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走了,俞寄蓉有些不习惯,雨已经停了,但是风大的很,行宫处在半山腰,廊下的灯笼坠的呜呜作响,阴沉的天更加令她心情低落。 “买好布料了吗?” 宛白劝着她喝完药膳,闻言点头,将准备的东西铺展出来。 秋白收拾碗筷后,站在她身后窥着图样问,“姑娘可是要给世子爷做袍子?” 女子斜偎着点了点头,药膳太难吃了,最后几口都有些恶心,这会儿坐直了身体,把暖手炉往怀里挪了挪,她心里存不住事,眨了眨眼问,“秋白姐姐,你最近到底怎么了?” 宛白在一侧也睁大了眼,附和着说,“是啊,姐姐最近好奇怪的…” 可她又说不出来哪儿奇怪,反正秋白不对劲儿。 下首站着的秋白攥紧拳头,她想干脆跪下实话实说,求姑娘看在她不辞辛劳伺候多年的份上,成全她这一次,反正姑娘也不喜欢世子。 但,转念又否定下来,姑娘的心意已经转变,若是知道自己攀附的心思,会不会不念旧情直接将自己打杀了? 想来不会,姑娘惯是心软,怕就怕,她不会让自己再伺候世子,这才是最令她惧怕的结果。 所以,无论如何,她都要保证能在世子身边。 心中下了决定,面色便一松,眼尾浮出泪来,“这次的热疾,奴婢实在是害怕了…” 这话真真假假很难让人发觉,但俞寄蓉却想到另外一个方面,莫不是秋白姐姐怕传染给她?所以这阵子才如此疏离? 若如此,确实也不怪她,毕竟谁都怕死。 转身看了眼宛白,见她傻了吧唧的站着,估计是没明白这句话隐藏下的含义,果然,宛白也哽咽着开口,“是啊,姑娘,您这次死里逃生,可算是苍天有眼,奴婢改日一定去寺庙还愿…” “寺庙?”俞寄蓉轻声疑问。 宛白点点头,“姑娘凶险那几日,奴婢特意去善化寺求的平安符,许愿姑娘能化险为夷。” 她记得那时床顶的帐子上挂着几个平安符,没想到是宛白去求的,伸手握住她的手往罗汉床上拉,“你个小丫头还挺有灵气的,多亏了你,姑娘我才能万事大吉…” 宛白不好意思起来,嗫嗫解释,“那时正好与承德进宫取药材,路过寺庙觉得也许有用,所以就去了…” 这样的心意更加难得。 反观秋白,她好似冷静的过了头。 好歹多年的感情,在她最贫困潦倒的时候,始终是她们两个随侍在身侧,另一只手拉过秋白,三人一齐坐下,这一刻真的很满足,她觉得上天待她不薄了… “我始终没当你们是奴婢,我们一同长大,度过了无数个难熬的日夜,如今苦尽甘来,我希望咱们能长长久久的在一起,我会尽最大的能力让你们一生顺遂。” 她能做到的,定然会毫不犹豫的为她们去做。 说起这个,忍不住打趣宛白,“你和承德每日都黏在一起,干脆张罗酒席定下好了…” 宛白的脸瞬间就红透了,平日里大大咧咧,这会儿不好意思起来,“那也得他提,姑娘可莫要提我。” 俞寄蓉没忍住,赶紧八卦起来,问了好多,才捋清楚,承德那人不错,脑子好使,又受重用,日后不担心会对宛白不好,反正有世子压着,晾他也不敢。 说了好久,宛白递过来一盏茶,臊的转移话题,“姑娘还是替秋白姐姐着急吧…” 秋白心头一跳,莫名的瞪了宛白一眼,宛白没搞清是为什么,愣在那儿许久未动。 “对啊,秋白姐姐可有喜欢的男子?我帮你相看相看?” 秋白摇摇头,“姑娘现在还病着,莫要为了奴婢操心。” 宛白垂眉觑她一眼,心里不是滋味。 