荣婳便把从昨天江淮回来后,说圣卿王要给他送美人,到昨天吃饭说她傻,再到今晚对话的所有内容,全部绘声绘色,角色扮演般的给玉骨讲了一遍,连一个眼神都没漏掉,模仿出的江淮除了夸张了些,神似极了。 全部讲完,荣婳火气仍然没消,深吸一口气狠狠翻了个白眼,骂道:“你说他这不是耍着我玩儿是什么?从京里买下他住得那几个宅子开始,一直到今天,花了多少银子?没有八万也有九万了吧。他就算不喜欢我,也不至于这么对我,我给条狗喂食,下次见我还知道摇摇尾巴呢。” 有赖于他们小姐绘声绘色的演绎,一旁的玉骨完全听明白了,这恰是她一直担心的事,只不过她担心的是小姐不珍惜江大人,却没想到江大人会因此生这么大气。她注意力一直在小姐身上,看来是低估了江大人对小姐付出的感情。 玉骨只好道:“小姐,你信我,江大人跟你说的都是气话,他是想和你在一起的。” “气话?”荣婳不解道:“他气什么?” 玉骨问道:“你喜欢江大人吗?” 荣婳毫不犹豫的点头:“当然喜欢啊,他长得那么好,又是状元,还什么都懂,这样的人谁会不喜欢?” 玉骨复又问道:“那小姐喜欢我吗?” 荣婳也毫不犹豫的点头:“肯定喜欢你,你性子爽利干脆,武功那么好,还会用毒解毒,我怎么会不喜欢你。” 玉骨再问:“那小姐喜欢李直吗?” 荣婳点头:“自然也喜欢啊,李直爽朗重义气,做镖师头领这么些年,粗中有细,处事讲究。” 她很快就说出了众人的优点,说出了她喜欢他们的地方。 “那么小姐,你喜欢我,喜欢李直,这种喜欢,和喜欢江大人有区别吗?”玉骨看向荣婳。 荣婳闻言,想了想,随后摇头:“没有差别,我喜欢你们一样多。” 玉骨轻叹一声,“这就是江大人在意的了。” 荣婳听罢,眼里流出一丝困惑,不都是同样的喜欢吗?他为什么会生气? 玉骨见她不解,只能试着继续引导:“小姐,如果现在考上状元的是李直,镖师首领是江大人,你还会嫁状元吗?” 荣婳代入进去想了想,随后摇头:“李直年龄太大了。” 玉骨失笑,只得重新举例:“或者说,就如江大人今晚所言,状元另有其人,且也和江大人一般年纪样貌,但小姐又和江大人相处了这么久,小姐是要回京重新去追状元,还是继续和江大人在一起?” 荣婳道:“如果可以的话,当然是回去找状元啊,我之前扯得谎可是嫁状元。但是我也知道,我不能这么做,就算状元另有其人,我已经为江淮做了这么多,而且他也说喜欢我,我肯定还是得对他负责。只是少不了又要被嘲笑,卡在那里不上不下的,这亲成得肯定很憋屈。” 玉骨听罢,便对荣婳道:“这就是江大人在意的,他想要的是,是小姐对他独一无二的喜欢,和喜欢我不同,和喜欢李直也不同,独一无二的喜欢江大人,无论他变成什么样,跟他在一起,就是最大的盼望。哪怕他不是状元,小姐仍然会觉得嫁给他是最大的幸福,而不是像现在这样,会觉得憋屈。” 荣婳眼露迷茫,彻底搞不明白了,独一无二的喜欢?那是怎样的? 她想了半天,并不能理解玉骨话中之意,还是觉得自己没错,一下躺倒在榻上,“我是真心对他好!如此下血本对待的也只有他一个,还不够独一无二吗?” 玉骨闻言轻叹一声,没办法,小姐打小被保护的太好了,虽然老夫人不曾落下过教育,但是在人事上,还是单纯的很,每天就傻乐傻乐的,根本没想过太多复杂的东西。 小姐不曾产生过爱与悸动,就算她是文曲星转世,能把情.爱描述出花来,小姐自己没体会过,不明白就是不明白。就好比没有孕育过子嗣的人,永远无法真正理解母亲对孩子的爱,没有养过狸奴的人,也永远无法体会狸奴带来的暖心与快乐。 只有自己真的动心了,她方能明白,爱上一个人时,那种一日不见如隔三秋的思念,那种非他不可的信念。 玉骨只得按下不表,问道:“那小姐接下来打算怎么办?”江大人真的是她这些年见过很好的人,小姐要是因此错过,委实可惜。 “还能怎么办?”荣婳看着房梁道:“明天回京呗。大不了等回去,让荣峥加把劲儿,给我找个不比状元差的才俊。” 玉骨低低眉,而后道:“小姐不打算再去和江大人谈谈吗?” “谈什么?”荣婳诧异的看向她:“人要皮树要脸,他几次三番让我走,今晚又让我走,我脸皮是有多厚,还赖着不走?去找他谈,热脸贴冷屁.股吗?从京城到岐州,我追了他多久?我可做不到再继续下去,回京!让荣峥再给我找。” 玉骨闻言,还是不希望小姐就这么错过江大人,接着劝道:“小姐要是现在放弃的话,是不是前功尽弃了?江大人如今已经官升从二品,等他回京,可能有大把的人要给他说亲,他指不定会和别人成亲,从此和旁的女子出双入对。” 类似的话昨天江淮也说过,再次听到,荣婳这才放在心上,看了玉骨一眼,认真代入进去想了想。 假如以后她在京里,偶然在街上遇到江淮,他手中牵着不知道是谁的新婚妻子,她会是什么感觉? 荣婳想了想,好像没什么感觉。 她复又代入了李直,假如看到李直和妻子恩爱的画面,又会是什么感觉?