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事后,东山郡王会冒险来见他,也是他见的第一个叔伯长辈。 东山郡王目光也落在温印身上,眼中略带惊讶,“阿茵?” “阿茵见过余伯伯。”温印福了福身。 东山郡王笑道,“都长这么大了,好好好,温无缺那家伙好福气,难怪宠女儿。” 温印笑了笑,“余伯伯,你同殿下说话,我在外面看着。” 东山郡王颔首。 “阿茵。”李裕看她,温印轻声道,“有事我唤你。” 李裕温声,“小心些。” 温印点头。 温印绕道屏风后,李裕同东山郡王说话的声音都不大,还在近处的时候,温印能听到些许。 “老臣听说早前的刺杀之事了,殿下安好?”东山郡王担心。 李裕颔首,“余伯宽心,没大碍,之前的事,怀瑾同您说了吗?” “都说了,殿下,时间不多,长话短说,老臣这趟来有几件事要同殿下确认,也要殿下拿主意,早做打算……” “好,余伯坐。” 这处夹层不小,温印尽量到远一些的地方,她知晓李裕让她一道的意思,是想告诉东山郡王,他的事不必避讳她,但温□□中清楚,有些事她不应当都知晓,而是知晓得越少越好。 温印寻了一处坐下。 今日是元宵,其实,今日已经不冷清了,而且很热闹。 温印托腮,远处隐约有李裕同东山郡王说话的声音,似细语,听不清,脑海中想起今日的上元灯会,李裕同她一道玩的那些游戏。 蒙眼睛摸福字,他抱着她投掷,再有就是她反着写字,但怎么都会写错一两笔,最后是李裕想的主意,他在一侧写了字,然后倒过来,让她照着他的字写,别看自己写的字,只看他的,就这样,她很快抄完了一句…… 同回忆里一样,温印不由笑起来。 今晚还有很多瞬间,譬如她闭着眼睛以为摸中福字,接过扯下眼罩,人都走到隔壁时,李裕笑得收不住,“厉害!” 距离太远,她投壶投不中的时候,李裕抱着她,这样她就能往前一些,最后投中的时候,搂着他的脖子欢喜道“投中了!”,李裕厚着脸皮道,“你是不是要亲我啊?” 还有在画花灯处,两人一人一笔,放上灯芯,摇动竹节,花灯展开时的璀璨琉璃…… 她从未同一个人这么亲近过,而这种亲近,就像他在花灯一侧,吻上她唇间的温软柔和。 思绪间,李裕从屏风后出来,温印回过神来,“这么快?” 李裕笑了笑,还没应声,温印问起,“余伯伯呢?” 李裕牵起她往方才的屋中回,轻声道,“他晚些走。” 温印没再问了。 李裕忽然笑道,“我,那我日后尽量别那么快。”
第071章 陆冠安 温印到最后都以为自己听错, 也没听出他前后不沾的这句什么意思…… 李裕见她没反应过来,笑着糊弄了一声,“走了。” 机关拧开, 书架挪动开来,李裕和温印出了夹层, 书架很快归位。 有些时候了,要唤人量尺寸了。 “等等。”李裕伸手揉了揉她头发, 轻声道,“做像些。” 温印才想起何事, 脸颊忽得一抹绯红, 李裕存心逗她, 一本正经道,“要不,你再闭眼睛,我再亲亲,模样像些。” “不用了。”她自己的脸已经红透,眸间也秋水潋滟了。 李裕这才笑了笑,朝着屋外道, “进来吧。” 果真,当下就有裁缝入内。 屋外,安润和清维舒了口气, 算是安稳过去了;禁军也松了口气, 也不知这趟当的是什么差事…… 裁缝入内量尺寸,低头没看他们两人。 方才的事情,都心知肚明, 贵人肯定不希望旁人多看。 果真, 李裕嘶哑的声音道, “随便量一量就好。” 言外之意,不言而喻。 裁缝倏然会意。 温印想死的心都有了。 *** 成衣坊楼下,宋时遇刚至。 今日东宫遣人过问路上之事,早前废太子遇刺,东宫这处上了心,宋时遇一直在驿馆,花了好些时间同东宫来人提起遇刺之事。 因为李裕和温印去了上元灯会,有禁军随行,每隔一段会有禁军同他说起上元灯会的情况。 从听到两人去做花灯的时候,他就警觉不对,虽然他人在驿馆,但是吩咐禁军务必将那间做花灯的铺子翻个底朝天,所有人等都要过问。 禁军也按照他说的将铺子翻了底朝天,什么都没有。 所有人过问的结果都是一脸懵。 最后宋时遇听说两人真的在一处闲情逸致画了很久的花灯,最后还,还接吻到一处…… 宋时遇头疼。 他才真的相信,李裕今晚就是风花雪月去的。 宋时遇早前就听说过温印,永安侯的女儿,姿色出众,在京中都是翘楚,是不少京中子弟心中肖想。这次温印嫁给李裕冲喜,京中不少世家子弟都艳羡无比。 宋时遇有一次在酒肆还听醉酒的京中子弟调侃,说废太子即便被困在离院,那也是同温印在一处,那也不用做旁的事,日日消磨温印就可以了,换成他,他巴不得。 也有人说,你先去,日后换我。 周围哄笑。 那群世家子弟就是养废的败家子,宋时遇并不奇怪,但他没想过李裕也会沉迷美。色。 后来有禁军说起李裕和温印去了成衣坊做衣裳,再加上早前李裕在做花灯时候的举动,他其实基本上猜到了七七八八,知晓李裕要做什么,所以禁军尴尬说起的时候,他反倒没让人将成衣铺翻个底朝天。 最后成了东宫的人一走,他便来了此处。 