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音清脆落地,宋义愣在那儿,醉意霎时散了一半。 与此同时,正朝这处走来的谢玉书狠狠哆嗦一下,摸着自己的脸说道:“我的乖乖,长晏,这姜家娘子怎的如此泼辣。” 陆绥冷哼一声,原本并不愿搭话,可目光落在姜妧紧攥的手时,不由的说道:“对付浪荡之人理该如此,一个巴掌,轻了。” 听到此话,谢玉书惊奇地扭头望他一眼,刚要开口,他却已抬脚朝那处走去。 而方才那一巴掌甩出去后姜妧也怔住了,再看宋义脸上的巴掌,她嘴唇动了动,原想说些什么,但思及方才他的唐突行为,她终是冷着脸未言语。 刚要绕过去离开,宋义却抬手拦住,支支吾吾道:“姜二娘,我……是我鲁莽了,方才多贪了两杯酒……” “我说这位仁兄。” 谢玉书摇着桃花扇缓缓走来,嘴角噙着一抹嘲讽,“人家姜二娘子国色天姿,又生于簪缨世家,原本出于礼数不愿让你难堪,你怎么还死皮赖脸耍起无赖来了,你说你这不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么。” 姜妧闻声回头,却一眼望进陆绥的双眸里。 他眼神如古井般无波无澜,却又蕴含着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 当然,此情非爱意,而更像是探究。 那样如炬犀的目光,似要透过她的衣衫窥见她的灵魂。 他长身鹤立,只静静站在那,姜妧紧绷的心弦便微微松缓了一些。 当她察觉到这一点时,她觉得很是匪夷所思,很快,她收敛心神,盈盈福身。 “陆将军。” 陆绥点点下巴,复又朝她走近两步,两人之间隔着半步远的距离。 “若我未记错,此人可是今年的新科进士。” 不怒自威的声音让宋义颤了颤,连抬头的勇气都消失得无影无踪。 谢玉书看热闹不嫌事大,伸出扇子在他肩上点了点。 “咱们大将军问你话呢,怎么不说话,方才看你不是挺会说的吗?还窈窕淑女,君子好逑,我呸,你也不撒泡尿照照,就你这模样,哪一点能跟君子挂钩?还敢对三品大官家的千金毛手毛脚,你说,这只爪子可是不想要了?” 宋义面容窘迫,攥着衣衫结结巴巴:“大……大将军恕罪,宋某对姜娘子发乎于情止乎于礼,从未有过非分之想……” 陆绥仍保持着负手而立的姿势,微垂眸看了眼堪堪到他胸口的姜妧。 灯前细雨,檐花蔌蔌,雨珠随风飘荡,落在她发丝及脸颊上,如玉娇颜一如梦中所见,只是此刻的她未施红妆,腕上所系铜铃亦未作响。 一切,尚来得及。 “崔四。” “郎君有何吩咐?” 姜妧仰头望向他,亦好奇他要如何处置此事。 只见他仍如方才那般淡然,高大□□的身躯遮去她大半视线。 半晌,他薄唇轻启:“卸掌。” 作者有话说:
第17章 、心口怦然 崔四领命走到跟前时,宋义已经吓晕了过BBZL 去。 只是这晕究竟是真还是假,便只有他自个儿知道了。 姜妧悄悄看了眼陆绥,心口尚且怦怦乱跳,耳边亦如有疾风呼啸而过。 平日在他面前嬉戏玩笑,哪怕“大逆不道”地调戏他,也未见得他如今日这般凶狠。 是了,她怎么忘了,眼前这位可是率千军万马频频击败突厥,坚守西北防线杀伐果断的辅国大将军。 檐外之雨滴滴答答,似落在了她心上,这一刻,似有什么东西要从心底冲出来了。 她看着他如剑般锋利的眉骨,不由的笑了:“陆将军的威风,今夜我总算见识到了。” 陆绥垂眸,与她四目相对。 往日她也总爱笑,只是那笑或是皮笑肉不笑,或是如狐狸般狡黠,总之,无一不虚情假意。 而此刻,他看到了她眼角眉梢的温柔。 可这样的转变,本非他所愿。 他挪开目光,意味不明道:“看来,是姜娘子识人不清。” 简短一句话,姜妧却咂摸出一语双关的味道。 “与您相比,自是不如。” 陆绥哽住,未料到她这时候了还不忘拍马屁。 在一旁看了许久热闹的谢玉书早已将两人的眉来眼去看进心里,嘴角笑意越来越深。 “姜二娘,正好我想找你打听个事。” “谢世子尽管说就是。” 谢玉书随意看了眼地上半死不活的宋义,余光中,拐角处人影浮动。 他笑道:“不知你那高中探花郎的小表哥可有婚配?” 姜妧听到此话微微惊愕,随即用一种古怪的眼神将他上下打量一遍。 “谢世子,您竟然……您竟然好这口?” 当真是语不惊人死不休,陆绥负手而立,嘴角微挑。 “瞎想什么呢!”谢玉书气得直翻白眼,手里的折扇摇得哗哗响,“不是我,是我一个表妹。” “哦。”