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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二郎！” 李二郎在门后听的腿直哆嗦，不住的哀求：“大哥您放了我吧，我这会儿出去不是要被娘打死的！” “这么说，欠钱那事是真的了？” 李大郎黑着脸：“什么时候的事？” “我，我也是被坑了啊。”李二郎哭着一张脸：“咱那会儿馆子开了没多久，由大勇上门整日买咱的下水，出手也大方。我才知道那就是想摸咱家的底，我一气之下也不理这混账了。” “既然不理，那这帐是怎么欠下的？”“我，我那会儿不是想着咱好歹进城了，也学学城里的公子哥们，省的再被人笑话。就买了些扳指啊啥的，本想着每个月二两月钱也够了，可谁成想由大勇的铺子开起来，咱好几天都没生意。月钱没了，我怕人卖扳指的寻上门，就去找由大勇借了五两银子……” “五两？” 李大郎耳力好，方才听里面讲的真真的，不由挑眉：“你确定，只借了五两？” “可不是。多了，我也不舍得啊，您不知道大哥，就这我都直哆嗦呢，真是后悔死了。现在才知道，做生意哪有能一帆风顺的，别看今儿赚钱，没准明儿就亏了。以后可千万不能这么花银子了。” 一听这个，李大郎顿时心里明白了，抓着李二郎的领子：“这事，还是得当面跟他说明白了，欠债就得还，躲着像什么。” 说罢，也不管李二郎的挣扎，直接给拎了进去。 魏三娘正一肚子火呢，见长子大步流星的提着二郎进来，不由怒道：“二郎，由大勇说你管他借了银子，有没有这事？” “娘，我，我错了。” 李二郎对着手指，委屈极了：“都是我的错，我再也不敢了娘……” 什么！ 魏三娘顿时眼前一黑，差点没倒过去。 “你，你你你。” 她手指头颤抖，恨铁不成钢的指着他：“好啊你，真是越发的有出息了，五百两啊，你说，你拿着银子干什么去了！” “五百两我就是去买了个扳指……” 啊！ 李二郎后知后觉，抬起头，惊讶万分：“娘，我，我只借了五两啊。” 他拍着胸脯：“娘，就您儿子这小气样儿，五两银子我都疼了好几个月呢，五百两，我这辈子真是想都不敢想的事呢。” 一副义正言辞的样子，看的魏三娘真想给他一巴掌。 现在事情的问题不应该是他个拎不清的居然瞒着家里人去找由大勇借钱一事吗？ 这由家简直就是滚刀肉，魏三娘恨不得离他们越远越好，李二郎个没出息的，竟然还上赶着跟人一处，真是气死人了。 不过，这钱也得搞清楚。 “您也听到了，二郎说的确是借了，不过是五两。跟您这五百两，出处有些大啊！” 由大勇也不慌不忙，解释道：“婶子，我这也不是惠民署对不对？既然是借嘛，自然是要有利钱的，只是我这利钱，比钱庄稍微高了一点点而已。” 他伸出大拇指和食指，搓在一起，贼兮兮笑道：“五两是本金，四百九十五两，是利钱。” “什么！” 李二郎委屈极了：“你当初可没说利钱！” 由大勇丢给他一个你是不是傻的眼神：“谁借银子能没利钱的？再说，这钱都已经两个多月了。利滚利，你懂不懂？若是不还，到下个月，可就是要八百两了。” “呵！” 魏三娘冷眼望着他：“我倒是不知道，如今放印子钱的都敢这么光明正大了？” “婶子，不瞒您说，别人嘛，的确是不敢，可是――” 他指着身后的人，得意洋洋：“您也不看看，这些都是什么人。我啊，也不是给自己放，是给县太爷管着钱呢。您欠了他老人家的钱不还，这店，还想要开下去吗？” “县太爷怎么了，县太爷就不……” 李二郎刚要嚷嚷，被李大郎捂住了嘴。 “你说你是替县太爷收钱，有什么证据？” “证据？”由大勇跟看白痴一样看着李大郎：“你觉得当官的会这么傻，给人留把柄？不过大郎，我知道，你是在县衙待过的人，也有老相识，一问便知。这钱啊，还真不是进我的腰包了，所以，给不给的，你们 真要好好掂量啊！” “由大勇！” 魏三娘冷笑：“我真是纳了闷了，你这损人不利己，到底图个什么！” 由大勇呵呵一笑，走上前，靠在她耳边，压低了声音。 “姨娘说了，只要能让你们家不痛快，她就痛快。钱嘛，进谁的腰包了，无所谓，这辈子，只要你们还在大同，就跟你们死磕到底！” 说罢，奸兮兮的笑道：“婶子，你们考虑考虑，明儿我还来啊。” 魏三娘望着他的背影，后背发凉。 还以为那事以后，由氏便死了心死，不折腾了，没想到，还有后招呢。 若她是个姨娘，县太爷未必每件事都帮着她，可现在她竟然将利益直接栓到了县太爷的身上。 “娘。” 李大郎不忍看到他娘这副样子：“我先去县衙打听打听，没准那由大勇是诈咱们的。” “就是就是。” 李二郎刚说了几个字，就被狠狠的瞪了一眼，不敢言语了。李大郎出门后，李二郎怕挨骂，借口给张氏送饭溜进屋便不出来了。
