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到了知州衙门,被当做通房不怕,却更怕老鼠蟑螂,占了他的床铺;独自一人跑去陇州,调来大批的粮食,带着人,无所畏惧的来深山里找他。 她那么可爱,那么鲜活,那么勇敢……却是根本不爱他啊,这么久的相处,也没能让她对自己动一点点心。往后,再也听不到她说江淮明天见了吧?明天再也见不到了吧? 念头落,江淮的心剧烈抽搐起来,缭绕着醉意,闭上了眼睛。 圣卿王正欲倒酒,伸手去取江淮面前的酒杯,却忽见一滴水,滴落在石桌面上,绽成一片水渍。他以为下雨了,可抬头一看,天上晴空万里,月明星稀。 圣卿王这才意识到什么,抬头看向江淮,见他左眼睫毛湿润,不由惊了下,本以为只是寻常吵个架,但现在看,这情伤有点儿深! 他停了倒酒的手,开口道:“谏疏,你和荣小姐到底怎么回事?”跟他说说,他兴许能帮上忙,毕竟长他六七岁,经验也丰富,像江淮这种堪堪二十的小年轻,最是容易看不开钻牛角尖。 听到“荣小姐”三个字,江淮心兀自一紧,睁眼看向了圣卿王,而后叹道:“失礼了,其实没什么,就是恐怕成不了亲了。” 他不想把和她相关的事说给别人听,尤其是别的男人! 见江淮还是不松口,圣卿王只能作罢,说道:“成不了亲就成不了,等回京,本王给你相看几个更好的。” 江淮苦笑一下:“不劳王爷费心,我暂时不想考虑这些事了。”回京后,还是按照原计划,去查定国公府的案子吧。 圣卿王笑道:“你这是还没尝到女子的曼妙,环肥燕瘦各有所好,信我,尝过滋味,过不了几天就忘了。” 江淮闻言失笑,他确实是对荣婳有渴望占有的欲.望,但是现在这种心境下,心里这么深的念着她,即便此刻有女子不着寸缕站在他面前,他也提不起半点兴趣。 念及此,江淮道:“真的不必麻烦王爷,等回了京,我一心辅佐王爷不好吗?” 圣卿王心里颇有些唾弃,就你这么深的情伤,搞不好以后都看不见什么真心的笑脸,那他相处着多闹心。罢了,等回京找机会安排几个女子给他相看,看过之后兴许就不这么想了。 圣卿王做下决定,没再多言,江淮脑子里却还是自考上状元后的所有事,一路想下来,回忆到荣婳那天的话,不由自嘲道:“当官许是真的跟我八字不合。” 不做官,和母亲就不会僵持这么多年,不做官,就不会遇到荣婳,就不会有今日这种比死还难受的痛苦。 圣卿王笑,问道:“不做官你去做什么?”听说他可是家贫负债,做官才是唯一的出路。 江淮低眉看看手里转圈的酒杯,有气无力道:“回江南继承家业。” 圣卿王听完觉得更可笑了,挑眉道:“你当你是荣家人?还继承家业,什么家业能比做官更有前途?” 江淮看了圣卿王一眼,说道:“我姓江啊。” “姓江……”圣卿王正欲接着嘲笑,却忽地反应过来什么,神色严肃起来,抬头看向江淮,打量了他好几眼,问道:“江南织造那个江?” 江淮点头。 圣卿王:“!!!” 圣卿王反应了好半天,声音都高了一个调:“那之前京里那个你家贫负债的传闻是怎么回事?” 江淮随意道:“我自己传出去的,省得榜下捉婿什么的麻烦。” 之前就听说有状元,榜刚出来,自己还没反应过来怎么回事呢,就被一群人披上喜袍,拖进家里拜了堂。这么离谱的事,他可不想遇上。 