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小厮领着她们在一处三进院的外堂等候,说是学子们还未下课,让稍候。 再过几日就要过年,裴堰家中早就寄信让他回去,正想着明日偷偷再去瞅一眼心上人,谁道,她竟然来了… 几步的路,硬是让他小跑着去的,旁侧一同下课的同窗们皆是稀罕的很,上次回来便就传开了,说大才子裴堰相中了个小娘子,正好去瞧个热闹。 俞寄蓉刚暖和过来,听见开门声,望了过去… 他们只几日不见,却思念至深,尤其裴堰,控制不住的想抱着她亲吻诉情,可,那样不行… 忍着离近,轻声轻语,“表妹,我莫不是在做梦?” 这话一出,顿时惹的女子笑出声,就说他是个傻的,“用我掐你一下吗?” 裴堰急切的点头,抬起胳膊,将袖摆卷上去,炙热的看着她,“掐吧。” 俞寄蓉果真上去便是重重一下,“疼吗?” 胳膊虽疼,但心里却甜的要命,裴堰又近一步,细细看她,小姑娘怎么能这么惹人喜爱呢… 女子也笑的弯了眸,“喏,这是我亲手给你缝的外袍,里面还有个护身符,表哥一定要随身携带哦…” 一听是她亲手缝的,裴堰立刻严肃起来,执起她的双手左右翻看,“为何要缝那劳什子的,可伤到了?” 女子的手软软的,还带着股玫瑰的香气,裴堰摸着摸着,有些心虚的放下,他实在是关心则乱,怎能如此轻浮? “没有,我又不像表哥一样憨,缝袍子的针为何会缝到手指…”知道表哥关心自己,俞寄蓉也没有在意。 裴堰心里酸涩的很,这番情意太重了,“表妹这样,我实在无以回报…” 俞寄蓉知道表哥是个重情之人,“表哥,你再这样我要生气了…” 裴堰宠溺的点了点头,将包袱用手心压着,像压着他不断喜悦冒泡的心思一般,“好,不说了…” 想起正事,俞寄蓉拉着他坐下,两人挨着细细的说起,“这次我来,还有一件事,祖母说想让裴雯嫁给太子做正妃,你觉得这事好吗?” 一听关于太子,裴堰立刻扫了眼周遭,示意她小声一点,“老夫人为何如此?” “但,如今崇阳王府本身就在风口浪尖上,再出一个太子妃,岂不是自取灭亡?”裴堰旁观者清,崇阳王世子已经手握兵权,如今再掌管内阁,难保不生出摄政的念头来,这般一深思,遍体生寒。 “此事万万不可,待我寄信与老夫人细说。”裴堰不想她听的更多,这些都是男人才该操心的事,她只该被保护着就好。 俞寄蓉听进去了,老夫人想把裴家压在太子身上,但是世子如今一人独大,所以想找个帮手。 裴堰见女子蹙眉思索,很想让她舒展眉头,再无愁绪,突然见她右耳上有道伤痕,待要细瞧时,听得她问。 “表哥,以后你入朝为官,会站位吗?”此话已是大不敬,但因着女子是贴近他耳边小声问的,那股子酥麻的劲头儿立刻就麻痹了他的大脑,只能如实回答,“不会,我只忠于皇帝。” 得了他这些话,俞寄蓉坐上马车回程,裴堰站在山脚下站了许久,直至冷风吹散了他的情思,才提步上山。
