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早已停驻在驿馆门口。 白川舟就静静地听着她的恐惧、屈辱、不平和愤怒,直到她言罢,他才敛眸,淡淡说道:“我只是不想那些人看你。” 楚引歌一噎。 她全程披着他的外袍,差点忘了自己里面穿了怎样的一身短装艳裳,她倏尔脸变得绯红。 “这样的衣只能给我一人看。” 他的语气夹杂着浓浓的酸味,埋在她的颈窝,冷哼了声,“你是我的小夫人,他们都不许那样看你。” 那些贪婪的眼神,像一个个候猎的野兽,他现在回想起来,真想将那双双眼睛剜下来,他想占有她,也想自己被她所占。 楚引歌羽睫轻眨。 原来他一晚上的不高兴是在吃味。 “他们都在看你跳舞,就我跟个傻子似的。” 白川舟说得有些委屈了,他知道这样的话听上去都极蠢,他也已经许多年不曾袒露自己的软弱,可怎么办,怎么办呢,在她面前,他早已高墙坍塌,□□。 他在她的面前,无论如何狡辩,都像个傻子。 楚引歌语凝。 她勾住了他的颈,轻声道:“那也不算什么舞,就是剑师父教我的池山派剑法,我瞎比划的。” 白川舟撇了撇嘴。 “以后我就只比划给你一人看好不好?” 他总说她像个小孩,但楚引歌觉得,他在她面前,也没有多大啊,只要哄一哄,她就感受到了他嘴角的笑意抑不住了。 他的语气缓和了不少:“那今晚.....” 话未说透,等着她答。 楚引歌垂眸,咬着他的耳朵低语:“今晚和夫君一同睡,留我么?” 如莺啭,如泉咽,声色娇纯至极。 白川舟的喉结轻滑,瞳孔一缩,拦腰抱起她出了马车,几个箭步就到了房内,一把将门闩栓紧。 他将她放下,楚引歌刚想往里走,藕臂却被强有力的大手握住,她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他抵在门后。 他的漆眸里酝着浓烈的火花,灼得楚引歌无法对视。 她正欲低头,却被他轻抬下巴,下一瞬,就被男人柔软唇瓣发狠地啃.咬着,夺掠着。 直到她的喉间溢出一声低柔的轻嘶。 那吻才转为丝丝密密的轻啄,细细描着她娇嫩的唇瓣,方才有多不耐此刻就有多温致,诱着她逐渐放软。 他的修指也不停歇,解了外袍的攀扣,本就是他的衣,白川舟熟悉得很,极快就褪了去。 更可恶的是,他还迅疾地松了那桃绯半裙,皙白双纤显现。 他往前贴近了一步,紧紧靠着她,修指在腻滑的玉肌游弋。 今夜彻底在劫难逃。 他低语了句,话在唇齿间缠得含糊,但楚引歌还是听清了,心下一抖。 极轻且哑,却透着不可名状的蛊惑,他说—— “该算账了,小混球。”
第76章 两相欢 ——“该算账了, 小混球。” 夜色低迷蒙昧,到处腾升着被捆缚的欲.念。 “算账前......夫君能再单独为我抚琴一曲么?” 楚引歌半仰着颈,余光扫到了悬在墙上的桐木古琴, 轻咬了下他的唇:“只为我, 行么。” 她听过两回他的弹拨, 一次是在四皇子的生辰宴, 一次就是在今晚,但都不算太顺利,两回皆因为她, 或是断了, 或是起伏过大,都不算完整。 她想听完好的一曲,只属于她的。 可白川舟的手还停在她的腰窝处, 炙灼得很,显然不太想就此离开。 漆眸深深地凝着她。 楚引歌一看他巴巴的眼神,就忍不住轻笑:“夫君会弹《两相欢》么?” 她的羽睫轻扇, 低声说道:“我会跳这支舞。听到名字觉得投契就跟着评弹院老板娘学的, 从未再人前跳过,只跳给夫君一人看可好?” 她的眸色太过温柔, 也太过娇媚, 这分明是两种截然不同的情态, 可在她的娇靥上, 却是相得映彰, 浑然天成。 白川舟的脑子一嗡, 想到了“娇矜”一词, 她坦荡又直白地对他邀约, 不再囚于规矩教条里, 完全不似五年前那样动不动就拿“不合礼数”吓唬他了,她已然从楚府养女的身份里完全跳脱出来了。 她眼下,完完全全地成为了她自己。 可面上的绯红又不失女儿家的羞怯,她的爱是浓烈又充满诗意的,太过诱惑,太过勾人。 白川舟哑笑,他的小夫人恐怕不知道吧,媚而不自知的风情,才是对男人的绝杀。 他抿了抿发干的唇,脑中早已混沌,像个提线木偶,听着她的发号施令照做。 她此刻是他的将。 她说什么,他便做什么,依言取下了那把桐木古琴。 白川舟的修指骨节分明,一琴抚而溪山夜月,二指挥而花起绿葳,三弦拨而相见甚欢。 可他丝毫未看自己的琴,眼睛一直紧紧跟随楚引歌的翩翩舞动。 她的肩颈线条被衬得优越迷人,像只高雅的天鹅,脚尖踩碎朵朵月光做的花,沿着她皙白脚踝攀援,修长双纤旋转漂浮,与风裁尘,仙气飘飘。 他早已被迷得神魂颠倒。 他都忘了自己有没有在抚琴,耳边浑然听不到音曲,只有眼前在黑夜起舞的姑娘,一眼惊鸿。 曲毕,楚引歌停了下来,眼中满是欢愉,转身望他,正欲开口问跳得好么,却被他滚炙的眸光生生地顿在喉中。 