第118章 离家出走 只剩下魏三娘和李小妹两人坐在厅堂。 “娘，别担心，那由大勇肯定是骗咱们的。县老爷毕竟是父母官，不可能跟着他们同流合污的。” 魏三娘的心头却沉甸甸的，不好受。她虽然不懂这些，可当年却也是听李泾之说过：南朝之所以兵败如山倒，也是因为从根子就烂掉了。武将在外，朝臣背后捅刀子的事不是没有。所以他不欲考取功名，与文官内斗，而是毅然决然的投 笔从戎。 为今之计，只有将希望寄托在大郎身上了。 午饭后，李大郎回来了。 一看他那欲言又止的样子，魏三娘便知道，多半是真的了。 “如今因为她在后宅得势，由大勇把秦六的差事都抢了过去，外头那些事，的确都是他在料理。” 李小妹不甘：“可他是父母官啊，怎么还能鱼肉百姓呢？” “小妹！” 李大郎警觉的看着四周，皱眉叮嘱她：“慎言！” 李小妹委屈的噘着嘴，可也知道自己方才的话若是被有心人听去就麻烦了，气呼呼的坐下来，托着腮不说话。 “哎！” 魏三娘默默站起身，向屋子里走。 “娘，您干啥去？” “干啥？拿银子去。” “啥，真给啊。”李小妹顿时不干了，气愤极了：“要给也是李二郎给，凭啥咱们给。” “你说什么胡话呢，这银子咱早晚都要给，毕竟现在是县太爷要，不然咱们在大同就真待不下去了。” “李二郎闯了这么大的祸，就该叫他吃个亏。都是娘宠的！” 李小妹越说越气，直拍桌子：“就说咱没钱，要杀要剐，都是他的事，也好叫他长个记性！” 话音刚落，就听到一个虚弱的声音。 “娘。” 原来是张氏从后面走了出来，面色有些苍白，眼眶也微微泛红。 “你怎么出来了？” 魏三娘皱眉：“还不快些回你屋去，这儿味大，一会儿又难受了。” “娘，小妹，我，我……” 她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 “你这是干啥。” 李小妹离得近，连忙去扶：“嫂子，你现在肚子里还有孩子呢，赶紧起来。” “小妹。” 张氏的嘴唇直发抖，泪个儿扑簌簌往下掉。 “我方才都听到了，这事，是二郎的错，连累大家都要跟着受委屈了。” “那也不该是你跪，要跪，叫李二郎来跪！” 李小妹故意放大了声音，冷言讥讽：“李二郎，你就是这么当男人的啊。啥事都缩在老婆的身后不出来，叫个挺着肚子的女人来求情，真是个孬种！” 张氏哀求：“小妹，这不是二郎的主意，是我……”“你傻不傻啊！”李小妹冷冷道：“那么个男人还当个宝似的，这若是我，早就叫他滚蛋了。你有了身子不舒服，全家都知道帮忙，可他呢？整日还是缩在前面，就会嘴上几句话哄你，哄大家。啥事依旧 不干，嫂子，这种男人，你说你到底看上他啥了！” 张氏见自己制止不住，哀求的目光投向魏三娘。 魏三娘沉默片刻，叹了口气，没言语。 这事原本就是李二郎的错，若非他虚荣心在前，怎会上了由大勇的当？而且明知李家和由家的过节，却还被小恩小惠收买，这次不狠狠给他个教训，下次还会再犯吧。 “娘！” 张氏泪如雨下：“我代二郎跟您赔不是了，这钱，这钱算是我们借的，我一定会还，用一辈子都会还上的。” 魏三娘刚想说这钱她出了，可一听张氏这话，顿时皱眉： “小妹说得对，这回的的确确是二郎错了，不管如何，他得拿出个态度，总不能什么事都是你给他擦屁股。” 刚说完，便听到李二郎的咆哮： “大丫，你给我起来！” 他跟旋风一样到跟前，双目泛红，死死的瞪着李小妹。 李小妹哪看过他这样的时候，不由得有些害怕，却装出凌厉样儿，声音发虚：“你，你这么看着我做什么！” 李二郎的拳头攥的咯吱作响。 “娘，这事，前因后果，我也都说清楚了，是那由大勇故意坑我。再说了，若非大哥当初结上这么一门亲家，咱家何至于被这疯狗撵着咬。说到底，我也是受害人呢！” 李小妹想说话，却被魏三娘拦住了。 “说！” 她嘴角轻扬，然而那笑意却在眼底冻结成冰。 “我倒是想听听，你还有没有什么新奇的话。” “还有她！” 李二郎喘着粗气，用手指着一旁的李小妹。 “有一点做妹妹的样子吗？嘴比茅坑还臭，损着骂人都不带重样的。要不是我妹妹，我早就揍了！” 李小妹还在叫嚣：“来啊，你打一个我看看。” “还有娘。” 张氏惊呆了，去拽他的衣袖：“二郎，别说了，都是气头上的话，说出来伤人呢。” “我不管，我憋太久了，我今儿就是要说！”李二郎红着眼：“娘，您的心可真是偏，从小啥都偏大哥。如今这店，明明出力最大的就是我们两口子，好，大哥在这儿，为了兄弟情我也认了。大哥被陷害，入狱的时候您真是东奔西跑，心都操碎了。可到了我，就都是我的错了。我就纳闷了，同样是被由家给骗了，咋落到我头上，就全是我的错了，这也太差别对待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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