柜。叫您别担心,仔细照顾自己的身子才是。” 张氏腾的一下子站起身来,心里焦急,语气也有些乱起来:“什么时候走的,我怎么不知道?” “许是怕您担心就没说。”丫鬟轻轻的摇着摇篮,温声细语:“二少夫人放心吧,二丫姑娘是个能干的,她会照顾好自己的。” “真是越来越不像话了。”张氏咬唇:“都怪我当初叫她学本事,结果现在愈发能耐。一个姑娘家,跟着一群老爷们去办货。这若是宣扬出去,哪个还敢娶她。哎,真是!” 屋漏偏风连阴雨,家里的事层出不穷,她还不省心。真真叫气死个人了! 想了想:“你去大夫人那边候着,等见完客了,便来告诉我一声。” “哎!”婢女站起身来,慢慢退出去。 等张氏过去的时候,已经是日头偏西了。 一进院,便闻到了一股浓郁的药香。 “咳咳,去把桌子上的账本都拿去给管家吧。。另外,庄子上的账簿给我放上去,晚些时候我来看。咳咳……” 连着的咳嗽,将张氏要问的话都给咳到九霄云外了。 “嫂子身子没好,就该好好歇歇才是。” 她连忙接过丫鬟托盘里面的药碗,递过去才摸出来:“这药都不热了,重新熬一碗再吃吧。” “就是要温些,才好下咽。” 接过瓷碗,阮琼华苍白的脸上露出笑容:“弟妹不知道,这个温度将将好,一仰脖就吃进去了,省的再品那滋味。” 说罢,皱眉直接往口中倒。 过了会儿,都咽进去后,用帕子擦了擦嘴角,眉间浮起一丝痛楚。 张氏看着心疼,又端起果盘:“吃两粒杨梅压一压。” 见阮琼华果真捏起一粒放入口中口,她忍不住念叨:“嫂子现在好好把身子养好比啥都重要,这些帐不看,又不会长腿跑了,可这身子拖久了,那就坏事了。” 吐出一粒嫣红的核,阮琼华打趣:“我多做些,咱们二丫就能少做些。省的某人想妹子想的茶不思饭不想的,若是也病了,岂不是我的罪过?” 张氏这才明白,脸一红:“嫂子就拿我说笑,我何时说过这话了。”张氏脸皮薄,阮琼华也适可而止:“知道你心疼我,可我也得心疼心疼你不是?咱家现在这情况,你也知道,二丫留在盛京,未必是件好事。你放心,我派的人,都是信得过的,一定会好好照顾二丫妹 妹的。”“嫂子,我真没那个心。”张氏也吐露真情:“我的确是放心不下她,可也知道,这家人,对她真是没话说。就说嫂子,事事栽培,尽心教导。原本我是怕她一个姑娘家,跟着有些不大好,可嫂子就是比 我想的周到。现在能走就走的远一些,对她到真是件好事。” 一席话,说的大家都惆怅起来。 看她情绪低落的很,阮琼华打起精神,哄道:“我还道你今日来找我,是为了好消息而来。现在看来,是我想多了。” “啊?” 张氏傻乎乎的抬头:“什么好消息?” 这也难怪,府里的气压已经低成这样,对她们而言,哪里还有什么的好消息呢。 “附耳过来。” 阮琼华悄声在她耳边道:“母亲从宫里传话来了。” “什么?” 张氏大喜,阮琼华连忙给她使眼色。 府里现在谁也不知道有没有眼线,所以大家都小心行事。 张氏这才发现自己动作过了,不好意思的一笑,而后连忙问:“娘如今怎么样?吃的好不好穿的暖不暖?还有嫣儿,她怎么样了?宫里的人没对她们用酷刑吧。” 在张氏看来,魏三娘就是被公爹和大哥,自家男人连累的牺牲品,都成阶下囚了,入宫岂能有好? 这些都没有,只是,传出来的消息却比这个还要骇人。 当然,这些话事关婆母名节,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阮琼华自然不会说。 “你还记得嫣儿的乳娘吗?” 张氏想了想,突然眼前一亮:“是她?” “嗯。” 阮琼华点头:“今日便是她来,将宫里的情况都告诉了我,母亲和嫣儿现在都很好,叫我们千万放心。” 另外,无论外面发生什么事,别人说什么,你们都千万要稳住,不要轻举妄动。等着你爹和你男人来救你们,只要你和大丫还有安安平平安安的,娘在这里就放心了。 这是魏三娘的原话,也是瞬间就叫阮琼华湿了眼眶。 如今,她需要好好的安抚张氏。她年纪大,可没经历过啥事,最怕出乱子。万幸的是家里现在只有她们两个女人,直接门一关,谢绝任何人便是。 许久没有消息的娘突然有了音讯,这是最近以来最让人开心的事了。张氏脑袋简单,并没有想那么多,甚至还觉得这是个吉兆。或许那罗延改变了主意,不对付公爹他们了。 看着她的眉间真诚的笑脸,阮琼华勉强陪着微笑,然而,目光却转到了窗外。 残阳如血。 硕大的圆盘红的耀人眼,带着无限的苍凉坠在西面,挣扎着迟迟不肯落下。 而不知什么时候,竟然起了风。卷着地上的叶子,在风中打着旋。 树叶沙沙作响,才这么一会儿的功夫,斜阳已经落尽,最后一丝的亮,也陡然消失。 天,一下子变暗了起来。 没有了显著的光明,声音好像无限被放大,听着风渐渐变大,肆虐的狂风卷着一股湿气,拍打在窗棂上。这天,终究是要变了。
