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一事就是,班大人已经将那秋穆陵秘密带进桐宫,让贞好生教养着,只等过些日子梁国的魏春山大将军来迎亲。 哼,不相干的人?不论是班烨还是唐林,都是偏心阿妹。 若是阿妹身子不适,老小子想必立马从宫里飞出来吧。 越想越气,红豆揉着发酸的腰坐起来,忽然瞧见月牙儿闷着头从柜子取出壶流香小酒,背对着她,不知道做什么。 红豆蹑手蹑脚走过去,果然瞧见这小胡女两眼含恨,抿着唇,手里拿着包药粉,正往酒里加。 “你在作甚。” “啊。” 月牙儿惊呼了声,手一抖,药粉全都撒在了桌子上。 “阿姐不是睡着么。” 月牙儿脸有些红,乌黑溜圆的大眼睛连连眨着,可却装作若无其事,用袖子将药粉粘掉,笑道:“才刚家奴进来说,小公爷带了个穿斗篷、蒙着面的瘦高男人进了园子,就在一门的花厅里饮茶。我见阿姐在小憩,想着你近来身子不适,便没叫醒你。” “是么。” 红豆抱着双臂,上下打量月牙儿。 这些日子这小胡女渐渐走出了丧亲的哀痛,稍微捯饬了番,今儿穿着银红色的羊皮对襟比甲,脸上涂了些脂粉,倒真有几分看头,只不眼中的恨意难掩。 “你才刚往酒里加了什么?”~ “没什么呀。” 月牙儿低着头,不敢看人:“就是一点咱们素日里搽的香粉,会让酒更香些。” “这样啊。” 红豆拿起酒瓶,笑吟吟地递到月牙儿口边:“那你喝几口。” “我,我,” 月牙儿有些犹豫,咬了下唇,一把拿过酒瓶,仰头就要喝。 “得了。” 红豆冷笑了声,坐在四方扶手椅上,翘着二郎腿,直接问:“这是什么毒?哪儿来的。” 听见这过于明白的话,月牙儿扑通一声跪倒在地,爬到红豆腿边,抱住女孩的腿,泪如雨下:“阿姐,求求你成全我,让我毒死那畜生吧。你放心,砒.霜是我买的,若出了事要砍头、要五马分尸,我去,绝不会牵连到阿姐。” “呦,那我得谢你呢。” 红豆抚着垂在胸前的长发,莞尔浅笑,若无其事地晃着脚,伸出手看自己腕子上戴着的翡翠镯子,忽然拉下脸,一脚踢开月牙儿,冷声道: “你自己作死不打紧,平白连累了一众不相干的人。卫蛟若是死了,陪酒的我不得问罪?胡媚娘不得下狱?月华初上的那些贵客不得一个个查?卫蛟若是不死,那可就轮到你被剥皮拆骨了,还顺带连累了你的主子我。你到时候是恨自己药没下够?还是后悔应该再想个高招?蠢人才会自己亲自动手,要我……” 月牙儿早被红豆这番话说得愣住了。 这些日子伺候姑娘,她只晓得姑娘年纪小,性子冷,说话行事有些傲慢张狂,连胡大娘那样的人都敢嘲笑。本来想着姑娘大约是哪家高门里出来的落魄小姐,可没想到心思竟这般细腻,还真小看她了。 “走吧,下楼去会会卫蛟和曹驸马。” 红豆抚着有些发酸的腰,妖妖乔乔地起身,瞅了眼桌上的砒.霜毒酒,娇笑道: “下毒算不得高招,我这几日想到了个好玩儿的,保准让你大开眼界。” 月牙儿忙过去扶住红豆,她想问到底是什么高招,可又不敢。 在红豆面前,她就感觉像没穿衣服般,姑娘一眼就能看穿她想什么,她只能小心翼翼的服侍,不敢生是非。 她唯一能品出来的是,红豆姑娘十分瞧不起卫蛟,似乎也想对付这杂种。 “阿姐,你怎么知道和卫蛟来的是曹驸马,家奴说那人戴着斗篷蒙着面呢。” “呵。” 红豆不屑地撇了下嘴:“这有什么难猜的,整个王城到胡大娘的小院还不敢露真面目的,只有驸马爷这个怂包软蛋了。那天晚上卫蛟之所以给我面子放了你,也是看着我的容貌、性子以及与男人相处的挥洒自如有朝一日会派上用场,否则我红豆是谁,不过是胡媚娘手下的一个小小贱婢,他卫蛟可是正儿八经的皇亲国戚,凭什么高看我一眼。他两个找我,一定没好事,多半想用我的身子和美貌干些脏事儿。我红豆最是贪财好色,想要利用我,得好好掂量下自己几斤几两,千万别被我这小妖女吃干抹净了,那就没趣儿了。” 作者有话要说: 晚安。 豆豆又要搞事情了,这次很大,非常大。 有读者问到魏春山,回复一下哈,不出意外,六章之内绝对出现。不出现我双更也要他快点死出来
第30章 、美人毒计 红豆略收拾了下, 特意在头上戴了个垂珠串儿的璎珞, 用笔蘸着胭脂,在唇边点了两个圆点作酒窝,挑了件银红色绣黑梅花的袄儿穿上,这才带了月牙儿下楼。 这些日子住在胡氏小院,她早都里里外外走了无数遍,晓得这儿有十五个稳当妥帖的家奴和仆妇,知道每日的肉菜茶酒是买了王城的哪些铺子, 摸清了小院的财货有多少。 前几天‘月华初上’的五个帐房先生过来交账本,她顺手将这几个怂包打昏,拿绳子绑起来扔在墙角, 然后喝茶嗑瓜子儿,翻了一下午的账本。 不看不知道, 一看吓一跳。 原来那‘月华初上’每日的花销大的吓人,单单姑娘的脂粉头油这一项就得千百两,还有数十个茶博士、酒饭量、吹拉弹唱的清倌人工钱也不少, 更别提各类禽肉野味,都是流水似得往进买。 花的多, 不用问, 赚得肯定更多。 没想到这胡媚娘看着骚, 做生意的本事竟这样大,算是个人物了。 还记得晚上胡媚娘回来后,看见她一页页翻账本,登时恼了, 瞪着眼直骂人,最后索性往账本倒了一罐子火油,一把火全烧了个干干净净。 她翘着二郎腿,嗑着瓜子儿,斜眼看着那骚狐狸笑:烧吧烧吧,反正姑娘我能倒着给你背一遍。 骚狐狸气得没法子,连夜收拾细软搬了出去,走的时候撂下句话:我和班大人这些日子忙,等腾出手再好好料理你这小妖女。 来呀,谁怕谁。 红豆掩唇嗤笑,不禁得意洋洋。 往前瞧去,一门的花厅就在眼前。 刚提起拖泥裙准备进小院,红豆忽而停住脚,觉着得先过去偷听一下。想到此,便带着月牙儿从小院外头绕过去,穿过一片凤尾竹丛,蹑手蹑脚地摸到花厅后边的窗根儿底下。 红豆半跪在泥地上,食指放在嘴边,冲恨得咬牙切齿的月牙儿做了个嘘的动作。 她慢慢地将花厅窗子推开条缝儿,屏住呼吸朝里看去。 花厅素雅简单,地上摆了几个燃着银炭的火盆,墙上挂着四君子字画,书架上放了不少先秦书简和帛书来充风雅。 此时卫蛟和曹文瑞正坐在四方扶手椅上,一边吃着酒菜,一边说着话儿。 许多日子没见,卫蛟还是那副欠揍的骄矜。 而驸马爷曹文瑞瘦了好几圈,依旧俊秀,但神情凄楚沧桑,眼窝深深凹陷下去,唇色发乌,下巴隐约显现胡茬,身上穿着豆绿色的直裰,脚蹬双厚底牛皮靴子,腿边放着根黄花梨木的拐杖,时不时弯腰揉着左腿,一脸颓丧倒霉相。 看来这些日子,驸马爷吃了不少苦头,想必对琳琅的怨恨又增了不少。 