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林忙将江淮扶住,让他在椅子上坐下,抚后背,顺心口。 半晌后,江淮终于缓过了劲儿,但脸上因咳嗽憋起的潮红并未褪去,胸膛也幅度的起伏着。 江淮双手撑膝,喘息着,问道:“那老师呢?眼下我被外放岐州,老师那边怎么说?” 赵林顿了顿,咽了口吐沫。这才磕磕巴巴,犹犹豫豫地说道:“方才去拜访尚书,尚书说,岐州是陛下对您的历练,那您就好好历练,他也不好插手,若您做出政绩,愿与您再续师徒缘。” “呵……”江淮听明白了,靳尚书觉得恐怕他有去无回,这是放弃他了。 江淮仰头,望着门外四方的一块天,重重一声长叹,只能选择最不想选择的路子,江氏那张凶神恶煞的脸,已经出现在江淮眼前,他有气无力的对赵林道:“写信给母亲吧,让她……” 怎知,“打钱”二字尚未出口,院外便传来敲门声。 江淮敛了神色,示意赵林去开门。 江淮坐在房中椅子上,看着不远处的院门,随着房门打开,一个满脸笑意,穿着喜庆的微胖夫人出现在眼前。身后还领着一堆人,手里各个拿着漆红的箱子,大小不一。 江淮不解,起身相迎,强撑起一个笑意,将人都请了进来。 除了王婆,其余搬礼品的人都是荣家的人,一进屋,一个个的那双眼,都有意无意的从江淮面上拂过,随后便都是暗自满意的笑。 跟着王婆进来的人,越来越多,不多时,就站满了江淮满家满院,他自己坐在常坐的椅子上,脚都得往回收收,不然眼前这个搬礼物的人回不小心踩到他。 江淮被这阵仗有些吓到了,以为又是哪个同情他的同僚,弄出的动静,但看起来似乎又不太像,只得看着王婆笑道:“不知夫人是?” 王婆冲他甩了下旧时光整理,欢迎加入我们,历史小说上万部免费看。帕子,抿唇一笑,故意卖了个关子,随后递上一张礼单,说道:“这是托我来的那户人家,给大人的见面礼,大人瞧瞧。” 江淮不解接过,低眉看去。 王婆则一直抿着唇深笑,盯着江淮,神色间满是某种隐秘的期待。看吧,了不得吧,这些东西厉害吧。 可是她期待了半天,也没期待来想要的反应,江淮不紧不慢的看完,随后将手里的礼单放在桌上,再次看向王婆,道:“夫人此番前来,所谓何事,不妨直说。” 他基本已经猜出这是谁家的手笔了,心里的火气再次窜了出来,强压着方才没发作。 王婆有些不敢置信的看向江淮,这么淡定?面对这些好东西,居然能这么淡定?有了这些钱,几十辈子吃穿不愁,还当什么官啊? 但江淮的眼里,竟是瞧不出半点波动,甚是还有些如死灰般的颓败。 不愧是状元啊,王婆心下不免钦佩,这才开口说起自己的来意:“不满大人,草民是替镇边候走得这一趟。不知大人知不知道,镇边候家有位嫡出的小姐,生得极是貌美,且教养出众,性子温柔,行止得体,是大家闺秀的典范。” “呵……”江淮一嗤,那位,除了极是貌美,剩下的沾边吗?王婆这话说得如此真切,出门不怕遭雷劈吗? 见江淮如此不屑的一笑,王婆微愣,但转念一想,肯定自己会错了意,谁会不爱这些好东西?随后干笑几下,缓和了下气氛,接着道:“草民这趟来,就是想为大人牵牵这条红线。这些啊,都是镇边候府上给您的见面礼。哦,对了……” 王婆伸手从身后的托盘上取过一副卷轴,接着道:“若大人怕没见着人,草民带了一副荣大小姐的画像,大人可以瞧瞧。” “不必了!”江淮斩钉截铁的打断。 江淮站起身,对王婆道:“好意心领了,劳烦带个话回去,清风与铜臭,不相为谋。” 说罢,江淮起身走去了一旁,在众人眼皮子底下,在书桌后坐下。拿起了一本书。 房中众人看着拂袖离开的他,面色间多少有点儿尴尬。 其实江淮自己也尴尬,可这屋子就这么大,一间隔成三段,正厅书房卧室全在,他还能去哪儿? 王婆颇有些难以置信的看看江淮,将荣婳的画像放在桌子上,随后点点礼单:“江大人,您不再考虑考虑?” 这可是几十辈子都花不完的珍宝啊! 江淮翻了一页书,对王婆的话充耳不闻,王婆:“真的不再想想?” 江淮转身去书架上重新挑书,王婆看着江淮的背影,深吸一口气,清官啊,清官啊,不多见了啊! 而帮着送礼来的荣府其他人,此时各个已是吹鼻子瞪眼,好个不识抬举的状元爷!居然说他们是铜臭! 这时,便听人群中有人道:“回府”学给小姐听!
