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疑问,是肯定,他一直这样,带着恶趣味,说着很欠的话,说什么让她长记性。 长什么记性?不过是喜欢看她吃苦头而已。 她心里清楚的很。 秦术一言不发,上好药将她脚放下,然后笑道:“叫成这样,还以为我做了什么。” “你…” 她又气又羞,刚褪下的红,又烧了起来,最后竟一句话说不出来,匆忙别开脸。 秦术凝睇她半响,心情大好,起身道:“早点歇着,明日来看你。” 温思月回眸,想让他别来,话到嘴边终究咽了回去,默默注视他离开的背影。 门开了又迅速合上,一缕微风贯入,吹得烛火摇曳晃动,她的神情也跟着忽明忽暗。 温思月回神,探出半个脑袋去看春花,这丫头睡得真香,半夜闯进一个人都不知道,不过能理解,照顾生病的她也是很辛苦的。 “哎。” 她叹口气,看了小腿半响,接着若无其事的继续睡觉。 - 养了一日,脑袋是不疼了,可风寒没好,估计还要几日。早膳后,温宛如来过一趟,见她脸色红润些,便放心了,交代两句回去了。 她依旧待在屋子里,没去外头,虽说是夏日,可眼看要入秋了,还是小心些好,她可不想再生病。 到时,秦术又该嘲笑她了。 春花端了牛乳酥来,今日她胃口好,吃得多了些,于是又让春花去了厨房,想着等会饿了再吃。 “姑娘,点心来了。” 她瞥了眼,不甚在意,“嗯,放着吧。” 温思月找了些话本来,看得津津有味,里头的内容很有趣,看了停不下来。纤细的手指翻了一页,看见春花不动的身子,她放下话本,问她:“怎么?有话说?” 春花左右为难,抿着唇角转着眼睛,思虑片刻后,说:“是,是,那个卫公子来了,说要见姑娘。” 她一顿,敛起笑意,面色凝重些,那日发生那样的事,他们还未说过一句话,想来,他今日是有要事。 温思月思虑几息,而后平淡道:“你去请他过来。” “是。” 她坐在镜台前,稍稍整理一下仪容,然后去了外边院子。转头交代丫鬟煮一壶热茶来,不管怎么说,来者是客,礼数不能少。 静等了片刻,随即看见卫易臣徐徐而来,低着眉眼,心事重重,比起几日前的意气风发,今日的他着实消沉了不少。 他微微抬头,露出一个浅笑,“温姑娘。” 礼数依旧周全。 温思月点头,镇定自若,“卫公子请坐。” 客套寒暄两句,两人沉默,各自端起茶盏喝了几口,相视无语。 最后,是温思月打破尴尬,平淡问他:“你父亲怎么样了?” 卫易臣牵强一笑,笑意下藏着苦涩的情绪,他的语气很柔,仿佛在说旁人的事,“捡回一条命,不过你放心,卫府不会追究你母亲。” “前尘往事,都是他的错。” 温思月颔首,来之前,她就已经猜到是这种结果。卫府是想息事宁人,传出去,对谁都没好处。 她抿口茶水,润润嗓子,等着他问那个孩子的事,可是过了须臾,卫易臣依旧不动声色,一句没提那个孩子的事。 真够沉得住气。 可她不行,她要说清楚,免了日后的麻烦。她舔舔唇角,迟疑道:“那个孩子,难道你不想知道?” 闻言,卫易臣低笑,从容不迫,“姑娘若是肯说,我定洗耳恭听。” 她撇嘴冷笑,他果然是想知道的。 温思月望着他的眼,神情认真严肃,一字一句道:“那个孩子不是我,早已不在了,回去告诉卫丞相,日后别再来打扰我们。” 他一僵,落寞地眼闪过一丝欣喜,随即恢复平静。父亲做出那样的事,是他从未想过的,他恨,也很痛苦,可看着他死,做不到。 今日来,就是想知道事情的真相,此刻,算是明了了。 他低下头,沉默须臾,而后仰头自嘲的笑笑,“我自会同父亲说清楚,日后有事你尽管来找我。” 温思月盯着手中的杯盏,没说话,去找他们,不,不可能的。 绝不可能。 卫易臣见她不说话,也猜到她的想法,他捏着下摆起身,“我先告辞。” “卫公子慢走。” 卫易臣转身就走,刚走到门口就听见一旁的粉团叫了两声,他脚步一顿,侧头多看了两眼,然后才迈开步子向前。 人一走,她的神经放松,整个人瘫软下来,忍不住咳嗽两声,她赶忙喝了两口水,微微好受些。 - 喝了几日苦药,她的风寒总算好了,又是活蹦乱跳的,而出门在外的秦万海也回来了,连同谢宝珺。 几日前收到秦万海的来信,说是今日到,遂以,他们一早就等着。 秦万海风尘仆仆,满脸疲惫,想必这一趟是劳心劳力的。谢宝珺也是如此,意志消沉,沉默寡言,与往日趾高气昂的态度大相径庭。 温思月不禁好奇,她是遇见了什么事? “进去吧,都累了。”秦万海一发话,人群便散了。 走了几步后,又听见秦万海喊道:“阿术,你跟我过来。” 秦术点头,跟着就去了。 书房内,秦万海捏着眉心,很是劳累,他缓了片刻后说道:“宝珺的祖父去了,谢府就剩一些叔伯,他老人家不放心,于是将宝珺托福给了我。” 秦术不解,照顾表妹是应当的,何须跟他商量? 他压下眉骨,语调平和地问:“父亲的意思是?” 秦万海抖抖唇,难以开口,可想到谢宝珺的央求,又不得不试试,“宝珺想,嫁给你?” “什么?”眉间的川字拧的更深,这个回答他没想到,他对谢宝珺没有任何想法。 “照顾表妹是可以,娶她,不可能。” 秦万海颔首,早知他会这么回答,他摆摆手,叹道:“罢了,不过是问问你的意思,既然不愿意,为父也不勉强。” 秦术憋着一口气,出了书房才松开。
