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阳真人坐在他身后,慢悠悠的给他顺气。 裴尧恭谨道,“圣上料事如神,成王假借下官的玉印偷往江南私贩盐引,数额之大骇人听闻,还有煤产矿石,数不胜数,另外…” 成王是废太子后于淳的封号,皇后临死之前请了圣旨想将儿子保全,送往封地做个闲散王爷,可惜,于淳没体会到他母后的苦心。 嘉康帝目光如炬,紧紧盯着裴尧,像是预料到了他之后的话。 裴尧艰难的抿了抿唇,再次叩首,“据张栋所招,成王对圣上废黜太子一事始终怀恨在心,令工部尚书在督建太极宫露台的时候添加了大量的苏合香…” 苏合香? 此话一出,嘉康帝只感觉眼前发花,怪不得,怪不得这几月他像疯了一般的在太极宫同人欢好,之前他一贯信奉紫阳真人无欲无求的修仙之道,自己都没想过为何会在废黜太子后一改常态,男女不拒… 折子砰的摔了下去,急迫的指着殿外道,“去,去,把那个逆子给朕,朕杀了…” 保持匍匐姿势的裴尧未动,听见龙榻上窸窸窣窣的声音,紫阳真人将嘉康帝扶起来,低声劝说,“圣上莫要动怒,他不仅是成王,还是圣上的亲生子…” 本是劝说,却让嘉康帝更加痛恨,天下哪个亲生儿子会盼望着自己的父亲去死,混账东西,咬着牙,坚持说道,“死不足惜…” 天刚大亮,裴尧捧着一道圣旨出了太极宫,房檐上的飞龙凸着眼睛凶狠的瞪着虚无之处,仿若蛰伏的猛兽。 “动手吧…” 男子站在白玉石的台阶上,和煦的风吹拂着他的袍摆,飒飒成刀。 京城中一夜之间翻了天,废太子成王罪行累累,罄竹难书,天子诏书即下,查清后永生圈禁皇陵,其下同罪之臣五十多位,株连九族,判斩立决。 于淳凌晨被抓下诏狱,原党派如鸟兽散,牵连涉深的首当其冲就是郑家,除绥阳王一派未伤筋骨,其余皆入狱,其次是工部尚书裴韦瀚,以及其妻一家。 俞寄蓉睡的酣畅,在外奔波终究不如家里痛快,即便在南冠居的二楼床上,都觉得舒坦,伸了懒腰起来,也没着急让人进来伺候,自己往了衣橱前去,悉心挑选,小衣小裤雪白的一整件,底下压着的海棠广寒木的锦盒中是一条腰链,亦是那时男人硬逼着她戴的那条,如今她倒是心甘情愿了。 玉链子一贴肌肤冰冰凉凉的,后边的长坠子搭着垂到股.沟处,走动间都摩挲着有些异样,但为了让男人开怀,她还是尽量忽略。 蹙紧眉尖最后选了身相对正式的勾勒宝相花纹长裙裳,腰封特意选的宽幅短款,压着她腰肢纤细,拢起的胸脯高高,臀儿也翘,这般站在菱镜前左右照了照,抿唇露出个浅笑,以往她总郁郁寡欢,没有真正愉快的时候,连怎么发自真心的笑似乎都淡忘了。 明镜中女子面容皎洁如白月,羞涩浅笑着,脸颊两侧梨涡浅浅,眸光清亮纯澈,艳若桃李。 入王府的消息晚了些,盛家一众公子姑娘的都已经席坐畅聊上了,老夫人亲热的拉着俞寄蓉的手,心肝儿的夸赞她这身衣裙漂亮,“哎哟,各位快瞧瞧,蓉儿这容貌昳丽,玉软花柔的,怪不得尧儿舍不得落了别处去,急吼吼的定下了婚事…” 盛家祖母亦是坐在主座儿,她同样稀罕俞寄蓉,但仅仅作为一个孤女来讲,将茶盏咔嚓放下,一派雍容之色,“世子婚事乃重中之重,老夫人不可妄自胡说。” 俞寄蓉咯噔一声,心重重的落下,有些紧张的咬了下嘴唇,故作淡定的松开,想伸手捋下衣摆,却控制着不要做小动作。 