第11章 镇边候荣府,花园水榭内,清风拂过柱边纱帐,带出一片浓热消减的悠闲,满桌都是时新水果和酿了一寒暑的错认水。 荣婳、齐氏、还有荣忆,三个人各占了一张贵妃榻,听着水榭里从江家回来的人复命。 水榭里,前去送礼的婢女小厮站了一片,七嘴八舌的和荣婳学着今日在江淮府上的见闻。 王婆被挤得插不上话,站在一旁不好意思的赔笑着。 “他说什么?”荣婳蹭一下坐起身,手里团扇也扔在了身边贵妃榻上,不敢置信般的看着小厮们,诧异惊道:“清风与铜臭,不相为谋?” 小厮婢女们连连点头。 “呵……”荣婳气笑了。 好个清风与铜臭不相为谋! 很好,江淮,你成功引起了我的注意! 小厮们重重点头,满脸不忿:“嗯!他就是这么说的!” 荣忆将手里吃完的杏核啪一声甩桌上,不留余力的嘲讽道:“什么玩意儿?有钱怎么了?有钱是我们的错吗?” 齐氏看着气狠的姑侄俩,反倒有些饶有兴味的说道:“我本以为他欠着那么多债,还担心会为了钱伤着绒绒,眼下看来,这状元爷有点儿意思。” 荣忆竖目看向齐氏:“有什么意思?我看他就是不识抬举。我们女方家主动开口,还送了不薄的见面礼,竟说我们是铜臭!” 荣忆看向荣婳:“姑姑,你说的对!这就是个肤浅的人,两条腿的男人多了去了,咱不搭理他。” 怎知荣婳听罢,眉毛一挑,却道:“凭什么不搭理?我荣婳长这么大,就没见过钱解决不了事。他不是嫌弃我们铜臭嘛,那我就用钱砸服他!” 荣忆一听愣住,那天在万华楼你可不是这么说的。 齐氏看着荣婳长大,自然知道江淮这是把荣婳的胜负欲彻底给激了出来。打小就争强好胜,这波怎么可能认输? 齐氏唇间衔着江淮的那句话,莫名想起当初的荣陵。 那时候,他也曾意气奋发的说:“既做了河东道兵备佥事,哪怕倾尽荣家财力,也绝不让突厥,再踏进河东道半步。” 清风与铜臭不相为谋,江淮和荣陵一样,有他赤城的坚守。 虽然姑侄俩被气狠了,但齐氏却觉得,这状元爷能处。 而且……齐氏打着团扇兀自一笑,荣家人虽然看着不着调,但自嫁进荣家,她从未受过半分委屈,这一家子,都是极好的人,谁处谁知道。 虽然荣陵已过世十七年,但她从未想过改嫁,早就把自己当成了荣家的一份子,自然会处处为荣婳着想。 江淮这样的人不多见了,倒也可以为他努力一下,最后能相处成什么样子,就看他们俩的缘分了。 念及此,齐氏对荣婳道:“这状元爷只是不了解你罢了,若是了解了,不见得还这么认为。嫂子知道你咽不下这口气,想做什么就去做吧。” 说着,齐氏冲荣婳抿唇一笑,眨巴一下眼睛:“努把力,把这状元弄到手。” 荣婳一听嫂子支持自己,愣了一下,随即便如遇到了知音般,对齐氏道:“是吧!嫂子你也气狠了吧?居然说我们是铜臭,我就让他好好看看,我们才不臭!哼……” 齐氏失笑,她这小姑子,也该学着长大了。 荣忆在一旁有些发愣,看看齐氏,又看看荣婳,不解道:“娘,你那天不是不赞成吗?” 齐氏微一挑眉,唤了婢女相扶,起身往自己院中走去:“现在我又赞成了。” 路过王婆身边时,齐氏对她道:“劳烦您走这一趟,随我去领赏钱吧。”王婆忙应下,跟着齐氏离去。 齐氏走后,荣婳遣散水榭中的前来复命的下人,而后对荣忆道:“你说,我们接下来要怎么办?” 荣忆想了想,两手一拍,说道:“娘不是说了,江淮是因为不了解你,才甩下这么一句话的。要我说,创造机会见面,见面了再说。” 荣婳点点头:“成,那我俩明天就去永仁坊,去和江淮收房租。” 说罢,荣婳似是想起什么,接着道:“不对,不能收,但得让他知道,房东是谁。” 荣忆赞成,重重点头应下。 而江淮这边,王婆和荣家人走后,他愈发一筹莫展。 在书桌后坐了好久,唤来赵林,说道:“我对外说的是父母早亡,但是此去岐州,没钱怕是寸步难行。你去布庄,把我需要钱的事说了,让他们给母亲递消息,先给我挪出五万两。” 赵林点头,而后蹙眉道:“但是这笔钱,要怎么合理的到公子手里?”总得过个明路,不然到了岐州,公子使钱的时候,一旦被有心人上报,查不到这笔钱的来路,怕是就要背上贪污之名。 江淮想了想,对赵林道:“跟江家在京里的当铺去说一声,让布庄把钱送进当铺。我们走之前去把能当的东西都当了,到时候,就让他们对外说,我割爱当了祖传的字画。但是对外别报太多,就报两万两吧。” 赵林应下,行礼出门,去办江淮吩咐的事。 翌日下午,江淮的吩咐安排妥当,赵林得了布庄的消息,告知江淮,布庄已经在调银两,银子会赶在他前往岐州前到位。 江淮点点头,抓紧和赵林收拾家当。 怎知傍晚时分,院外忽然传来敲门声,江淮手里正拿着书往书箱里放,听到敲门声,江淮在书箱旁止步,示意赵林去开门。 门打开,却见一袭红裙金纱齐胸曳地襦裙的妙龄少女,出现在门外,身后还停着一辆缀满各种装饰品的马车,华贵得简直像是带出了全部家当。 而马车边上,还站着一名年纪相仿的少年,越过荣婳头顶看着他,华服簪冠,贵不可言。 眼前的女子,容貌艳丽张扬,颀长的脖颈在金色轻纱下愈显白皙,江淮看清的瞬间,呼吸微有一滞。 正困惑着,却见面前的女子行礼道:“阁下可是江大人?” “嗯,正是在下。”江淮收了目光,回礼答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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