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眼看过去,看见有一间厢房前站着两个侍卫。看侍卫的样子,不像是皇宫的侍卫,因着穿着的衣裳,同皇宫的侍卫不同。且他们的身上,都没有佩剑。 阿矜有些奇怪,但想着里面可能是什么皇亲贵胄,或是达官贵人在休息,也就没有多想,径直往前走。将要走到他们面前的时候,突然被拦住:“什么人?” 阿矜现在才真正的觉得奇怪,若是单纯的休息,怎么把守的人还要盘问?虽说宫女太监都去宴上还有御膳房帮衬了,可这边也不至于一个宫人都没有。 “御前宫女,给陛下煮醒酒汤。”阿矜强装镇定轻声道,她特意强调了御前宫女几个字,就是怕对方乱来。 话音未落,就隐约听见厢房里头娇滴滴的声音“殿下~”接着便是一阵娇/喘。光是听声音,大概就能想到里头该是怎样一副香/艳的场景了,阿矜皱了皱眉,心里暗骂了一声,真是倒霉,怎么什么事都能让她遇上。也不知道里头是哪位殿下,如此大胆,也不怕被陆倾淮知道…… 侍卫听见御前宫女几个字,有些紧张地互相看了一眼,放低了声音:“过去吧,嘴巴封紧点。” 阿矜福了福身子,松了一口气,抬步往前走。 “等等。”里面突然传来一个浑厚的男声。 阿矜的脚步下意识地顿住,有些惊恐地看了一眼那两个侍卫,若是跑,肯定是跑不过的。况且,这还是在皇宫里。有些认命地往后退了一步。 “吱呀。”一声,厢房的门开了,从厢房里面走出来一个人,听脚步声,像是个男人,想来应该就是方才的“殿下”了。阿矜这会儿只求着这位“殿下”赶紧放她走。 厉式开方才在里头就听见了外面的动静,原本没放在心上,隐约听见御前宫女几个字,倒是有了兴致,起身穿好衣服出来。 “殿下~”榻上的女人有些不满地轻轻娇嗔道。 厉式开置若罔闻。 刚出来,就看见一个宫女站在廊下,夜色昏暗,看不太清楚,只隐约看见她很白。 “抬起头来。”一个男人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有些熟悉,像是在哪听过一般。阿矜的心,突然有一瞬跳得很快。 抬起头,看见那张脸的时候,心猛然缩了一下,厉式开穿着鸦青色的官服,官服的外袍有些凌乱,系带松松垮垮的,发冠也乱了,落了几缕发下来,脸色微微有些红,额角还有细细密密的汗。看着就是一副淫/靡的模样,阿矜不禁想到方才在门前听见的那声娇/媚的“殿下”。 阿矜就抬了一BBZL 下头,接着连忙低下头,行礼道:“奴婢见过世子殿下。” 厉式开懒洋洋地说了一句:“是你啊。” 阿矜不禁有些疑惑,在她看来,她好像只与厉式开有过一面之缘,就是前两日在临华殿的廊道上。且那时候,她都未抬头,厉式开怎么一副认识她的语气。阿矜未应声,只一味地低着头。 “你叫什么名字?”厉式开接着问道,一副颇有耐心的样子。 “奴婢,阿矜。”阿矜呼吸一滞,慢吞吞地应声道。 “阿矜?”厉式开重复了一遍,听见名字的时候,厉式开几乎就确定了,重新端量了一遍阿矜。 “我原来还好奇,能被陛下专宠的宫女,该是怎样的国色天姿,如此看来,不过尔尔。” 阿矜依旧没应声,她也着实不知道该如何应声。心里只求厉式开赶紧让她走吧。许是太紧张了,脑子里乱乱的,也不知道该想些什么。 不过,他同厉榛榛不愧是兄妹,在她面前说的话,近乎一模一样。 