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皱了眉,李直压低声音道:“大人,小姐,你们稍等片刻,我先去探探路。” 说罢,李直钻进黑暗中,独自一人,朝那声音传来的方向走去。 一刻钟后,李直回来,神色更加复杂,江淮忙问:“怎么样?前面可有发现?” 李直点点头,对众人道:“大伙儿随我来。” 荣婳和江淮相视一眼,一同跟在了李直身后。 越往前走,呼喝声越来越清晰,那种有重辙滚过的声音也愈发像碾在了心里,闷得难受。 不多时,便见树林再次变得稀疏,但与刚进山时的山林稀疏不同,这片则是有很多树被砍去。 江淮俯身蹲在一个树桩旁,伸手抹了一下,指甲上黏上一层泥土,还有青苔的黏腻,看来这些树已经被砍了很久。 江淮起身,随众人继续往前走去。 视线逐渐开阔,只见眼前的山坡后,一片红光映照着天际,染红了半边天。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怪异的味道,荣婳皱了皱眉,这味道,很像小时候回老家时,在荣家的铸剑坊里闻到的。 走在前面的李直冲身后打了个手势,示意众人匍匐前进,众人压低身子,一同爬上了山坡。 看清山坡后景象的刹那,江淮瞪大了眼睛,眉心锁得愈发紧,荣婳亦是吃惊。 但见狭长的山谷中,有三四个矿洞,四周搭着不少木架,用以搭架运送的轨道和绳索。 一些身着黑衣的人,指挥着不少矿工进进出出。 而方才听见的那种重辙滚滚的声音,正是一辆辆从山洞中出来的矿车。 江淮仔细观察着,这山谷东西走向,矿洞基本分布在东面,西面则有一块比较开阔的地势,有几个巨大的砖砌火炉,很像他曾经在景德镇见过的烧窑的炉,但又不是。 这地方,到底在干什么? 他之前查看岐州卷宗的时候,并没有记录岐州有这么一个矿场。 而就在这时,李直拽了拽江淮衣袖,示意他借一步说话。江淮会意,二人低头下去。 李直压着嗓子低语道:“江大人,之前那条小路上遇上的人,穿着和这山谷中那些黑衣人一样。” 江淮眸光一动,点了点头。 看来是同一拨人,江淮再次趴上了山坡,继续观察,尽可能不放过任何一个角落。 山谷里那些黑衣人,一直在值守,虽然没有行打骂举动,可看得出来,那些矿工都很怕他们,但凡路过他们身边,都会下意识的绕一下道。 这么多矿工,如果他们是正大光明招的,山外的人就不可能不知道,唯有一种可能,之前岐州上报的那些失踪案的正主们,或许就是这里的矿工。且男多女少,也对上了,只是还没有证据证明。 江淮还注意到,有砖砌大火炉的那一片,笼子里还关着一些通体漆黑,头毛蓬松而大,两腮下拉的大狗,那些狗体型庞大,一看便知性情凶悍。 那那些所谓被鸣蛇妖咬伤的伤口,是不是就是出自这种狗的嘴? 江淮观察了许久,还是没有看出这矿场的端倪,不凑近,根本不知道这矿中出的是什么。 江淮不死心,又冒险观察了一会儿,但还是一无所获。 为着荣婳姑侄俩的安全考虑,江淮看了看李直,示意可以撤退了。 众人会意,小心翼翼的从山坡上爬了下来,没有弄出半点动静。 一直到回到漆黑的林间,荣婳方才松了口气,疑惑道:“那到底是什么地方?” 江淮摇了摇头,但他本能觉得,这里的主人,费尽心思,又是制造谣言,又是移栽曼陀罗,他要掩盖的秘密,怕是不小。 意识到这点,江淮这才觉出此处有多危险,如果这个秘密很严重,被他们撞破,必然就是杀生之祸。 危机感漫上心头,江淮眉心一跳,忙道:“先离开这里。” 荣婳还在想着方才所见,并未留意江淮的话,江淮见她不动,情急之下,下意识地伸手,扣住荣婳的手腕,拉着她往前走去。 荣婳一愣,抬头看向拉着她,走在她侧前方的江淮,唇边渐渐漫上笑意,她顺手一抽胳膊,纤细的手就滑进了江淮的手心里。 江淮身子明显一顿,方才幻象中看到的画面复又冲进脑海,但他很快回神,对荣婳道:“别闹,先离开这里。” 荣婳抿唇笑笑,轻语道:“我没闹啊,你拉好我,我乖乖跟你走。”说着,她怕江淮松手,故意捏紧了他修长的手,那只手骨骼分明,却莫名让人觉着可靠。 她清灵低语的声音,如晚风拂过般落入江淮耳中,心跳莫名就遗漏了一拍。 他侧首看去,正见月光与树影,斑驳交错,掠过她漂亮的面容。含笑的唇似月光般柔和,那双眼睛,分明生得媚而深邃,飞燕眉亦是凌厉张扬,可她眼中的神色,却恰似她的年纪和心思那般单纯明亮。 纯与欲,都是让人无法拒绝的魅力,她偏生还兼两者于一身,且对他心思那般赤城。 江淮心下轻叹,这谁扛得住啊?即便理智再怎么告诉他要保持距离,心还是一发不可收拾的向她倾斜而去。 他拉着荣婳往山下走,夜间带着凉意的风,与林中的潮湿阴冷一并而来。 江淮不觉看了她一眼,有些担心她会不会冷。 这一刻,他忽然就觉得这未挑明的关系,成了他的阻碍,若他们现在已是夫妻,他完全就可以搂着她的肩,将她护在怀里,根本不用担心她冷。 “冷吗?”江淮问道。 荣婳摇摇头,轻快地耸耸肩,“小时候我娘给我灌了不少参汤,身体底子可好了。” 听着她一如往常自信又可爱的声音,笑意溢上了他的眼,神色更是浓郁缱绻。 查清定国公府案子的那一天,他一定、一定第一时间去荣府提亲。如果最终结果不如他所愿,那么这一生中,曾见过一朵如此绚烂的花,也知足了。 念头落,此时此地,更如天赐般弥足珍贵,他握紧了荣婳的手,对她道:“当心脚下旧时光整理,欢迎加入我们,历史小说上万部免费看。。” 荣婳点头,跟着他一路往下走。 李直在一旁看了眼,了然的笑笑,将目光移去了别处。这若是换成旁的小姐,未免会让人觉得不够矜持什么的。 但他和荣家接触了数十年,他了解荣家人,荣家不同于大越朝其他的世家,出身突厥的太老夫人,以及曾经河东道回归前的日子,在荣家的血脉里刻下了一种刚毅又洒脱的性情,没有什么弯弯绕绕,直率勇敢。 原路返回比来时快了很多,他们于寅时三刻回到之前落脚的山洞处,陈卓和陈跃已醒。 守着他们的那名护卫,也已给他们用过解药,他们方才知道,所谓鸣蛇传闻,不过是曼陀罗花导致的幻象。 待他们再次见到江淮等人,老老实实行礼道谢,江淮免了他们的礼,上下打量一番,问道:“你们想不想岐州的问题解决?想不想日后顿顿都能吃饱饭?” 陈卓陈跃闻言,立马重重点头,江淮随即郑重道:“那你们就要保密,出了这座山,绝对不要和任何人提起这山中的真相。” 江淮还交代他们,若是陈老夫人问起,就说蛇妖强大,他们得去准备更多的东西,才能再次来抓。旁人若是问起,便绝不提他们一行人入了山的事。 两名少年相互看了看,也知这群人真的有本事,认真应下。 等他们再次回到陈家,已是卯时,天已蒙蒙亮。 叶霖和陈老夫人一夜未眠,一直在院中等着他们回来。 陈老夫人心里一直紧张的很,毕竟这附近失踪了那么多人,且之前几次官府派去山中的人,都没人能活着出来。 可当她看见江淮一行人,连同她的两个小儿子,一起迎着晨光,出现在道路尽头时,整个人面上漫上了前所未有的喜悦。难道说,那妖除了嘛? 陈老夫人端得稳,沉得住气,哪怕心里担心的要死,也没有去迎两个儿子。 一直等他们走近,请进了院中,方才关怀的问起山中事。陈卓和陈跃,也按照之前江淮交代的,给陈老夫人回了话。 陈老夫人一听他们有除掉鸣蛇的方式,高兴极了,看来叶知事带来的这群人,真的有些本事在身上的。只要鸣蛇一除,那么岐州的大旱,是不是就能结束了? 折腾了一夜,荣婳困极,吃了点东西垫了垫肚子,便拜托陈老夫人给安排了个房间,休息去了。 李直安排了人轮值看护马匹和物资,又借了陈家的院儿,让护卫们都进来,扎帐休息。 院中很快就传来此起彼伏的呼噜声,唯有江淮,躺在帐中睡不着。 他要怎么才能弄清楚,山中那个矿,到底是干什么的。只有知道那矿中出的是什么,才好去猜测那人的目的,才能顺藤摸瓜的去找此人的身份。 现在唯一能确定的,便是此人非富即贵,且手中还有一定的权势,且一定高于正五品知州,否则的话,怎么会几任知州都拿他没办法?要么自己是高官,要么就是和哪位高官有勾结。 尤其上一任知州张大人,就连那条小路,都标的那么隐秘。而且,张文先既然标出了小路,是不是意味着,他也发现了什么?看来他得好好了解下这位张大人,看看还有没有什么别的线索。 江淮一声长叹,看来这岐州的地底下,水深的很。 背后的人,他们到底有什么目的? 眼下最要紧的,还是先想法子,弄清楚那山矿中,到底是什么。 江淮想了许久,在一片愁绪中,沉沉睡去。 许是昨夜太累,再醒来时,已至酉时。 江淮从帐中出来,问了问荣婳,听她还没醒,便没让人叫,自先打了水梳洗。 岐州干旱了三年,如今连带着地下水也越来越少,打一桶上来,水砂混合,得沉淀许久才能用。 梳洗罢,江淮又和叶霖坐着闲聊了会儿,方才见荣婳出来,正好玉骨也准备好了饭菜,江淮荣婳,荣忆叶霖,以及陈老夫人,一起坐下吃饭。 院中桌子不大,其余护卫们便往碗里夹了菜,端着碗各自在院中找地方坐下吃了。 吃饭间,江淮这才注意到,平素叽叽喳喳的荣忆,自昨晚中药风波后,一路上都很安静,到现在吃饭全程也很安静。 江淮胳膊肘碰一碰一旁的荣婳,念及一旁的叶霖,便低头对荣婳道:“咱侄儿,是不是有点儿不对劲。” 荣婳看了看荣忆,在桌下踢了他一脚,问道:“喂,你怎么了,怎么不说话?” “嘶!”荣忆蹙眉,没好气道:“别理我,烦着呢。” 说罢,荣忆往碗里夹了几筷子菜,端着碗就离开了桌子。 荣婳不解,看着荣忆的背影问道:“他怎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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