荣婳闻言抿唇,是啊,他没惹自己不开心,她没道理把他堵在外面。念及此,荣婳移开了脚。江淮见此一笑,伸出双手挑开了帘子。 那张散着头发的漂亮的脸出现在视线里,正含笑看着她,且他挑着帘子未放下的左手中,还抓着她的小衣,长长垂落。 江淮上了榻坐下,紧着便看向她,又是方才那样深邃的笑意,揶揄道:“不仅没有不开心,你也挺喜欢的啊。” 荣婳:“!!!” 就不该让他上来! 一时羞.愤难忍,荣婳抄起枕头,就朝他打了过去。 然而这次,江淮没接也没躲,枕头直直打在他的侧脸上,头发都被打乱一片,散乱的发丝黏在他脸上,有几捋还挂上了他鸦羽般的睫毛,脑袋都被打得侧向肩头。 荣婳立时一惊,忙放下枕头,紧张道:“哎呀,你怎么不躲?” 他那么好功夫,怎么会没躲开?她以为他肯定会接住,所以刚才根本没收力。 荣婳又愧疚又心疼,忙膝行到他跟前,伸手抚他被枕头打过的侧脸,紧着问:“打疼了吗?” 说着,整理他的头发,纤细的手指轻抚他被打过的额角。 江淮看她心疼了,唇边笑意再起,就是要她心疼才没躲啊。想着,他手扶住她的腰,说道:“想要软软的……” 荣婳一愣,心下大呼上当,正要躲开,怎料刚系好的睡袍又被拉开,往怀里按她的腰窝,迫她直起身子,紧着人便埋了进来。 荣婳心头不住的编排,呜呜呜,她的夫君是属狗的吗?刚才上手这会儿上口。 俩人闹了好久,到夜深才找到和床单滚成一团的被子,翻出枕头,一起睡下。而荣婳的睡袍,临睡前也早就不见了踪影,就这样被他箍在怀里,沉沉睡了过去。 第二日清晨,江淮醒来,正见自己心爱的夫人侧对他睡着。江淮抿唇一笑,侧起身,手臂从她肩上绕过去,屈起食指划拉她的脸,咬着她耳朵,含含糊糊的叫她:“绒绒,绒绒。” 荣婳迷迷糊糊嗯了一声,转身抱住他的腰,又枕进他颈弯里睡了。 江淮手指在她光洁的脊骨上轻抚,有些犹豫。 大概还剩四五日的路程,若在船上……是不是也行? 可转念又想起太子那句“一层层剥开”,江淮指尖缠起她一缕头发,若有所思。往后有一辈子的时间折腾她,但是她这样什么也不懂的日子却不多,那还是慢慢来吧,而且,到底是在赶路,还是别叫她难受的好。 念及此,江淮松开了荣婳,自先去了净室梳洗。 等他梳洗完出来,见荣婳已换了衣服,坐在塌边等他出来。一见他,荣婳面颊便一层绯色,抿唇低眉一笑,躲开他的目光,随即跑进了净室。 江淮挑眉,自换了衣服,去楼下传饭。 等吃过饭,让人收拾了屋子,二人便又如往常般,翻了话本出来,一起窝在罗汉床上看话本。 荣婳推开窗,看了看外头的天气,说道:“今天像是要下雨的样子。” 江淮也抬眼看了看,见天上不见日头,云黑压压的沉着,无风,江岸上连绵的山,在这种天气中,宛若天地间勾勒的水墨画,极有意境。 江淮道:“快清明了,雨水会多起来。下午可能会下雨,不过没事,春季的绵绵细雨,江上不会起风浪。” 等中午的时候看看,若是起风,就趁下雨前将船靠岸,找个地方歇歇,等雨停了再上船。 荣婳点点头,靠回他的怀里,对他道:“看话本吧。” 江淮点头,翻开了书,接着昨天的继续看起来。 那胡七公子以狐身跟程小姐相处了好长一段时间,养伤恢复着法力,期间因身份不被程小姐所知,闹了好些乌龙,比如当他面更衣,抱着他一起沐浴等等。 程小姐的那一家子奇葩亲戚,不断的搞事闹事,但每次都被胡七公子用法术化解。 这样时间长了,那程小姐的继母也觉察出不对来,毕竟胡七公子使用法术,总是和寻常比显得有些离奇。 那继母便开始怀疑,程小姐是不是用了什么巫蛊法子。便往家里请了道士,开始请的几个道士,都是江湖骗子,不仅没对胡七公子怎么样,反而被他好一通戏弄。 可直到最后一次,那继母请来了个真有本事的,便是之前和胡七公子斗法的那名道士。 那道士一到程家,便知是狐仙作祟,可是他因之前和胡七公子斗法,也伤了法力,一时无法探知胡七公子的法力恢复了几成,便打算徐徐图之。 那道士告诉程小姐的继母,是有狐仙作祟。且道士担心程小姐和狐仙相处,天长日久下去,为狐仙所害,便想让她趁早断了和狐仙之间的牵连。 那道士便对程小姐的继母道,程小姐受狐仙迷惑,最好是让她嫁人,断了和狐仙之间的冤孽。 那继母一听,这感情好,这丫头在府里碍眼许久了。送走道士后,便和程小姐的爹一商量,准备将程小姐送去给县令做小妾。 那县令已有六十多的年纪,程小姐自是死活不愿,可如何能扭得过爹娘,最终被锁在房间里待嫁。 此时的胡七公子,已对程小姐动了凡心,自然也不愿心爱的人嫁给糟老头子当小妾。 于是,程小姐成亲那天,胡七公子离开程家,等在了花轿经过的必经之路上。 等花轿经过的时候,林中忽然刮来一股奇雾,所有送嫁之人,当时便好似被什么东西迷惑,抬着轿子,吹吹打打的往另一个方向而去,不多时,连花轿带送嫁的人,全部消失在迷雾中。 