正愣神的时候,厉式开突然凑到她的耳边轻轻道:“还是说,你有别的出众之处?” 阿矜吓得往后退了两步,脑子忽然闪过一个可怕的想法,厉式开同厉榛榛是亲兄妹,他知道自己被陆倾淮专宠。如若,他想要替厉榛榛出气,又或是,因着她刚刚碰到他在厢房的事,想要杀她灭口。 想到这,阿矜脑子一片空白,嘴唇有些发干。他敢在岁首宴时在后廊的厢房做这种事,胆子大自是不必说的。厉君越现下虽是臣子,但是,陆倾淮还是不敢动厉君越的,她若是被厉式开弄死在后廊,只不过是弄死了一个奴婢罢了。即便她是御前宫女,也无济于事。 阿矜越细想,越害怕。不禁吞了吞口水。 厉式开看着阿矜紧张的模样,冷笑了一声:“现下看来,好像并没有。” 阿矜正反应着,厉式开已经转身进去了。阿矜狠狠地松了一口气,想到醒酒汤,慌忙地往小厨房去。 厉式开进去,榻上的女人看见厉式开,眼睛红红的,还含着泪,娇娇道:“殿下怎地突然就出去了,将奴婢一个人留在这儿,奴婢好怕~” 厉式开笑着应声:“我可不喜欢哭哭啼啼的女人。” 虽是笑着应声,可,脸上没有半分笑意。那女人见了,连忙将脸上的泪擦拭干净,扯出一抹笑来:“殿下来了,奴婢就不怕了。” “可本世子,也没什么兴致了。”
第三十章 阿矜快步地走到小厨房门口, 心有余悸地伸手抚了抚胸口,心还跳得很厉害。幸好厉式开没做什么,他若是真想做什么, 阿矜毫无反抗之力, 甚至,可能连自己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阿矜姐姐。” 听见声音,阿矜回头看过去,就看见宛音站在身后,宛音有些疑惑地看着阿矜, 她开口道:“阿矜姐姐,醒酒汤可煮好了?唐公公见你迟迟不回, 让我过来瞧瞧。” “哦BBZL ,方才有些不舒服, 去如厕了,耽搁了一会儿, 我这就去煮。”阿矜有些心虚地应声道。 “姐姐你不舒服啊,现下可好些了?”宛音有些担心地开口问道。 见宛音一脸着急关切的样子,阿矜更心虚了,连忙摇了摇头,应道:“现下好多了。” “姐姐你且先在里头寻个地方歇一会儿吧,醒酒汤我进去煮。”宛音接着道。 “不必了, 我已经好多了。你先回去同唐公公说一声吧,免得他担心。”阿矜嘱咐道。 “好。”宛音点了点头应声道,“那阿矜姐姐, 我先回宴上了。” “嗯。”阿矜看着宛音离开, 走进小厨房。 将醒酒汤煮上去, 有些出神地看着醒酒汤慢慢热起来, 冒出细小的泡泡。 “诶诶!刚刚后廊出事了!” 阿矜的思绪被拉回来,看见一个小太监神神叨叨地进来接着道:“刚刚后廊有个小宫女落水了!” 听见这话,阿矜吓得手脚都有些软了,怎会如此巧,偏就是后廊!虽害怕,但还是强装镇定地问道:“怎么回事?” 那个小太监回身看见阿矜有些惊恐,迟疑了一会儿防备地低着头含糊其辞道:“小的也不清楚,只是听说,后廊廊下烛火暗,那个小宫女因着看不清楚,不小心失足跌进了湖里。” 阿矜心一紧,连忙开口问道:“人呢?可救上来了?” 说话的小太监有些奇怪阿矜的反应,生怕自己说了什么不该说的,支支吾吾道:“捞上来的时候人已经死了。” “前殿全都是主子,为着一个奴才惊动了不好,李公公不让声张,让人悄悄用草席一卷,扔到乱葬岗去了。” 