第13章 . 蠢货 总要对得起你这混账二字 夜深月明,姚嘉慧抹着眼泪扑在老夫人怀里哭诉,“那个小贱人勾搭完裴堰表哥,又去勾搭世子表哥,祖母是没瞧见,她都坐人家腿上了,还威胁要拔去我的舌头,呜呜呜…” 堂中站着风尘仆仆赶回来的俞寄蓉,她料想到会发生这种场面,抿唇没有说话。 老夫人神色复杂的望了她一眼,拍了拍姚嘉慧,“你先出去,祖母有话与她说。” 姚嘉慧恶狠狠的瞪她一眼,转身擦掉泪又说,“祖母千万记得惩罚她…” 老夫人没说罚,也没说不罚,只是挥了挥手,让她离开。 屋内炭盆烧的火旺,俞寄蓉穿的多,又包裹数层的纱布,直感觉整个人像是架在火上蒸般热的难受。 “祖母,这是表哥交予您的信件。”移步近前,将袖中的信递过去。 并未用蜡油封印,老夫人接过直接撕开一目两行,裴堰用词恳切,字字发自肺腑,可面对权势利益之时,怎会那般好割舍? “这便是合安的意思?”合上信纸,敛目望向她。 俞寄蓉弯腰跪下,同表哥一样,想劝服站位一事,“祖母,蓉儿虽不懂朝廷大事,但世子他是您的孙儿,何尝有向着外人的道理?” 这话不知哪句刺痛了上位的老人,她像是被人揭开了无情的面目,骤然发怒,一把将手边的茶盏掼了下去,一字一顿咬着牙说出几个字,“他是盛岚的孙儿。” 俞寄蓉快速接茬,“可现在世子管您叫祖母。” 是啊,她同盛岚斗了大半辈子,呵,最终还不是她赢了,面露得意之色,但想起信中之事,还是怒意未消,“你不该妄自揣测祖母的意思,去小佛堂抄写一夜的经书,权当祈福。” “是。”看样子老夫人是铁了心要把裴雯嫁给太子了。 小佛堂在慈安堂的正后方,跨过月亮门便是,嬷嬷给她开了门,许是可怜她,特意挪了个炭盆,指着落地的长条香几说,“姑娘之前用的文房四宝还在,许是磨没了,您自己研些。” 说罢落了锁,回厢房睡去了。 独留下的俞寄蓉不见仓皇之色,随意坐下,取了一方磨续上水慢慢的磨动,这王府表面瞧着风光,实际上已经四分五裂,人心难测,如世子,已经不是当年的少年了… 誊写一夜的经文,起早嬷嬷来开了锁,屋檐下又飞上了雪,雾蒙蒙的瞧不见远处的路,秋白等在月亮门下,瞧见她忙跑过来,把自己身上的斗篷披给她,“姑娘,可受得住?” “没事,姐姐什么时候来的?”俞寄蓉拢了下散落的发丝,问她。 “刚来。”秋白昨日一直等在慈安堂,她家姑娘被罚去抄写经书乃是常事,她提前顺了个荷包给管事嬷嬷,只求别冻着姑娘。 老夫人还没醒,姚嘉慧看着她脸色发白,气势汹汹的走近指着她鼻子问,“快说,你到底用什么下三滥的法子勾引的世子表哥?” 俞寄蓉掀起眼皮冷淡的回看她,“姚姐姐难道真想尝尝被拔了舌头的滋味?” 姚嘉慧最讨厌她这个眼神,无欲无求的却能勾住男人的心,抬起手就欲扇她巴掌,俞寄蓉眼疾手快一把抓住她手腕,用力将她推开,正巧老夫人身侧的心腹嬷嬷出来,“老夫人让姑娘们进去。” 姚嘉慧收回手,尖利着嗓子道,“你莫要嚣张,日后我定剜了你这双招子。” 两人进屋,姚嘉慧仍依偎在老夫人怀里,而俞寄蓉站在堂下,嬷嬷递过来一封信,听得老夫人慵懒的同她说,“蓉儿今日也替祖母给合安送一封信,知道该怎么说了?” 信封处用棕褐色松香火漆盖住,显然,并不想让她看。 “祖母,表哥他未必会…” 话未说完,老夫人便开口截住,“蓉儿啊,你要乖乖听话,日后祖母才能给你做主。” 这话是什么意思? 用婚事威胁她?亦或者是威胁傻表哥? 她真的太讨厌这句话了,乖乖听话?一个两个的都要她乖乖听话,都当她是蠢的… 刚上马车就将手里的信给撕了,拿出来快速翻看,原来信中给出的诱饵是推荐他入太子府当幕僚,这就相当于不用通过科举,也能入朝为官。 