第317章 愤愤不平 景佑二十一年,发生了许多事。 这一年,维持了数百年的南北划江而治,以洪都一战,南朝最终湮灭划上了句号。从此,天下一统。 而北朝的皇帝驾崩,太子失踪,一直以来备受推崇的战神那罗延,身披黄袍,终于登上了九五之尊。 这一年,取年号为天保。 史称:天保元年。 户部尚未印制好天保通宝,便惊闻噩耗。原来先帝是死于一场阴谋,而主事之人正是察哈尔老王爷,而他的心腹哈克,则用那双罪恶的大掌,捂住了先皇的口鼻,直至咽气。 坐在那个高高位置上的虽说是那罗延,可他的下面,却有不少的南臣。 南臣各个都是儒家熏陶出来的,嫡庶之分,血脉相承已经深深浸入骨髓之中。乍一听此,当即便要求那罗延严查老王爷和哈克。 那罗延起初还怒斥,说都是谣言,可渐渐的,坊间竟然有了那罗延包庇哈克一说。又联想到他登基之举,顿时谣言纷纷,愈演愈烈。 而不等那罗延出手,哈克便又办了件蠢事。 他竟然带兵在酒楼,将说书人当场打死,引起全场哄乱。逃跑中,有两人被踩死,另有五人重伤。而余下的,则被哈克全部绑了起来,拉入狱中。 “哈克!” 那罗延狠狠的一拍桌子:“你知不知道,你这次犯了大错了!” 哈克满不在乎:“是那说书的诋毁我与老王爷在先,再说,谁知道那两脚羊那么不禁打。” “放肆!” 那罗延喘着粗气,火冒三丈:“当街闹事,非法伤人,连累无辜子民伤残。这里是盛京,不是你那牛羊满地跑的草原,你眼中,到底还有没有王法了!”“我也不明白,不过就是死了个把人,您至于这么生气吗?”哈克梗着脖子:“当年在战场上,我这双手,不知道杀死了多少两脚羊。没吃没喝的时候,拿他们充饥也是有的事,怎么到了您这,就成个大 事了。” 那罗延见他非但没有悔过,反而还振振有词,当即便气的抽出墙上佩剑要结果了他。 还是老王爷眼疾手快,竖起拐棍直接对着哈克的腿便敲了下去。 “糊涂东西!” 他颤抖着声音,气的山羊胡都跟着抖动:“殿下说你还不听着?你就仗着自己没读过书,就混吧你!” 哈克自幼被老王爷养大,谁都可以顶嘴却不敢忤逆他。只有低头对那罗延认错:“这件事是我的不对,王就别跟我生气了,大不了下回,我再看见两……” 见老王爷又要抬拐棍,顿时感觉腿上一疼,连忙改口:“我再瞧见满口胡诌的南人,我私下里收拾就是。” “还敢私下里收拾?” 那罗延见他压根没有悔改之心,怒极反笑:“哈克,你以为,京兆尹和大理寺还有刑部都是摆设?即便是犯错,也轮不到你去教训他们!” 哈克在老王爷的眼神下,恨恨的退了回去。 见气氛僵着,老王爷出声打圆场:“好了,这件事,是哈克的不对。你一会儿赶紧去问问,死的人,多给陪些银子,受伤的呢,也要都送到。姿态低一些,礼数做到位。下回再有,我可不保你了!” “二叔公还想下回?”那罗延冷笑:“先把这回的难关过了再说吧。” 老王爷还想装糊涂,却听那罗延接着道:“哈克知法犯法,手上握着三条人命。二叔公,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啊!” 老王爷的脸一下子僵住了:“王的意思,我不懂。”“还有什么不懂的。”哈克再也忍不住了,他原本便是鲁莽的性子,冲出来气愤道:“这是要让我给那群下贱的东西偿命呢,呵!王未免太看得起他们了,难不成我杀些牛羊,也要为它们偿命不成?可王不要忘记了,按照南人的谣言,连同这位置都是我这个刽子手为你清理干净,否则你又如何能有今日的威风?若是王一定要治我的罪,索性我也多背一些,顺便找出太子。反正按照南人的规矩,拓跋宏才 是名正言顺的王呢。” 他一脸的傲据,摆明了就是给那罗延难堪。 那罗延垂下眼眸,掩饰住眼底一闪而过的杀意。过了会儿,再抬起头时,目中平静丝毫没有波澜。 “这件事,死罪可免,活罪难逃。”他目光死死的盯着哈克,缓慢的开口:“你若是还不服的话,大可一试,能不能撼动我现在的位置!” 哈克还要说话,却见老王爷站了出来,欣喜道:“多谢王的恩典!” 而后,拽着哈克,他再不服气,也只有忍着,身子一矮便跪了下去。 “哈克,方才的话,我只当你是气话。然而舅舅的事,我必定要查,你最好跟这件事没有关系。否则的话,我一定要你的脑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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