四目相对,爆裂无声。 情.欲在万籁寂依华静中野肆横生,他先开了口,却说了一句无关紧要的话:“过来,给你擦擦汗。” 极其温柔,让楚引歌觉得他的意图只是擦汗。 楚引歌缓步轻移,见他从怀中掏出一帕,微微一愣,竟是她五年前绣的茶花帕。 眼下看,确实糟糕。 “你还留着啊?”作为一个绣铺掌柜,她有些难为情。 他将她勾坐到腿上,仔细擦着她鬓角的香汗:“你的东西都在的。” 白川舟失笑:“你统共也没给我留几样,我自然得好好收着。” 这话说得有些心酸又落寞,楚引歌的心倏尔揪疼。 “那我明日.....不,”她想起他这五年每每拿出这条绣帕定会被人偷偷嘲笑,忙改了口,“现在吧,现在我就去给你多绣几帕,我绣得可快了,几个弹指间就能绣成......” 说着就要从他怀中跳起找笸箩针线。 “先给我生个孩子吧,棠。” 他没让她继续说下去,修指轻而易举地就探到了双纤间的亵绊里,轻轻地捻,声线低哑,“行么?” 楚引歌被搵得双颊透粉,他明明就在不老实,却还要问她。 她抿了抿唇。 白川舟将她转了个身,美背尽显。 他的吻落于其上,细细密密,宛若衔着馥郁盛绽的白蔷薇般呵护轻柔。 身侧就是桐木古琴,楚引歌没稳住,不禁往前微微一倒,趴伏在了琴弦上,“绷”,弦音在屋内回响,余音不断。 “牧之,先去净室,水会凉......” 她正欲起身,可他却将她箍得更紧。 “夫人放心,驿馆净室里是温汤之水。” 他触糅着两团玉圆,嗓音低哑:“常温,不会凉。” 另一手掌也未离修纤,缓缓拨开两侧的遮掩,掌心已落满了潮腻。 月色倾洒,衣帛声裂。 晚月下的浮光,浮光下的他和她照映,春意在这个炙得滚热的仲夏夜肆意涌溢。 弦音开始变得此起彼伏。 楚引歌恍惚细听,觉得竟像极了他们初见在宫中的暴雨之声。 回忆如同叠嶂,如果没记错,那一天和今日一样,也是七月十七。 伊始还只是乌云滚滚,空气闷抑,他们在藏书阁相看一眼,尔后豆大的雨点落在了她的帷帽上,发出嗒嗒之响,迫她走进了揽月楼,随之滂沱之音愈来愈低,如雄狮怒吼,扯碎了整个夜幕,他们在屏风内互相试探。 凌云戛玉,弦音如同那晚的天气,交替奏鸣,竞相激越。 还好这整个驿馆都早已被白川舟包下,无人来谴责,否则这调不成调,曲不像曲的谱,被旁人听去真当是贻笑大方,羞愧万分。 她禁不住落泪。 半晌,弦音蓦然猛得一沉,他闷哼了声,古琴被掀翻在地。 “咣”得一响,今晚的第二首曲被生生地掐断了,楚引歌的脑中突现一白光,宛若暴雨之夜的那道闪电,如同千军万马奔腾,充盈之感袭来。 月轮之下,墨发尽散。 他抱着她久久都没有动,这样的温存让他不想动弹。 良久,白川舟才拦腰抱起她,走进净室。 一面走一面还笑问:“夫人是喜欢夫君弹得《两相欢》还是喜欢自己弹的《两相欢》?” 她已没了力气,掀起眼帘觑了他两眼。 可他就是要逗她,“怎么不说?” 懒懒笑道:“不说的话,那为夫就要教你怎么在水中弹《鸳鸯欢》了啊。” 今夜看来是要跟弹曲过不去了。 楚引歌有些懊恼,早知道就不该让他弹古琴,这代价太过惨重。 她见他有不说不放了她的架势,咬唇轻语:“都喜欢。” “是么?”白川舟眉峰一挑,慢斯条理道,“既然选不出来,那再给夫人弹两曲,好好选选。” 语气无赖得要命。 楚引歌瞪他,他更是笑得乱颤,俯身贴上了她气呼呼的小嘴。 长夜漫漫,曲终已是薄明。 - 翌日,日头高挂。 楚引歌刚想翻个身,酸乏卷卷袭来,她轻嘶了声,才觉自己已然哑得说不上话。 “醒了?” 而造成此事的元凶还在嬉皮笑脸地问道,“早膳想吃什么?” “哼。” 楚引歌背过身,不想理他,明明说好再弹两曲,可他一路从净室到楠木榻上,轻哄着她不知弹了几曲,赖皮狡诈! 白川舟轻笑,将她揽过怀中,“可是疼?我帮你看看?” 楚引歌忙推开了他,“你是不是又在打什么坏主意?” “哪敢?”白川舟没放开她,唇角牵了牵,“我最听夫人的话了。” 胡言! 昨晚她泣声连连的时候,他哪听她的话了。 楚引歌正欲开口驳之,却觉额间润湿,他落下一吻:“棠棠生辰快乐,早膳想吃什么?” 七月十八,是她的生辰。 难怪他昨晚在她昏昏欲睡之际,在她耳边轻语别睡,再坚持一柱香。 可她那时已陷入混沌,只觉这人得寸进尺,捂嘴不让他多言。 原来他是想同她过生辰啊。 他们是在弹曲的进程中过的。 “你怎么昨晚不同我说?”楚引歌轻嗔,语气略带埋怨。 “我说了啊,”白川舟捻了捻她的耳垂,笑得懒散,“可你一直捂着我的嘴,还让我别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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