待两人出去,宛白忍不住拉着她往回廊转角停下,鼓着腮帮子问,“秋白姐姐对我有什么不满吗?” 她这个人太直白了,秋白一眼就明白她的纠结,亲昵的拍了拍她后背,解释说,“你个小妮子有了喜欢的人,姐姐孤单着呢,还不能嫉妒的瞪你一眼?” 宛白没多想,再次红了耳根,嗯了声也没了火气。 秋白却是深深的看了她一眼,没有再说话。 裴尧秘密进入驿站,于帧急的团团转,如今朝中武将唯有他能担此重任,他这次来就是劝他跟嘉康帝主动请缨上战场的。 “这件事情,你让我考虑一下。”男人低沉着声音回答。 于帧没料到他会是这个反应,恨铁不成钢的开始梳理朝中能用之人,以及边疆异动后给百姓带来的灾害。 说的口干舌燥,听裴尧问郑璟,“绥阳王世子怎么说?” 郑璟低咳一声,却是看着于帧说,“这次我去吧。” 什么? 于帧正要反对,一开口差点咬了舌头,支支吾吾的奔过来拉着他的手,“不行,不行,你怎么能去?” 郑璟就是个药罐子,常年靠着稀缺的药物维持,这几日刚过春分,屋子里头还点着火热的炭盆子,夜里经常闷咳着惊醒,这种身体如何能上战场杀敌? 裴尧看着于帧像被火烧了屁股般的阻止,意味深长的扫了眼郑璟,他们二人的眼神在空中交汇,谁也不让谁。 这次他确实不想上战场,俞寄蓉占一方面,她身体未愈,怕有变数,二是嘉康帝最近身体也不好,他怕太子作乱,郑璟万一临阵倒戈,于帧可就死无葬身之地了,他离之千里远,想救都来不及,再者,这次的边疆异动实在太过诡异,怎么没有一点儿征兆就打过了河,莫非朝中有内应? 于帧哪里知道他们之间的诡道,正劝着,听见裴尧说,“其实,我属意的是于帧上战场,正好可以锻炼一下,挣个军功回来便可以顺理成章的登基。” 此乃大不敬之话,于帧呆愣时,郑璟眼神锋利,“我不同意让于帧去冒险,他没有作战经验,万一被埋伏死在战场,裴世子去哪儿再培养出来一个成年能继承皇位的皇子?” 你来我往火药味儿十足,至始至终,裴尧都不相信郑璟。 绥阳王就是一条毒蛇,他本就是太子外家,一脉相承,再如何分崩瓦解,他也不信郑璟会真心扶持于帧。 “他要是这点本事都没有,以后如何能坐的住皇位?” 于帧夹在中间满头是汗,一个是自己的师傅,一个是自己心心念念的病哥哥,怎生就一言不合的吵起来了? 最终闹的个急赤白脸的散场,裴尧携裹着一股怒气回了行宫,承德服侍在书房换了常服,负手往后院去。 秋白不在,宛白去厨房盯着晚膳,畅春畅情这次没跟来,俞寄蓉光顾着裁剪,压根没听见脚步声,聚精会神的量尺呢,突然身后一声斥喝,“你做什么?” 听得男人问话,俞寄蓉的心脏差点没被吓的跳出来,这人怎么来去无声呢? “没,没什么…”挪着步子想挡住,吞吞吐吐的问,“你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裴尧面色凝重,直视她的眸色沉的不像话,“我要是不回来,怎么能知道你背着我在干什么…” 不待她解释,男人疾步过去掐住她的腰肢往罗汉床一侧空出的地方扔,咬着牙道,“知不知道,你这条命是我的,不是你想怎么糟蹋就怎么糟蹋的…” 这个女人,趁着他不在竟然半夜三更的还在刺绣,她是嫌命太长了吗? “你身体又好了是吧?能不辞辛苦的干这种费力费神的事?看样子是我把你养的矜贵了…”自嘲的笑出声,抵住她额头,龇牙道,“何必这么浪费时间?” 俞寄蓉瞧他神色不对,手指发抖,“你,你听我说…” 裴尧气疯了,低头虏获住她的唇瓣撕咬,像只发.