圣卿王看着江淮连连点头:“可以啊谏疏,瞒得挺好。” 北荣南江,大越朝两大商贾巨头。他父皇收了荣家,这些年为他办了多少实事,就连这次岐州的灾,也是靠着荣家出手,才得以顺利安抚民心。 现在可好,送上门来的江家继承人。这是不是意味着,他和他父皇一样,有了个移动金库可用? 圣卿王不免对江淮更多了亲近之意,说实在的,他要是江淮,就回去继承家业,还当什么官。 但他不是,便对江淮道:“江家确实实力雄厚,但商始终地位不高,不如你做官来得受尊重,而且手里有实权,日后帮衬你家生意,会更方便。” 江淮听着轻叹,之前荣婳在身边的时候,他对未来有好多的畅想,但是现在,除了查清定国公府的案子,他竟然觉得有些迷茫,并不知道等查完后,他该做些什么。 江淮想起来就头疼,便道:“以后再说吧。” 圣卿王也知他现在不好受,便没再多言,倒了酒,说起了别的。 这一晚,两坛酒喝完,圣卿王方才在下人的搀扶下回去,江淮则是被赵林扛进屋里的,连圣卿王什么走得他都不知道。 第二日,江淮迷迷糊糊的醒来,正见赵林立在门口,眼睛被光线刺得有些疼,伸手挡着,看去屋外,见日头已到门栏处,才发觉已是午时。 他伸手盖住眼睛,捏着眉心揉了揉。 赵林基本已经猜到他们公子昨晚和荣小姐闹了不愉快,但看昨晚公子的样子,还是很在乎荣小姐。 赵林想了想,说道:“公子,上午的时候,荣小姐带人出城回京了。” 江淮捏着眉心的手一滞,随即便觉心里似是有什么东西,随着她出城回京这句话,跟着一起被抽离。巨大的空洞和孤独感袭来,寒了他整个五脏六腑。 “知道了,你出去吧。”江淮道。 赵林担忧的看了看他,见他手捏着眉心没什么反应,便转身离去,将门关上。 阳光被隔绝在屋外,屋子里暗下来,江淮转身,抱紧了被子,脸也跟着埋了进去。 希望彻底碎裂,心痛的他几乎无法忍受,随即心中又起了新的希望,河道快修完了,他也快回京了,等回去后,在京里还能见到她吧?
第50章 荣婳本打算先去陇州见魏氏,可等到了陇州,才知魏氏已经回了京城。荣婳便没再耽搁,众人一路往京城赶。 等荣婳回到京城时,八月已过,已是九月初五,京城已经凉下来,街道上的人皆已换上秋装。 走时还是盛夏,回来已至深秋,进城时恰是下午,荣婳马不停蹄的赶回镇边候府。在门口跳下马,守门的下人们迎上来牵马,荣婳大步进了门,直接往父母院中而去。 荣婳连走带跑的走在回廊上,一到清风堂门口,便朗声喊道:“爹,娘,我回来了。” 荣婳话音才落,魏氏和荣廷仙便已从门内迎了出来,魏氏扶着荣廷仙,荣廷仙一见她,脸上堆满了笑意,朝她伸出手:“哎哟,我的小绒绒诶,可算回来了。” 荣婳笑着跑到跟前,荣廷仙就捧住了荣婳的脸,不断摸她的鬓发,不住的打量,看她有没有受伤:“这一趟辛苦坏了吧,你这丫头啊,走之前都不跟爹说一声,去岐州还遇上那么危险的事,担心死爹了。” 魏氏在一旁含笑看着父女俩,荣婳伸手握住荣廷仙的手,说道:“爹爹放心,我好着呢,我还去陇州找娘了来着,我可厉害了呢。” 说着,荣婳看向魏氏:“是不是啊娘?” 魏氏笑着看了看她,荣廷仙欣慰的点头:“你娘回来都跟我说了,好,好,我的小绒绒长大了,能独当一面了,如今这魄力,一点儿不比当年你哥哥差。” 