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数眼眶中有大颗大颗的热泪掉落,系数砸在她的脸上:“我知道,我都知道。白姑娘,这些日子里苦了你了,你一定要撑过这一关,万万不能死啊!” “王大哥.别哭.快去清点死.伤者,天黑前报数与.” 记得报数与我啊。 苏其央觉得,如果她一定要死,只希望除了她以外的士卒当中,能多幸存上几个。 . 两日后。 客房屋内。 有人挖雪、有人煮雪、有人将热过的雪水送至苏其央的唇边。 脑海迷迷糊糊得像一团浆糊,苏其央努力睁开眼。 贾如谷、白灼、胡宝枫和唐生青都在此处。 苏其央想支起身子下床,此战还未了结,她不敢休息。 “苏其央,你醒了?”贾如谷最先看到她的动作,“你先别动。” 才稍有动作,苏其央就觉得头疼欲裂。伸手去摸,才发觉头上缠着厚厚的绷带。 “你头上和身上都有伤,别动,会开裂。”屋内还有一位郎中,苏其央觉得有些眼熟,好似仁安医馆里的那位。 贾如谷知道她是个倔脾气,赶紧说道:“你安心歇息,援军已经在路上了。昨日送来的飞鸽传书,三日后就能到。” “那就好。”那她所作所为,便都是值得的。 苏其央眼中有光,看向贾如谷:“你快去将此事告诉给文姨和阿婆,让她们安心些。” 可贾如谷闻言后,面有异色。 苏其央又去看别的人,这才发觉白灼、唐生青和胡宝枫的脸上都是这样的神情。 一看就知道是坏事。她心中不好的念头越来越重。 “文姨怎么了?” 作者有话要说: 这章又把我写哭了,好想抱抱苏其央。
第49章 “快说啊!文姨她到底怎么了!”心急火燎的苏其央稍做动作,则牵一发而动全身,浑身都疼了起来。 众人面面相窥,都不愿意当这恶人。 到最后还是最年长的胡宝枫开口:“她死了,老夫先前不知她与白姑娘的关系,否则定会派去官兵相守。” “怎么可能?”苏其央笑了,眼角却有几分凄惨,“都下雪了,怎么会死呢?胡大人,你可别拿我寻开心。” 唐生青也接过话头:“她.并不是渴死的。” “那还能是怎么死的!”苏其央不信,几乎是吼着问出来的。 唐生青几欲说出实情,最终还是闭上了嘴。 而白灼也低头不语,贾如谷则移开了视线。 只有胡宝枫敢接着说:“城里有好事之徒大肆宣扬没有铁器炼化成水、北狄军即将攻破城墙,到时定要侮辱强【防和谐】暴城中女子,借此由头规劝她们守洁自尽、抢走她们的储水喝。” 苏其央忽地想起文姨曾说过,阿婆便是被敌兵施□□【防和谐】污,才成了痴呆儿。文姨还说过,那时城中有更多的失洁女子也都自尽了。 可那真的叫作自尽么? “规劝?那分明是在逼!女子在战乱中便不配活着么!莫非我们是笼中雀,生死都要被你们逼!”苏其央情不自禁地大吼起来,吼得肝脏寸疼。 头疼得快要失去知觉,她便止声歇了会儿,缓和后再问:“文姨什么时候死的?” “你倒下前、下雪之前。”唐生青答道,“若是这雪再早下一天,城里也不会抢储水,她就不会死了。” 苏其央并没听进去后半句。 原来那日她在城墙之上浴血奋战、九死一生,自以为守着身后的城中百姓;而她守护的这些人就是这样回报她的,杀死了她的文姨。 苏其央忽地开始大口大口地喘气,她有些呼吸不上来,满眼的不可置信。 她数日以来的辛劳,为的到底是什么。 难以言喻的情绪汹涌,苏其央咬紧着牙关,可她一用力头上就发疼,血迹渗出绷带。 她并不想哭,可是眼泪会自己掉出来。 “为什么?不都说积善之家、必有余庆么?我的文姨这样好,为何会是这样的下场?”苏其央抬头看正对面的胡宝枫,眼中泪珠不断落下。 “哎。”绕是一把年纪的胡宝枫也看不下去,叹声后扭头,偷偷掉了几滴眼泪。 苏其央又去看白灼:“白灼,你说文姨好不好,她做的年夜饭你也吃了。” 可白灼一直低着头,没有回她,只是肩膀不停抖动着,似乎也在哭。 唐生青见无人说话,递给她一把带鞘短刀:“这是她用来自尽的利器,瞧着像我之前给你的那把,我便自作主张地替你收下了。” “是我给她的。”苏其央颤颤巍巍地接了过来。 可她是让文姨用来防身的,未曾想文姨却用它来自我了断。 “杀她的那些人呢?就地正法了么?”苏其央眼眶通红,抬头问他。 唐生青一愣,随后难为情地摇头:“按照大原律法,这是她自尽、并非他杀,不能抓人。” 苏其央怒极反笑:“律法?你同我讲律法?” 眼中血丝怒现,苏其央觉得她额间应当有青筋隆起。她再也无法压抑心中的情绪了,立即当场发作:“律法不杀,我去杀!大不了同归于尽!” 说话间,苏其央忍着疼痛快速下床。 她曾以为爹爹教给她的武功高超无敌,可面对城外数百倍的敌人时,她无能为力;而面对那些口诛笔伐地将文姨和其他女子处死的歹人,她更是无能为力。 贾如谷看出她已经失去理智,怕她真的杀人,下意识地去抱住她:“苏其央,你想清楚些。” 