情的鬣狗,逮着个好皮子张嘴就咬,这么会儿功夫耳后已经一团红紫,撕咬着她的耳廓,湿热的呼吸就在她耳侧,“既然这么有力气,不如做点让我高兴的事…” 最后一句是贴着她唇边,威胁性的说出口,“我会让你完全没有力气再干别的事情…” 秋白站在门厅处,隔着很远就听见了姑娘的哭泣声,四角泼墨屏风透出个摇晃的影子,不知是撞到了什么地方,听见哗啦一声响,姑娘的哭声愈发大了,始终没有世子爷的声音… 她往前几步,抑制不住的想偷窥,果然,罗汉床上的方几被撞飞了,布料和一些图纸散落一地,有些还留在上面,不大会儿就被剧烈的动作重新挥到地上,轻飘飘的发不出声音… 秋白出去关合上房门之时,可算听见了世子爷的一声闷哼,就着光不舍的回头,见姑娘胆大包天的咬了他,霎时一股子嫉妒猛充斥进来,落在门上的眼神彻底变了…
第77章 感谢小天使订阅 朦胧的光斜着刺入了单薄的帐纱里, 女子嫌热的慌,蹬下的一片锦被上压着截白皙的小腿,往上是张潮湿的半张脸, 娇艳欲滴, 色若雪梅, 凭地一股子独来的纯媚… 裴尧到底不敢大折腾,这股子郁气咽不下去, 阴着脸坐太师椅中, 面前几人跪着, 大气都不敢喘… 承德是最倒霉的,他都不知道怎么回事,就被主子爷一脚踹下去,疼的直弓腰… 旁侧的宛白和秋白并排跪着, 垂着头不敢发出声音。 春夜的廊亭中还存着刺骨的冰凉,秋白跪了一刻钟就觉得膝盖针扎一样的疼, 铺天而来的嫉妒蒙了心,凭什么姑娘做错了事还能安安稳稳的躺在床榻之上, 而他们要受这无妄之灾? 腰间的玉佩磕在木质的扶手上,承德吓的屁滚尿流,主子爷这是怒火无处发泄的动作啊… 裴尧确实存着吓唬那个女人的想法, 却在实施的时候不可避免的软了心肠, 轻拿轻放的要了一回, 见她软成一滩水的堆在他怀里,更加舍不得,亲自清理后,将人放在床上,转身出来处置这帮胆大包天的奴仆。 “谁给她的那些东西?”夜幕之中, 男人的声音尤为可怖,自战场上厮杀留存的肃杀之气。 宛白一哆嗦,身姿往前匍匐着,闭着眼答话,“是奴婢做的。” 裴尧深深的看了她一眼,语气很重,“她大病未愈,不能劳累,即便是你听命行事,亦属不该,念你初犯,罚俸半年。” 接着又扫了眼黑压压满行宫的奴才,“初来行宫,许是很多人不识得主子到底是谁,今日令你们好生睁开眼,瞧清楚,莫要以为每日糊混了事,若对姑娘再有怠慢轻贱,你们就都等着一席子裹了扔乱葬岗去…” 锐利的眼神从左至右的扫一遍,跪伏的奴仆皆是脊背发麻,好在不久听见主子爷的声音,“其余人罚俸三月,都回去吧…” 男子站起来,身上的玄色袍摆被风吹的鼓起,入内时强压下胸腔里堵塞的那口气,轻掀起锦被一角,瞧见女人依赖的偎过来,放缓紧绷的身体,伸臂将人揽在怀里,探下额头,没发烧,手指下滑,刮了下她的鼻端,又抚上的唇,唇瓣许是刚才被咬了,这会儿红彤彤的泛着水光,软糯糯的些微用了些力气,拨开的一条缝里能窥见小小一颗虎牙,刚才被她咬的肩膀处火辣辣的疼,忽而就没了火气,叹息一句,“你个没心肝的,竟是不知我有多么害怕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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