而他们所去的方向,正是传说中的狐狸坟。 轿子中的程小姐,则不知道轿子早已换了方向,只是觉得从自己家到县令府上,路程变得好远好远,直到看着透进轿子中的光都没了,轿子才停下。 程小姐被人从轿子中接了出来,正见一片山坳里,伫立着一座华丽的府邸,可那府邸却和往日见过的不同。大多府邸,都是青砖白墙,可眼前这座府邸,通体漆黑,周深缭绕这一层雾气。 程小姐莫名觉得有些诡异,而就在这时,胡七公子拼着未完全恢复的法力化了人形,又幻化了一身县令的官袍,打扮成新郎官的模样,出来迎接程小姐。 随着胡七公子出来,府中迎出来一大堆丫鬟侍从,各个喜逐颜开的将外头送亲的人请了进去。只是那些丫鬟侍从的打扮都格外奇怪,脸上涂着厚厚的胭脂水粉,笑容一直在脸上,仿佛从来感觉不到脸颊累。 很热闹,也说不出的诡异。 程小姐的手被新郎握住,一阵凉意,程小姐极为不适,正欲挣开,却从盖头下瞥见了握着自己的那只手,并不是想象中的枯槁之手,而是修长又紧致,仿佛手的主人,和她差不多年纪。 程小姐不解,进府拜了堂后,新人被送入洞房,饮合卺。程小姐觉得奇怪,她是小妾,为什么会拜堂,为什么还会饮合卺酒? 她正疑惑间,屋里侍从都退了出去,盖头被新郎挑起。随着盖头除下,程小姐这才看清,眼前的新郎,是何等样英俊年轻的风流公子,根本不是之前说的年逾六十的模样。 她不解的很,却见新郎笑道:“之前的县令已被调离,我是新任县令,正巧没有夫人,恰逢有人送姑娘来,便觉是缘分天定,愿与小姐行结发之礼,做原配夫妻。” 如此样貌的男子,又是县令,且还愿予她正妻身份,这对本就身不由己,处境艰难的程小姐来说,已是极好的归宿。程小姐如何能不愿?又有何能力不愿?怎么都比回家好。 看到这儿,荣婳喜道:“太好了,他们终于在一起了!” 江淮抿唇笑,低头亲亲她的脸颊,二人接着往下看。 程小姐应了下来,接下来,便是他们的洞房花烛。 荣婳本还在高兴,看了这么多天,终于看到二人成亲,怎知接下来的描写,却越来越细致,像极了昨晚江淮和她做的那些。 荣婳整个人局促不安,脸复又烧得厉害,尴尬道:“这……” 窗外下起雨来,细线般的雨丝,斜着落入江面,激起无数涟漪层层荡开,河岸连绵的山隐在水雾中,也愈发像一副天然的水墨画。 江淮道:“怎么了?人家是夫妻了啊,亲密些不是正常吗?”说着,翻了一页。 荣婳接着往下看,一时不由瞪大了眼睛,那书中胡七公子的手,比江淮还能乱跑,除了像他俩昨晚那样,更是跑去了更远的地方。而那书中,还描写了程小姐的声音,婉转动听,变化非常。 荣婳“啪”一下把书扣了下来,不敢再往下看。她心间只觉有一团火在乱窜,抬眼却正对上江淮含笑的目光,一时心头发紧,躲开了他的目光。 她隐隐有种“不详”的预感,昨天胡七公子瞎看,他就扯了自己小衣,那今天看到这部分……他…… 想着,荣婳复又抬眼偷偷觑了江淮一眼,却见他淡定的很,手臂撑在窗框上,侧支着头,含笑看着她。 见她看过来,江淮问道:“怎么了绒绒?不看了吗?” “嗯。”荣婳强装平静的收回目光,江淮起身握住她的手,对她道:“那我们下去吃午饭。要是不看话本的话,下午做什么?” 荣婳起身,手被他握住,低着头道:“若不然,你教我下棋好了。” “也行。”江淮笑意平和,和她的局促形成鲜明对比,仿佛他没看方才那段剧情似得,只牵着她下楼去吃午饭。 吃完饭上楼,江淮取了罗汉床中间的小桌回来,摆上,又取了棋盘棋子,和她对坐下起了棋,全然没提上午看到的话本里的内容。 可是荣婳的脑子里,莫名都是上午看到的剧情,又不免联想江淮会不会也那样做,一时心间又期待又紧张,怪异的她一下午都像在炭盆上坐着,很是不安。 可偏生,罪魁祸首淡定的很,无论是落子还是教她,都和平常没什么不同,仿佛什么也没看见。 外面雨一直淅淅沥沥的下,荣婳心里,还觉得格外好奇,为什么胡七公子乱动,书里还会描写程小姐那样奇怪的声音,仿佛、仿佛……很是享受…… 就这般心不在焉的和他下了一天的棋,一直到沐浴该睡觉的时候,他都老老实实,甚至没像昨天晚上一样扯她小衣。 第二天白天,他们也没看话本,而是让荣婳教他玩儿牌,开开心心玩闹了一天。 就在荣婳彻底不再想昨天的话本之后,这一天入夜,二人熄灯睡在榻上,江淮忽于黑暗中,捞了她入怀,亲上她的唇。 经过这一晚,荣婳便理解了,为何书中会描写程小姐那般的声音。 晨起被他亲吻着唤醒,见她醒了,江淮揽着她鬓发的头发道:“大概后天中午,我们就能到润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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