下首莺莺一听,立刻站起来笑嘻嘻的过来拉俞寄蓉,“蓉儿姐姐,这会儿天暖和,我们出去逛会儿园子吧?” 如此单纯的借口,俞寄蓉怎么会不明白,迟疑了一瞬,想起那个男人曾通红着眼睛质问她,是不是我睡了谁,我娶了谁,你都不在意? 沉下心绪,稳稳坐着,随即将手按在莺莺手背上,婉言拒绝,“我再坐会儿,你去吧。” 莺莺有些心疼的看向她,盛三姐从旁边过来,依偎在盛家老太太跟前,“今个儿是世子爷的生辰,祖母莫要乱点鸳鸯谱。” 盛六姐也拿不住世子的意思,只是瞧那日的情形,估摸着心里真的有蓉儿表妹,或许地位不低,毕竟公子哥儿们对待自己的第一个女人都有些特殊,她不想在未站住脚跟时就得罪了去。 每个人的小心思都在不断转动,老夫人紧握住俞寄蓉的手,她绝对不会让盛家再出一个世子爷或者王妃。 盛家老太太安抚的拍了拍盛六姐的后背,半搂着看向俞寄蓉,神色和蔼,“蓉儿,外祖母一向是个实诚性子,不讲虚话,尧儿的妻子并不是他一个人就能决定的,这关乎两家盘根错节的利益往来,历代崇阳王世子必须迎娶盛家贵女,这是传统。” 俞寄蓉猛然睁大了眸子,似无法接受般迅速苍白了脸色,逐渐惊慌起来… 老夫人再张口与之争辩了什么,她已经完全不能入耳,有些虚脱的站起来往外走,脑子里一片空白… 直至走出去好远,才听见莺莺扶着她手臂惊骇的问,“蓉儿姐姐,你出了好多汗?” 听见她说,俞寄蓉才惊醒,果真后背汗湿一层,伸手摸了下后脖颈,一手心的水迹… “我,我回去换件衣裳,你替我告诉一声,刚才出来未来得及打招呼,是我疏忽了…”才惦念起礼节来… 莺莺担心的不得了,“姐姐与我这么客气做甚,莺莺陪你一起去换衣裳…” 这个时候她真的谁都不想见,“别了,让我自己呆一会儿…” 她这一生像个笑话,之前百般不愿,说什么也不想嫁给那个丧心病狂的男人,如今却调转心思,想补偿他,想与他共度后半生,可,事与愿违,许是他们真的没有缘分… 又或者,从最开始,他们之间就是孽缘… 她这厢痛不欲生失魂落魄之际,那边终于有人上门禀报前朝之事,得知儿子以及儿媳一家全部被押上刑场,老夫人登时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人仰马翻的时候,裴尧大步进来,一眼便望见月亮门外坐在回廊处的女子,她虚虚歪坐着,下巴枕在交叠的双手上,双眸无神。 裴尧慢慢走近,见她这幅模样心间撕裂一般的痛,纵使他赢了一切,却换不来一个她,又有何用? “想什么呢?都出了神?”男人站在她对面,遮下一片暗影。 女子慢半拍的抬起头,脸色苍白的要命,眸子亦是散的,唯有唇色红润,隐约可见牙印,许久,才放任自己问他,“你要娶盛家的贵女?” 裴尧皱眉,倾身轻吻她的眉心,不见动怒,只是心里想着又是谁乱嚼的舌根子,让他抓到非剥了皮… 嘴上极其轻柔,“怎么会?我说了娶你。” 从眉心的吻往下落,最后停在了她红润的唇瓣上,就着她刚才牙印狠狠一咬,见她露出来疼痛的颜色,才又辗转的舔舐上面的血珠,锋利俊美的面孔压迫的抵着她,“我这辈子,就只娶你之人,亦只要你一人…”