画面往脑子里一过,还是没什么感觉。 没差别啊!荣婳得出结论,之前傅明赫玩了手忘恩负义,再兼于朝朝和她从小不对付,她看见才会那么生气,但是也只是生气,气出了就没感觉了。 荣婳确实没辨别出来什么差别,便对玉骨道:“别再劝我,心意已决,明天回京。” 说着,荣婳复又看向房梁,纤细的手指在腹上轻弹,嘀咕道:“白玩了……” 玉骨看荣婳言语坚定,再兼她素来了解荣婳的性子,也知此事,至此再无转圜。 玉骨终是重重一叹,觉得万分可惜。这大概就是在错的时间,遇上了对的人,只能生生错过。 但凡小姐再过两年遇上江大人……玉骨想了想,就算晚两年遇上,小姐懂了情.爱,但江大人已二十二,怕是早已成亲。哎……左右是没缘分。 荣婳既然不想了,玉骨自然也不会再去考虑,便道:“那我去收拾小姐的东西,再跟李直他们说一声明天回京的事。” 荣婳点头:“你去吧。” 玉骨领命而去,荣婳则起身净室,卸妆梳洗,她看着镜中自己这身打扮,心下更来气,白打扮了一下午。 荣婳梳洗过后,如往常般上了榻,很快睡了过去。 院外,赵林已经收拾好了江淮的所有东西,江淮让人跟圣卿王说了声,便带着赵林回了衙门。 知州衙门的修葺还未完工,目前只修出大人要住的主屋和衙门大堂。院中到处都是修葺用的材料,泥土砖瓦,工人们的工具也丢的到处都是,赵林掌着灯,俩人还得很小心地下脚。 回了主屋,江淮在椅子上坐下,望着门外出神。赵林则去给他铺床铺,收拾屋里的灰尘。 圣卿王在镖局房中,无聊的自己斟酒喝。往年都是去宫里的中秋宴,今年自己在岐州,王妃侧妃都不在身边,外面的那群下人玩儿倒是热闹,但他放不下身份,不好去跟他们混在一起。 而江淮,今天下午就看见荣婳在小花园里折腾,想来是要两个人一起过,他便也没去打扰,此刻只能无聊的坐在房中,独自一人喝喝酒,处理事务。 也不知过了多久,忽然身边的人进来,跟他说,江淮回了知州衙门,似是和荣小姐吵了架。 圣卿王一听笑了,正愁中秋没伴儿呢,他起身道:“去提两坛酒,再准备些小吃,随本王去知州衙门找谏疏。” 下人应下,忙去准备,不多时,圣卿王就换了一身常服,带着几个下人,去了知州衙门。 一进门,圣卿王看着这乱七八糟的院子,深深蹙眉。下人们连忙上去拾掇,给圣卿王清出一条道来。 圣卿王这才背着手走了进来,到了后院,见只有一间屋子修葺了出来,里面亮着灯,看那屋子的破烂模样,他实在不想进去,便直接唤道:“谏疏!” 听到圣卿王的声音,一直发呆的江淮回过神来,走出来行礼:“王爷怎么来了?” 圣卿王的下人依靠他的习惯,忙将院中一旁的石桌石椅收拾出来,圣卿王走过去坐下,方才道:“这不是中秋无聊吗,听说你回了衙门,便找你来喝两杯。” 江淮笑笑,走过去在圣卿王对面坐下,下人们将小吃都摆上桌子,酒灌进酒壶里,一同摆上去,退去一旁伺候。 江淮抬手,倒了两杯酒,递给圣卿王一杯,道:“王爷请。” 二人对碰,一饮而尽,圣卿王才问道:“你怎么忽然回了衙门?和荣小姐吵架了?” 江淮不想说这些私事,便道:“不是什么大事,不劳王爷费心。” 圣卿王见他不想说,便也没追问,再倒酒,和他聊起了朝政。 二人边喝边聊,从朝政聊到边关,又从边关聊到史书,聊了很多。不知不觉间,一坛酒见底。 圣卿王心情好,即便喝了很多,但也只是薄醉,但江淮就不一样了,心里藏着事儿,这许多酒喝下去,人已经开始犯迷糊。 他侧身撑在石桌上,手里玩儿着酒杯,藏在心底的痛再也压不住,显露到面上来,整个人仿佛一触即碎。 他一直在和圣卿王说话,但是每一个念头起落间,都能想起荣婳,她每一次生气,每一个笑脸,在他记忆中都那么生动,脑海中全然是这些时日来相处的每一个画面。 他甚至不自觉的往院门处看,幻想各种各样,她可能会来衙门找他的场景。 自己今晚闹了这么一出,她或许会突然明白他对她很重要,然后来找他,跟他说她意识到了自己爱他。又或是……她还像从前那样倔强的留下,来跟他说你让我走我偏不走。 可设想了那么多,从圣卿王来,直到现在月上中天,那院门处,除了黑暗与空旷,丝毫没有她的身影。 越是盼望,心便是越疼;越是想不去想,记忆便更加清晰。 前往岐州的官道上,她领着三十多人骑马走来;遭遇暴.民后,林中她说她是为自己而来;河口村路过有尸臭的路段,她吓得缩在自己身边。 看到河口村的受灾,她善良的派人去买粮,后来又被吓得做噩梦,梦里还在念叨他们的赌约……初入深山的那天,他们都中了曼陀罗花粉,他在不自知的情况下冒犯了她,她却当做是梦,一遍遍说是她讨厌的那姑娘亲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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