老夫人将人心拿捏的精准,本家裴氏弃武从文,已是许多年不见盛势,唯有一身傲骨还可称赞,如今这等便利,换个人怕是肯定动心,但,她那个傻表哥可不会的。 想起他,心下大定,正要将信纸放回去,突然感觉马车晃动,冷风伴着雪粒子呼呼灌进来,一人掀开帘子上来,稳稳当当坐在她旁侧。 来人正是刚从京郊大院回来的裴尧。 昨日有人突袭,他派人清剿了一天一夜,今儿晨起才审完,心情极为不佳,因着程威不只说出了他想听的,还说出了他不想听的。 大狱中,男子被绑着浑身没有一块好肉,旁侧是他的大儿子,已是昏迷不醒,毫无顾忌的说道,“知道你父亲是怎么死的吗?” 男子的笑声逐渐猖狂,“太子费力拉拢不成,便听信府中幕僚的奸计,买通了山贼将人截杀,这还不止,当你二叔前去救援时,发现了蛛丝马迹却全部销毁,这才换得这么多年的升官发财,还有你战场上遇袭…” 裴尧收起玉印,突然说,“我知道。” 程威这才如释重负,“下官跟随你父亲多年,临死之前就当赎罪,请世子高抬贵手,放过我儿。” 说罢,便咬舌自尽。 许久,男人坐在黑暗中挥了挥手,起身往外走,承德等在门口数雪花到底有几个瓣呢,见主子爷浑身冷戾的走来,吓的把手伸到身后拍了两下,小跑着跟上去。 马车中,承德小心翼翼的禀,“昨日太子亲自去银庄巧遇了雯姑娘,两人相谈甚欢,但随后,太子又去巧遇了御史中丞府上的嫡女徐葭,然后才回宫,并召唤了几名侍妾玩闹至半夜。” 这就是长在女人窝里的太子,看不惯的将臣就使奸计杀之,以除后患,看的惯留下的都是阿谀奉承之辈,能于江山社稷有什么大用。 可叹可悲他祖辈镇守边疆数十年,为这样的人保家卫国,可怜可见他被困在腹地中万箭穿心而死… 闭上眼,血色蔓延,厮杀声漫耳… 承德还未说完,“另外,府中的老夫人让表姑娘去商丘书院寻了族长之子,估计是想劝说…” 裴尧猛地睁眼,眼中寒凉如冰,“蠢货。” 骂的不知是谁,承德闭上嘴,再不敢出声。 裴尧一席玄色长袍,劈腿坐下,直接将她手中的信纸抽出,粗略扫一眼,嘶啦撕成两半,扔了脚下。 “怎么?”男人掐住她下巴往上抬,说出口的话刻薄锋利,“在府中呆几年,就真当自己是她的亲孙女了?” 女子被迫仰着头,眼里全是这个男人的倒影,听清他的话后,伸出手想推拒。 裴尧愈是咬牙切齿,这个女人竟然敢帮着那群蠢货,真是气煞他也,偏生她还不识好歹,竟不知死活的挣扎起来,这股郁气难舒,直想掐死她一了百了。 捏着下巴的手逐渐下移,俞寄蓉吓的不行,这个疯子,难受的啊啊两声,泪水滚落,“不要…” 女人被掐的呜咽起来,男人不知怎么回事,骤然低下头吻住了眼角的泪,涩的,咸的,随之是鼻尖,他的唇瓣很凉,似那马车外飞舞的雪花片儿,贴在她唇上,一个温热,一个冰凉,一个柔软,一个坚硬,这种事情总是无师自通,撬开牙关,肆意掠夺。 裴尧最厌烦的就是这个女人哭,还有带着哭腔的说话声,最开始的时候次次骂她个狗血淋头,后来间歇听着她说话,间歇忍不住骂几句,最后就是听她说话,因为,她听不见他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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