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死咬住下唇,她勉力支着身子往前挪了一些,颤着手抓了三个饼团,往嘴里一塞,囫囵吞了下去。而后便蜷成一团,咬着胳膊,继续忍痛。 一、二、三、四…… 南衣努力保持着清明,心中默默记数,直到数到八十,这才依稀感觉疼痛稍缓,但很快便又卷土重来,痛得她差些叫出声来。 量不够! 南衣当即又吞了三个饼团,再次强忍剧痛默默数数。 这次数到了一百,剧痛又重复,她便又赶忙吞了三个。 不知过了多久,反反复复之下,衣衫已然湿透,疼痛依旧持续,而她的面前只剩了六个纸团。 还不够…… 复又抓起其中两个,南衣艰难地吞了下去。 一、二、三…… 时间一点一点过去,保持清醒变得越来越难。 正要伸手再拿纸团,南衣忽觉浑身一松,所有症状霎那消失——药量够了! 彻底摊在地上,看着面前多出来的纸团,南衣虚弱地牵了嘴角。 还剩四块,五分之一。所以,解药可以只服五分之四。 不枉她几乎疼了一宿! 全身无力地趴了好一会儿,南衣这才缓缓起身,将剩下的四块解药并在一起包好,放入衣衫内袋——得找个机会寻到小师弟,且让他帮忙看看。 次日,顶着分外明显的黑眼圈,南衣无精打采地出了门。 “没睡好?”七月问道。 “冰的吃多了,昨晚上胃不舒服……”揉揉肚子,南衣一副虚弱模样。 吃完早饭,七月要去街上买马买车,为回木山做准备。蛊美人出趟门,叫了六月一道,至于他们干什么,南衣可没兴趣知道。 “我这儿还是不大舒服,你们先忙吧,我去如个厕。” 装模做样地捂着肚子就往茅房跑,还特特在里头多待了会儿时间,等确认他们走了,南衣这才溜回屋去补觉。 一想到接下来要回木山,她就浑身不得劲。 那蛊美人明显已经盯上自己了,三番两次的,从什么很像一位故人,到听没听过龟息功,明摆着就是试探。自己好不容易省下来的药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有机会给小师弟。 还有清夏阁…… 南衣有气无力地抬了下眼皮,拉了被子遮脸挡光。 说不定师姐都以为自己死了。要不然也不会这么久都没信儿,自己之前在木山可是待了足足一个月。肯定是蛊美人这边使了阴招,师姐又那么好骗…… 慢着! 南衣掀开被子,掐指一算——距离自己在木山醒来已经过去了……三个月! 自己不见了这么长时间,消息应该已经传到东方门了。师父他们会不会来找自己?若是师父他们来,说不定还真能把自己给弄出去! 转念一想,南衣又叹息了一声。 就算师父他们把自己弄出去了,木魂蛊还在身上,小师弟要是弄不出解药…… 默默盖上被子,南衣觉得自己一时半会儿怕是逃不开木山这个天坑。 确如南衣所料,消息已到了东方门地头。 但是—— 信客敲了好一会儿门,屋里都没人应。 “这家人前两天出门了。”路过的一位大娘好心叫住了他,“说是要过上段时间才能回。信搁里长那就行。里长就住前头有枣树那家。”大娘还特意给指了路。 信客依言去了里长那处,交了信。 待信客一走,信便被里长随手放在了一旁篓里,里长扛着锄头乐呵呵下了地——东方老爷子那家说要出门三个月呢! “师父,我们要不要去南林看看师姐?”北库个子高了不少,长得越来越有姑娘样儿了。 “不急。”东方异砸吧着烟斗,“过个两三年再说,木山那儿指不定还有人惦记着呢。” “那要不写信让师姐来看看我们?”北库满是期盼地提议到。好久都没见师姐了,也不知她功夫有没有长进。 “这么远。就你师姐那性子,指不定路上还会闯祸。”老头撇撇嘴,“还是好好待着吧。” “师父不是挺想小南的吗?”驾车的东方冠出了声。这一年来,每次收信老头都要抢着看。 东方异皱着眉头满不在乎,“那到处闯祸的臭丫头有什么好想的!” 是以,东方门上上下下并无人知晓南衣此刻正处于水深火热之中。 回木山的一路都很太平,太平到南衣有些想不通:叶舟之前不是还想杀了蛊美人吗?怎么现在太平成这样了。难不成蛊美人已经没落到都没人想杀他了? 莫名有些可惜,抬了抬绑了金子的腿,南衣继续慢悠悠地跟在马车后头。 这段时日,自己轻功有了明显进展,而龟息功……南衣得意地抿嘴一笑。 自从上次木魂蛊的经脉逆转,龟息功和行动之间的冲突似乎减弱了不少。 那天她偷偷试过,已能走上一炷香了。要是下次木魂蛊发作挺得时间长点,会不会进步更大? “主上说寻个地儿歇了。”六月回头冲她唤道。 “哦。”南衣快步走了过去。 他们现在走的这段路,前不挨村,后不挨店,看来是又要露宿了。 好在天气不算凉,这片林子也瞅着挺太平,还有这次带着的干粮饼也好吃了不少。 看了眼停在一旁的马车,南衣默默不满——只是这唯一的大男人却偏偏占着马车。让她们这三个如花似玉的姑娘家在这里天为被,地做床,还得轮流值夜。 实在是让人很不平啊。 围着火堆,南衣最先负责守夜。 