荣婳和荣陵虽是兄妹,但是二人从未见过,哥哥荣陵战死后,爹娘实在受不了失去独子的悲痛,这才要了她,生她的时候,娘已经快三十九了。 虽然没见过哥哥,哥哥也没见过她,但从荣峥和荣忆身上,就能窥见哥哥当年是何等样的风采。 魏氏看了看玉骨,道:“去叫儿媳妇,还有侯爷二公子,让他们都过来,再吩咐厨房准备席面,晚上一家人吃个团圆饭。” 玉骨领命而去,荣婳走到荣廷仙另一侧,和母亲一起,扶着荣廷仙进了屋,三个人在椅子上坐下。 房中伺候的侍女给荣婳倒上茶,魏氏才问道:“江淮呢?没和你一起回来吗?” 荣廷仙也眼露疑惑,看向荣婳,这些日子,他一直关注着岐州的动向,岐州发生的一切,他都了如指掌,对这个未来女婿人选很满意。 荣婳一听江淮的名字,小脸立马垮了下来,端起茶盏,慢条斯理的刮着,方才道:“以后别提他了,我费了这么大力气,结果人家根本不想和我在一起,一会儿荣峥来就跟他说,让他去京里给我找更好的才俊,我就不信找不到比状元更好的男子。” 魏氏和荣廷仙闻言相视一眼,眼里颇有些意外,照着这段时间他们夫妻俩的打听,江淮这后生很是不错,怎么忽然就又不成了? 而且魏氏陇州的事毕后,本该是回河东道,但念着要见见江淮,便提前回了京城,想着趁此机会陪陪丈夫,再把女儿婚事定下,为何忽然又出了这事? 念及此,魏氏询问道:“到底发生了什么?和娘说说。”毕竟这次,不管是她女儿还是荣家,主动被动的下了大血本,总不至于钱花了,人出了,最后连个女婿都没捞着。 荣婳脸上满是不快,对魏氏道:“人家如今是从二品大员,又得了圣卿王的赏识,说我是奔着他的状元身份去的,只爱面子,人不乐意和我在一起。” 魏氏和荣廷仙闻言蹙眉,乍这么一听,似是江淮有些自矜身份,不识好歹。但未知全貌不予置评,夫妻二人也不好立马下决断。 正欲再问,却听荣婳不耐烦道:“哎呀,咱们不说他,以后都不说他。我这么久没回来,我们一家人说说别的不好吗?” 夫妻二人闻言便没再多问,问起了别的,听荣婳讲了些这几个月来的见闻。 不多时,嫂子宋氏,荣峥夫妻俩带着孩子,还有荣忆,一同来了清风堂。 还未进来,就听荣忆的声音喊进来:“姑姑,江淮和你一起回来了吗?” 这次岐州的事上,有赖于江淮安排,他立了功,得了陛下嘉奖和赏赐,这些日子挨骂都少了。他就等姑姑和江淮回京,拉江淮出去喝两杯。 这边刚止了话头,又听见江淮的名字,荣婳颇有些无语的翻了个白眼。 荣忆一下跃进门内,跑到荣婳身边,再次问道:“江淮人呢?” “闭嘴吧你!”荣婳没好气道:“事儿黄了,以后别问了。” “黄了?”江淮不是都对姑姑动心了吗?怎么这事儿还能黄呢? 齐氏走过去在魏氏身边坐下,低声问道:“娘,怎么回事?” 魏氏伸手拍了拍她的手背道:“晚些咱们再说。” 齐氏应下,便对荣忆道:“忆儿,你姑姑刚回来,先别问这些,厨房已经在准备席面,一会儿饭桌上说。” 魏氏常年不在,生活上反倒是齐氏照顾这些小辈照顾的多,齐氏便又对荣婳道:“瞧你这身风尘仆仆的,先回去沐浴更衣,等下过来正好直接上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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