第79章 感谢小天使订阅 汹涌的吻伴着这句话落下, 俞寄蓉的后脑被他用手掌强势性的托着,被动的承受着他所带来的悸动,等了好久, 男人才放开她, 只是刚一离开, 俞寄蓉便迫不及待的伸手抓住他朝服的衣领,将人重新拽回来主动吻了上去… 她手心里抓着的朝服衣领的花纹是卍字形, 边缘的银丝有些扎手, 她却感觉不到疼, 只有满心的欢喜… 她自私而无理的想,谁若真的跟她抢这个男人,大不了就闹个鱼死网破罢。 两个人在回廊水榭处缠绵亲吻,最后是裴尧忍受不了, 一把将人抱起来往南冠居走,大步生风, 嘴里发了狠,“这是你先惹我的…” 俞寄蓉被他剧烈的动作吓的惊醒过来, 落空间差点臊死,恼怒的用手拍打他肩膀,不自在的催促, “你又发什么疯, 快放我下来…” 她这拍打跟挠痒痒似的, 裴尧当个情致,丝毫不停。 俞寄蓉一瞧他如狼似虎的目光,登时直蹿火,满脑子都是那些混账想法,这下没手下留情, 用力掐了下他的胳膊上的软肉,瞪着眼睛道,“你总是这么霸道,想要就要,不想要就扔,从未听过我的想法,你把我当个人对待了吗?” 裴尧疼的差点把人摔下去,舔了下后槽牙,他恨不能把女人捧在手心里宠爱,可她就是个大傻子,什么都分不清,还偏偏爱讨个说法。 掌心搂住她往上颠了颠,停下脚步,眸子停留在她还水润的嘴唇上,“那你刚才为什么主动回吻我?” 没料到他这么直接的问,羞臊的同时就是愤怒,他们之间最根本的问题没有解决,这个男人永远都学不会怎么去对待一个人,永远那么自负霸道,我行我素… 她心里确实对他感激,也心疼他,却无法容忍这种对方强硬施加下来的生活,一天两天或者可以,但时间一长,她不会乖乖听话的。 俞寄蓉心目中的生活应该是惬意温柔的,而不是这样炮仗连天… “凭什么我要回答你,你先放我下来。”别以为她不知道这个男人想要干什么,他满脸上都写着床榻上的那点事。 裴尧简直头疼欲裂,好心情消失殆尽,他发现跟这个女人就说不通,“我先问你的…” 俞寄蓉也头疼,伸手又要掐,却被男人一把掀翻了用胸膛压住她后背往前走几步抵在柱子前,反扣住她双手不让她再有动手的机会,他一个武夫能容忍一次又一次的偷袭?简直可笑… 裴尧贴着她耳边,“你病又好了,是吧?” 他一直怜惜她,没想到现在活蹦乱跳的,丝毫不见病气,刚才掐的那下也是又狠又准,他还是心太软。 俞寄蓉气的想咬死他,这个登徒子满脑子就没别的东西,每次都是强迫,她都后悔自己为什么要对这样一个疯癫无耻的男人动心? “你个混账除了动用武力还会干什么,我要是你,绝对不会这么对待自己喜欢的人…”她这句话堪堪吼出来的,他若还是没有改变,那么她就该理智的考虑以后。 婚姻并不能靠一时的动心持续下去,大多数事后没有考验忠贞的惊心动魄和生死离别,靠强势的入侵根本不会长久。 裴尧盯着她侧脸狠狠的皱了下眉,将她松开,冷冽的扫一眼她的手腕,转身阔步离开。 揉了揉手腕,上边几个红印子,俞寄蓉抬头才发现他已经离开,心里不是滋味,抿了抿唇,瞟着他的背影,跟了上去。 宴席还在继续,老夫人醒过来后重新梳洗便继续落座,今日的事情再急,也得等裴尧回来,她知道如今只有在这个孙儿面前才能有回旋的余地。 裴尧出现时就冷着一张脸,笼着生人勿近的气息,先与外祖母行礼问安,然后坐在上首次座,几位表哥表妹依次送上贺礼,轮到俞寄蓉时,裴尧特意垂眸没看她,刚才的气还未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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