六月、七月都已安稳地在火堆边睡了下来。 四周林子黑漆漆的,南衣闲得无聊,正琢磨着找点事打发打发,忽听得马车里传来了动静。 “咳咳……”咳嗽声。 南衣没在意,这蛊美人经常咳,她都习惯了。 而躺着的六月却是立时睁了眼,往马车那看了过去。 南衣正站在六月对面,颇有兴致地看她的动作。 ——蛊美人性子这么怪,也就脸能看,怎么能让六月这么死心塌地的? “咳咳咳……”车里人又咳了起来,这一次声音响了一些。 六月立时起了身,一个箭步就冲到了马车那处,“主上?” “咳咳咳咳咳……”蛊美人还在一个劲儿地咳着,完全没有停下的意思,也没搭理六月。 南衣也发觉了几分不对劲——这次咳得有点狠? 六月直接冲上马车掀开了帘子,继而便是一声惊呼,“主上!” 借着火光,南衣看到了马车里的蛊美人。 他靠坐着车壁,正用锦帕捂着嘴,而那原本的白色锦帕已染了深色,正有红色液体从指缝漏出。
第33章 六月急急进到马车想要去扶,却见晏奚捂着口鼻,看了她一眼,艰难道了两个字,“出去!” 本是夜间,四周很静,蛊美人这一声虽不大,却很清晰。 六月肩膀瞬间僵滞。 见状,南衣心中叹息——蛊美人还挺逞强。这小六月怕是要伤心了。 面上不觉带了几分感慨,视线越过六月看进马车,恰对上了晏奚抬起的目光。夜色之中,隔着遥遥距离,他正神色莫辨地望着南衣,咳声不止。 呃……看老子干啥? 南衣默默移开视线,转向一旁,正瞅见刚醒来的七月。一张小圆脸,还有那没怎么睁开的眯眯眼,甚是可爱,南衣忍不住冲她牵了下嘴角,“醒了?” 这一幕都落入了蛊美人的眼中。 “还不出去!咳咳……”晏奚声音泛了冷意。 “是,主上。”六月放下车帘退了出去,而后便站定在马车边上,视线一刻未离。 马车里的咳声还在继续,七月看清情况,忙走到了六月边上。 南衣气定神闲地站在原处,看着这两个“忠心姑娘”,紧了紧身上衣裳——晚上还有些凉啊。 蛊美人命硬着呢,地宫里伤成那样不也挺过来了?常言道,祸害遗千年,就他这心狠手辣、机关算尽、又贯会骗小姑娘的样子,怕是得活上几万年才够。 不知过了多久,马车里的咳声终于停了下来。 “水。” 轻轻一声,一直候着的六月立时拿了水,送了进去。 车帘再度掀开,蛊美人已换了姿势,被血染透的锦帕丢在一旁。 见六月拿水进来,伸出执了块新锦帕的手,淡淡道了句,“倒上。” 六月依言将水倒了些在锦帕上,便见晏奚湿了锦帕,一点一点拭尽了面上与手上血迹。 南衣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感情这要水还不是用来喝的? 蛊美人还真是讨厌血啊,连自己的都嫌弃。 换了个站姿,南衣瞅瞅天色,发现自己守夜的时间结束了。 看了看六月与蛊美人那头好像没什么事,便走过去拉了拉七月袖子,“换班啦。” 七月一愣,似是没想到她此时还惦着这个。 “我去休息了啊。”南衣动动脖子,“有事叫我。” 说罢,她便走到了先前六月、七月休息的地方,先往火堆里填了几块柴,而后便挑了个平坦位置躺了下来——暖和和的还挺舒服。 染了血的锦帕、外衣都被六月带出了马车。 帘子关上前,晏奚看到了躺在火堆旁的南衣,那丫头背对着火堆一动不动,看样子已然睡着了。 他眼中又冷了几分。 六月低着头,将染血的衣物、锦帕丢入火中,劈里啪啦一阵就烧没了踪影。 “你继续歇着吧,我来守夜。”她对七月说道。 “主上他……” 六月用树枝翻了下火堆,“主上若是需要,自会叫我们。” 七月应了一声,没再说话,走到火堆另一边休息去了。 她能明显感到六月不高兴,而不高兴的源头似乎就是正躺着的夏姑娘。从刚才起,六月就一直盯着南衣的背影,眼神看着不大好。 翌日,蛊美人瞧上去与平日并没什么差别,完全看不出昨夜咳血成那般模样。 六月几乎寸步不离地守在马车边,生怕出了差池。 南衣跟在马车后面,戴上了“黄金沙袋”。 今日一早起来就觉得怪怪的,六月明显对自己多了几分敌意,而七月看见自己也刻意有些回避。 我也没做什么呀? 南衣挠了挠头。 随意咯。反正她也不可能与夏樟宫的人有多好,随他们怎么样了。 车轴滚动,再次前行,七月特地将车赶慢了些。 按照现下速度,午后应该就能到达南林,若是歇上一日,最多再过两日就能到夏樟宫了。 午休时候,南衣一个人寻了棵树靠着,慢悠悠地掰饼吃。 看着前头忙前忙后的六月,心中颇感古怪——明眼人都看得出来蛊美人压根对六月没心思,与她说话也就是正正经经的吩咐下属。可六月却是陷得不浅,凡是与蛊美人有关的事情都恨不得包揽下来。这点倒是与之前挺不一样的。
言情小说网:www.bgnovel.com免费全本完结小说在线阅读!记得收藏并分享哦!
108 首页 上一页 29 30 31 32 33 34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