那个小太监接着道,这话是话中有话,提醒阿矜不要声张,可阿矜已然没有那么多心思细想那么多了。 那个小太监有些紧张地看着阿矜出神,生怕她将此事说出去。毕竟她是御前的人,若是说了什么,到时候追查起来,指不定他们后廊和小厨房当差的人都得被关进天牢严加审问。天牢是什么地方,皇亲贵胄进去都不一定能活着出来,更何况,他们这些没权没势、命如草芥的宫人。 他其实还有些细节未说,譬如,那个小宫女的脖子上有一道很明显的勒痕,又譬如,她被打捞上来时,身上衣衫不整,能明显看到欢/爱的痕迹。他也不敢说了。此时他只是无比后悔,怎么就如此管不住嘴!祸从口出啊! 已经死了!她方才才从后廊出来,廊下的烛火虽暗,但不至于连路都看不清,而且才半炷香不到的功夫,就死了!一点声息都没有!这压根就不是什么失足落水,而是有人蓄意为之。而那人,极有可能就是厉式开,毕竟后廊,方才只有他在。 想到这,阿矜不禁有些后怕,若是,稍迟一步,或者,厉式开动了杀念。那今日失足落水而亡的,就会是她,悄无声息,被人用草席一卷,扔到乱BBZL 葬岗。 “阿矜姐姐,醒酒汤已经好了。”旁边有个小宫女瞧见“咕噜咕噜”的醒酒汤轻声提醒道。 “哦。”阿矜应声,略微失神地将醒酒汤倒好,端着去信阳殿。 到信阳殿,宴上已经有许多人喝了不少酒,阿矜端着醒酒汤往里走,察觉到有一个目光看她,敏觉地顺着看过去。厉式开正坐在位子上,鸦青色的官服比方才稍平整些,只是看着依旧松松垮垮的,没个正形。对上阿矜的眼睛,厉式开露出一抹意味不明的笑,阿矜看着这笑,只觉得瘆人。 这皇宫里的人,大抵都不太正常。阿矜这样想着,低下头,往陆倾淮那边走。 陆倾淮靠坐在龙椅上,神色漠然地看着下面,意识像是已经有些涣散了。唐祝看见阿矜将醒酒汤端来了,走到陆倾淮身边,轻声提了一句:“陛下,醒酒汤。” 陆倾淮听见声音懒懒地偏头,瞥了一眼,未应声,而是径直站起身道:“回临华殿吧。” 唐祝正有些为难地看了一眼下面,不知道该怎么办,下一秒就听见陆倾淮道:“皇祖母,孙儿有些醉了,就先行回宫休息了。” 听见陆倾淮这话,唐祝稍稍松了一口气,若不是陆倾淮自己说要离席,当着满朝文武的面,他会很难办。 彼时,姚华正用着一块芙蓉糕,听见陆倾淮这话,动作都未停顿,只是从喉咙深处“嗯”了一声,接着便没有旁的话了,甚至连眼皮都未抬。 陆倾淮喝了酒,眼神有些迷蒙,似是在意料之中,也未放在心上,往外走。 “微臣(臣妾)恭送陛下!奴婢(奴才)恭送陛下!” 陆倾淮转身的时候,跪了满满一殿的人,他的步子比来时还要从容懒散几分,慢悠悠的,一步一步地往下走。檀紫色龙袍上的龙尾,随着他的动作一摆一摆的,至高无上的同时,却也有着万人之上的孤寂。 回到临华殿,陆倾淮进门之后,阿矜上前替陆倾淮解身上的紫貂大氅,陆倾淮敛眉,看着阿矜小心地给他解系带,随口道:“你们都下去。” “是。”唐祝及众人应声退下。殿内一下就安静了下来。 陆倾淮喝了不少酒,阿矜离得近,酒气极甚,有些熏人。将陆倾淮的大氅解下,挂在旁边的架子上,回身轻轻地问了一句:“陛下现下可要安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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