第四十九章 “将军此去可要人作伴?”…… 婢女小厮鱼贯而入, 来来回回忙着,就是为了等会的晚膳。一切准备妥当后,秦万海领头, 身后陆续跟着温宛如他们。 秦万海回来,自是要坐在一起用膳,一家人和和气气的,他是最喜欢的。 只是今日气氛不同,虽像往常那般围坐着, 可各自的神情与眼神微微透着异样,都藏着心事。 温思月扫了一圈, 心无波澜的垂下眼睫, 谢宝珺的事她不关心, 她只是担忧温宛如,看着她闪烁又凝重的眼神,怕是心中的事忍不住要跟秦万海说了。 其实这样也好,心中无负担,若是日后再说, 恐怕说不清。 温思月默默用膳, 时不时瞥一眼秦万海与温宛如,目光淡淡。 今日大概是用膳最安静的一次了,开席至现在,竟无一人说话, 气氛诡异。 她也没什么胃口, 随意吃了点就没吃了,一个人先回了月容轩。 走前,看见温宛如与秦万海两人并排走,地面的影子交叠在一起, 很是旖旎。她微笑着,心情放松了。 温宛如绞着帕子,目光低垂,走到平静的湖边时,她顿下脚步,柔声道:“将军辛苦了,一路可还顺利?” 秦万海背着手,看向湖面,似有心事,“嗯,顺利,只是谢老走了,一时难以平静。” 她知道秦万海此刻正心烦,可她的事也不得不说。 温宛如启唇,神色紧张,弱弱道:“将军,有件事想跟您说。” “何事?”秦万海回身看她。 温婉路动动嘴角,又迟疑了,“我—”不堪往事,她说不出口。 就在此时,谢宝珺从远处而来,她皱着脸,神情疲倦,“舅父。” 她看了眼温宛如,有些难色,张开的唇又合上,有话要说。 温宛如会意,礼貌道:“既然将军要忙,我便回了。” 秦万海瞥了她一眼,困惑道:“方才不是有话要说?” 两人也算是心意想通,若不是重要的事,温宛如的脸色绝不会这般沉重。 “改日再说,不急。”轻言轻语说一句,温宛如就离开了。 秦万海没拦她,待她走了之后,目光深深地看向谢宝珺,问:“舟车劳顿,怎么不回去歇着?” 谢宝珺目光下沉,面色微微惨白,显出一丝病态,惹人怜爱。她咬唇,有些难以启齿,可怕日后没了依靠,于是她顾不得礼义廉耻都说了出来:“表哥他,怎么说?” “哎。” 秦万海无奈叹息,他妹妹留下唯一的血脉,他定会照顾好的,只是,她想求的,也难办了些。 “舅父会为你寻一门好亲事,你放心。”他拧起眉头,十分烦心。 秦术历来行事,连他这个父亲也说不上几句,更何况是婚姻大事,不管是哪家的姑娘,总要他同意。他若不点头,强迫是没用的。 秦万海瞅着她怔楞的神情,又是一声叹息,“好好待在秦府,无人敢说什么。” 谢宝珺还在方才的话中,没缓过来,她跟表哥那么多年的情分,她以为… 一朝变故,她的处境竟变得这般艰难。 要她回谢府,她不愿意,会被叔伯欺负死的。 谢宝珺内心翻腾,眼中慌张又闪着精明,她喉咙动动,说道:“我自己去找表哥。” “宝珺…” 秦万海手无力垂在身侧,管不了她,说了也不顶用,这孩子倔强,不撞南墙不回头,也罢,让她去秦术那碰碰壁,也省得她胡闹。 - 谢宝珺流了两滴泪,风一吹就干了,她一路小跑去秦术那,赵勉说要通传,她等不及,一定要自己去找秦术。 赵勉站在原地看了一会,然后摇头去了侧院。 吱呀一声,谢宝珺没有敲门就自个进去,愣愣地看着坐在书案后的男人,弱弱的喊了一声:“表哥…” 秦术抬眸,面无表情,情绪不耐,“不知道敲门?” 他的语气严厉,带着一丝烦躁,幽深地眸子盯着她,让谢宝珺手一抖,质问的勇气都没了。 秦术绕过书案,立在她身前,问她:“找我何事?” 谢宝珺踌躇不安,犹豫半响方才开口,“表哥,你有心仪的人了?是吗?” “没有。”秦术想也没想回了一句,可不知为何,脑中竟闪过她的身影。 他搭下眼睑,神色不变,“若没旁的事就回去,一路辛劳,好好歇着。” 谢宝珺沉浸在他说没有心仪人的喜悦中,眨眼的功夫,笑意又沉下去,面色难看,“我不想歇着,祖父走了,我没了依靠,哪能睡得着,我怕日后被人欺负,被人耻笑。” 说着说着一副要哭的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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