红豆强忍住笑,勾勾手,让月牙儿也过来偷偷看。 只见卫蛟端起酒壶,给自己和驸马爷满上流香小酒,三杯两盏下肚后,卫蛟轻轻地拍了下曹文瑞的肩,笑问道:“我大妹妹身子不打紧了吧。” 曹文瑞重重地放下酒杯,啐道:“胡媚娘这些日子端茶递药的伺候她,大约好了点。哼,她都这幅德行了,心里还想着去寺里看那秃驴渊献,当真可恨。” “大妹妹确实太过了,你也别放心上。” 卫蛟翘起二郎腿摇晃,搓着牙花子,从桌上拉过来个紫檀木小盒,打开,从里面拿出几张房地契、卖身契,还有几支做工精致的钗環,一股脑全都推在驸马爷跟前,笑道:“正经跟你说事,这些东西你拿去哄红豆,务必要让她对你死心塌地,甘愿为你做任何事,舍了身子去接近班烨。” “怕不行吧,班烨可不是轻易对付的主儿。” 曹文瑞一张张点验契书,笑道:“可不是我心疼吃醋,这王城无人不知,班烨从不近女色。” “这你就错了。” 卫蛟用筷子头点着吃食,冷笑道:“我听媚娘说了一嘴,那班烨这两个月常来‘月华初上’吃酒,总是叫头牌秋穆陵给他弹唱小曲儿,两人早都有过肌肤之亲。前不久秋氏忽然失踪,说是得了痨病死了,班烨那老小子果然郁郁寡欢,满腹心事的样子。呵,也是巧了,不知道媚娘从哪个犄角旮旯里找出红豆这么个小妖女,样貌和秋氏有几分相似,甚至比那秋氏更俏些。” 说到这儿,卫蛟搓着手,啧啧了几声,笑道:“小丫头又骚又知趣儿,若是能为我们所用,更好不过了。” “怕是不行。” 曹文瑞夹了筷子炙牛肉,摇摇头,笑道:“大哥这些年往班烨那里塞了无数细作,往往不出三天就消失的无影无踪,我怕这丫头做不了。” “不行也得行!” 卫蛟重重地拍了下桌子,瞪着曹文瑞,疾言厉色道:“年前公父收到封告密信,说班烨是梁帝安插在我大燕的细作,这事太大了,咱们朝廷岂能让梁国奸人祸乱了?可恨我一直抓不到老贼的把柄,不得不铤而走险,使出这招美人计。” 说罢这话,卫蛟起身,按住也要站起来的曹文瑞,正色道:“少卿,拉拢红豆姑娘你做最合适,军中还有事,为兄先走了。” 窗外的红豆听到这儿,扶着墙站起来,不禁鄙夷嘲笑。 听明白了,卫蛟这小杂种明着对付不了班烨,无奈之下出阴招,想要她去勾引班烨,偷罪证。真真是异想天开,她虽说贪财好色,仅凭这么点子东西和曹文瑞那块料就想来诱惑她,简直痴人说梦。 你们想让我去送死,好,看谁先把谁送进棺材。 “月牙儿,附耳过来。” 红豆勾勾手,从头上将金璎珞取下,交给月牙儿,低声道:“将这璎珞拆散了卖掉,拿着钱买身直裰,扮成男人的样子,给我出去打听琳琅公主的姘头,那个叫渊献的和尚。” “好。” 月牙儿忙答应了。 方才她也看得清楚,卫蛟那畜生简直不把姑娘当人,居然想让这些男人任意欺辱利用她。瞧着姑娘心里是有成算的,既然要打听那和尚,怕是已经有了对付卫蛟的主意,好好做就是了。 待月牙儿走后,红豆将裙子上的泥土拍掉,狠狠地掐了下自己的大腿,硬生生挤出几滴眼泪,作出副泫然欲泣的样子,闷着头转出廊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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