被他抱着的苏其央过了许久才说:“贾如谷,我疼。” 她眼下身子虚弱,气若游丝。 贾如谷连忙放开她。 “为什么拦住我?”苏其央眼中的泪从未断过,“他们杀了我的文姨,理应血债血偿,你却不让我杀他们?” 贾如谷不敢看她,偏过头道:“你杀了他们也无济于事,人死不能复生,谁也救不活。” 苏其央又被气笑了:“是啊,人死不能复生,所以我要叫他们统统都不能复生。” “苏其央,匹夫之勇兴许连寥寥数人也救不了,可智者之谋却能救天下苍生。”贾如谷沉吟片刻后道,话里似有弦外之音。 苏其央不懂他为何突然说起文绉绉的话,下意识地皱起眉头。 “苏其央,你可愿嫁给我?”贾如谷突然说。 “你说什么?”事发突然,苏其央愕然地回看贾如谷,都忘了问他为什么在众人面前道出她的真名。 而胡宝枫、唐生青、白灼和那位郎中也都猛地抬头看向贾如谷,三人也不明白他为何在眼下求婚。 “贾如谷是我伪造的身份名字。”贾如谷仍旧偏着头,不敢看她,“我叫吴晚然,是原朝二皇子。” “你到底想说什么?”苏其央缓缓瘫坐回床边。她曾以为自己除了他的名字一无所知,不料这名字都是骗她的。 唐生青有些恍然,没想到胡宝枫所猜的竟是真的。 决定以真面目示人的吴晚然面露愧色,道:“抱歉,我不是有意瞒着你的,是你从未问过。” 苏其央闭上眼,泪被睫毛夹断,顺着双颊滑落至下颌:“你若真想让我知道,也不必等我主动问起。” “昔日太子、也即是我的皇兄已于一个月前殒命。”吴晚然定下心神,终于敢看她,“我会是未来的太子,而你便是太子妃。” 苏其央斜着眼瞄他,不免觉得好笑:“你一直在骗我,我疯了才会答应你。我凭什么要做你的太子妃?” “你姓苏,你是苏夜之女?”胡宝枫直觉得吴晚然贵为皇子,定不会对一寻常女子求婚。思来想去,想到方才贾如谷叫她“苏其央”,电光火石之间他终于想通。 苏其央此时自然是无暇搭理他的。 “贾公子.太子殿下要娶的不是白姑娘,而是苏大将军苏夜的女儿、对么?”胡宝枫只好去问贾如谷。 吴晚然张嘴想要辩解,可几次三番下来也没能说出什么话。 这便是默认了。 “你凭什么认为苏大将军苏夜的女儿,就一定会愿意答应你?”苏其央忽地觉得自己活得像个笑话。 薄薄的两片唇瓣此刻有千斤重,吴晚然艰难地开口:“父皇抱恙已久,皇孙不过八岁,尚无主政之能。你也知道,我命不久矣。我死后皇室无人,韩将军定会造反谋逆逼宫,又或是挟天子以令诸臣。” “太子殿下说的这些,与我何干?”苏其央淡淡地收回视线,盯着被褥看。 吴晚然看着止住哭泣的苏其央,止不住地心疼,却还是狠下心:“我在求苏夜之女,求她给大原皇室安宁,求她给大原百姓平稳,求她凭借着苏夜之女的身份与韩安平抗衡。只有皇室中人才能名正言顺地听政掌权,你若当了太后,便可在我死后辅佐我皇兄之子——也就是日后的小皇帝。” “好一个物尽其用,多谢太子殿下替我筹谋余生,我真是感激不尽。”苏其央止不住地颤抖,不知是被气得还是心寒,“诸位请回,我身子不适要休息、就不留客了。” 说完她便重新躺回床上,一副赶客的模样。 那位仁安医馆的郎中打从听到站着的公子哥说他是二皇子吴晚然时就想走了,听及此言登时起身:“那老身先行告退。” 这敢情好,满屋子的人都是大有来头,他一刻也不敢多待。 被褥之中仍有寒风刺骨,苏其央最后问了吴晚然一句:“从一开始,你便只想着利用我的身份?” 吴晚然苦笑着点头。 “很好。”苏其央冷笑道,随后缩了回去。 白灼也起身离去,经过吴晚然身旁时撂下一句:“咎由自取,作茧自缚。” . 红漆木盘中盛有五颜六色的果馔,银杯里贮有醇香的糯米酒。 瓜果美酒当前,唐生青却反常地失了饕餮之欲。自从苏其央那里出来后,他便心绪久久不能平静。 原来太子已死,传闻中活不过二十岁的二皇子即将搬进东宫,这些事情他在上党城可从未听闻过。 只怕现如今也没几个人知道太子已死。 “胡大人,你说二皇子他为何不在初见时告诉我们他的身份?”唐生青若有所思地问他左手旁的胡宝枫。 胡宝枫也是神色凝重,沉吟片刻后道:“此行应当是绝密,我猜他出宫之时并未带信物,口说无凭,贸然泄露身份只会是有百害而无一利。” “我还是不明白,二皇子为何要来上党城?唯一的皇储在上党城遇难,圣上又为何冷眼旁观、迟迟不肯派来援军。”常言道帝王心术无情无义,唐生青眼下是深以为然。 窗外还飘着柳絮大小的雪花,胡宝枫苦笑着摇头:“若非是二皇子在城中,只怕圣上根本不会派兵、只会弃城。而若非是苏姑娘在城中,上党城早已失守,我们早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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