他并非没想过,李裕早前也是天子骄子,好容易在边关捡回一条性命,等醒来却发现宫中变天,自己深陷泥沼,接受不了现实,混天过日…… 宋时遇到成衣铺的时候,李裕正好牵了温印出铺子,便刚好遇到。 宋时遇头大。 “宋将军亲自来了?”李裕调侃。 宋时遇无语。 李裕笑了笑,将宋时遇晾在身后。 从京中到元城,路上多在马车中,回驿馆的路上也不想乘马车,而是并肩踱步。 “阿茵,元宵快乐。”许是这个时辰,周围还都还是欢乐喜庆的氛围,李裕看她。 温印也看他,“元宵快乐。” 元宵佳节,在长风是比年关更隆重的节日,虽然人在旅途,但能在元城过这样一个元宵,温□□中微暖。 李裕亦然。 尤其是,今年还在元城见了东山郡王,也是一桩大事落定,没有比眼下这样更好的年关了。 李裕温声道,“明年,我们再在一处,画一盏十六瓣的花灯。” 温印不由笑道,“那得画多久?” 李裕看她,“管它画多久,我们慢慢画,一日画不完,两日,两日画不完三日……” 温印看他。 李裕温声道,“来日方长,不是吗?” 温印不置可否,但说到花灯,温印问起,“花灯呢?” “哪个?”李裕问。 “一起画那个。”她挺喜欢八盏花瓣的花灯。 “安润。”李裕唤了声,安润上前,果然一手一个,两个花灯都在安润手中,李裕拎起八盏花瓣的那枚。 李裕拎在手中,花灯中的微光映在温印眼中,都是柔和与美好。 “好看。”他看着她,一语双关。 温印还在看花瓣上的文字。 宋时遇远远跟在两人身后,走出那间成衣铺许久了,宋时遇还是觉得哪里不对,哪里有问题。 他总觉得李裕不是色令智昏的人。 他也说不好。 宋时遇驻足,唤了身后的禁军上前,“让人折回方才的成衣坊,再去搜一搜,底朝天得搜。” 禁军应是。 李裕正转眸同温印说完话,余光瞥到宋时遇驻足停下,吩咐了身侧的禁军一声,而后身后的禁军几十人原路折回。 李裕唇畔微微勾了勾。 宋时遇是不笨,只是脑子里少根弦,要反应些时候,但这个时候,东山郡王早就安全了。 不仅安全,这里的一举一动,一草一木都在余伯的眼皮子下。 宋时遇也是。 李裕收回目光,温和问起,“阿茵,你同我说说,外祖母是个怎么样的人吧。” 温印意外,“怎么突然想起问这个?” 李裕叹道,“不是马上要去定州见她老人家了吗,紧张。” 又听到他口中的紧张两个字,上回,还是去侯府的时候,但他比谁都淡定沉稳,还会哄祖母和爹,还有龙凤胎的喜欢。 如今侯府上下都对他亲厚,她实在看不出他紧张什么。 温印感叹,“你上次也这么说。” 李裕却笑,“这次不一样,我早前见过岳父,祖母也见过,但同外祖母是真的素昧蒙面,回驿馆正好要些时候,你先同我说说,等我日后见了外祖母,心中也好有数。” 温印再次觉得除了“岳父”和“祖母”之外,“外祖母”三个字也在他口中说得自然流利…… 温印娓娓道来,“外祖母,她,精明睿智。” 温印先做此评价。 李裕看她,“祖母也精明睿智,难怪你这么聪明。” 不忘了最后一句将马屁拍上。 温印还不好说旁的,只应道,“两人的精明睿智不一样,祖母的精明睿智是世家主母,深谙前朝与后宅之事;外祖母的精明睿智,是另一种,娄家是外祖母在做主。” 李裕安静听着。 温印继续道,“外祖父过世得早,娄家的生意一直是外祖母在照看,家中也是外祖母在照看,她一个人撑起了娄家。外祖母有三个儿女,舅舅是长子,然后是我娘,最后是赵暖的母亲,我姨母。姨母小时候在娄家,后来去了江洲云家,所以舅舅和我娘是一直跟着外祖母的。娄家早前做过太医,对了,你提起的过的太.祖爷爷,文帝,还赐封过娄家先祖爵位。” 李裕微讶,“说自己变马那个?” 温印笑开,“嗯,就是变马那个。” 两人都先后笑了起来,这是两人的秘密。 温印又道,“娄家先祖名唤娄金清,是文帝在位时,朝中的太医院首,文帝几次遇险都是娄金清从旁照顾,文帝念及娄金清的忠心照顾,赐封了娄家侯爵,但因为娄金清只是太医,这样的侯爵没有更多的功勋,只能世袭三代就会收回。但这世袭的三代侯爵之位,让娄家在定州有了一席之地,慢慢有了话语权。娄家后来便渐渐开始做起了生意,历经几代,慢慢有了底蕴和积累,才成了眼下的娄家。” “方才说外祖父过世得早,那时候舅舅还小,娄家的生意一直是外祖母在照看,娄家的管事也都听外祖母的话,舅舅便跟在外祖母身边学习经商,舅舅学得快,脑子也转得快,在舅舅接手娄家的生意之后,娄家的生意在舅舅手中翻了一番。也是从舅舅开始,娄家不仅做长风国中的生意,也开始做临近诸国的生意。但好景不长,舅舅外出经商的时候,遇到了暴雨滑坡,人没回来。那时候,娄家上下依旧很恐慌,又是外祖母带着宇博安定了家中。没有外祖母,娄家兴许早就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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