姜妧配合地拍拍心口,还浮夸地用手背抹了把额上压根没有的汗,“谢世子下回再说话可别大喘气了,容易遭人误会,唔……我表哥尚无婚配,不知令表妹芳龄几许?” 话音刚落,背后有人唤她。 “妧儿!” 这一声低吼似乎压抑着怒气,姜妧先是一愣,不知可是她的错觉,她似乎看见谢玉书嘴角浮出一抹得逞的笑。 随即扭头看去,就见舒明煦和姜恪正站于廊下。 而她那一向温文尔雅的表哥,此刻面色阴郁,还有一丝失望。 失望?因何而起? 她立于原地未动,笑道:“表哥,阿兄,你们怎么出来了?” 姜恪目光在她和陆绥之间来回两趟,淡淡道:“你与宋郎许久未归,我们放心不下,便出来寻你。” 话落,舒明煦又道:“妧儿,到我们这儿来。” 姜妧回眸望了眼陆绥,目光相接那一刹那,他又扭头避了过去,脸色比鞋底板子还臭。 她不明就里,只悄声道:“陆郎,方才多谢你了。” 陆绥仍未看她,只点了点下巴以作回应。 姜妧走向兄长身旁时恰好经过宋义,只见他两眼紧闭四仰八叉BBZL 躺在地上。 思及此人浪荡举止,她咬牙在他腿上踢了一脚。 还说什么要向姜家报恩,依她看不恩将仇报都万幸了。 姜恪瞥见地上的人忍不住问道:“这……宋郎为何这般模样?” 姜妧语塞,毕竟被男子冒犯并非光彩之事。 这时,陆绥掩唇轻咳一声,崔四回头得他一个眼神便会意。 “此人有眼不识泰山,冒犯我家郎君在先,我本该教训他一顿,谁知不等出手,他自己倒先吓晕了去。” 舒明煦不知事情真相,只当这是陆绥与谢玉书仗势欺人,当即便要梗着脖子上前理论,却被姜恪一把拽住。 “原来如此,那真是对不住了,陆将军,姜某替宋兄向您赔个不是。” 陆绥不咸不淡“嗯”了声,谢玉书挑眉笑道:“姜郎,你这么客气做什么,反正你们迟早都是一家人。” 几人视线交叠,面色各不相同。 迎上陆绥探来的目光,姜妧蜷了蜷手指,脸上腾的一下有些发热。 平日她自个儿厚着脸皮调戏陆绥是一回事,可被人当众起哄又是一回事。 舒明煦疾步上前,因太过着急,脚下不小心踩到宋义手上去了,只听得一声闷哼,他却无心顾及。 “谢世子,饭可以乱吃,可这话却不能乱说,望您自重。” 谢玉书从一开始就不喜欢这个一板一眼的榆木脑袋,当即气得两眼瞪圆。 “梓余。”陆绥适时唤他一声。 他气笑,眼珠一转,转而拱手道:“还未向舒郎道声恭喜。” 舒明煦稍稍挪开脚,绷着脸回道:“多谢。” “舒郎仪表堂堂,才华横溢,我有一个表妹,她生了副花容悦色之貌,不知……” 话未说完,惨遭舒明煦冷脸打断:“有劳谢世子操心,不过,我已心有所属,恐怕要让您失望了。” 这油盐不进的狗脾气把谢玉书气得牙根直痒痒。 “不识抬举!” 姜恪适时开口:“咱们都别在外头干站着了,谢世子,陆将军,若不嫌弃,可与我等喝上两杯。” 闻言,姜妧抬眸望去,她目光灼灼,陆绥避之不及。 他捻了捻指腹,看着她明澈的眸子沉声道:“不了,改日再说。” 说罢微一颔首,转身离去。 谢玉书及时跟上,临走前还凶巴巴地瞪了眼舒明煦。 绕过两道游廊,两人来到一处水榭,陆绥立于檐下,耳边雨声淅沥,这般潮湿的夜晚,最是磨人心。 他看着对面廊下那走在几个男子之间的娇小身影,直到眼前被水雾遮去方收回视线。 “你什么时候有个表妹?” 谢玉书散漫地坐在椅上,金樽美酒饮下两口才道:“我这不是为了替你试探姜小娘子的心意么,亏你自诩能审己度人,连这点都看不明白。” 陆绥抬手抚平衣袖,淡淡道:“她心意如何,与我何干?” 谢玉书偏看不惯他这副深沉模样,起身拎着酒壶走到他跟前。 “别装了,你看你方才护犊子那样,那穷书生不过碰了BBZL 碰她衣袖,你就要命崔四砍人家胳膊,哎呦呦,想当初长乐公主……” “梓余——” “好好好,我不说了。” 见他面色不佳,谢玉书及时住嘴,“不过,长晏,你是该考虑考虑终身大事了,陆伯父……咳,清儿身子不好,整日一个人待在府里,你若能早些娶妻,她也能有个伴不是。” “清儿?”陆绥眯了眯眼,冷哼一声。 “陆娘是你妹妹,照你我这交情,我叫她一声清儿怎么了。” 谢玉书脸红脖子粗,“我看你与姜二娘子挺合得来的,依我看,你真该认真考虑考虑。” 陆绥不以为然:“圣人以礼为教,方才帮她也不过是为了匡扶正义,换做旁人,我亦如此。” 听到这番话,谢玉书忍不住翻了个大白眼:“得,大道理我说不过你,可你在那妧娘子面前分明就是很反常,这一点,你无论如何都反驳不了。” 这次,陆绥沉默下来。 虽已看惯生死,可他仍是个有血有肉活生生的男人。 姜妧数次入梦,他与她之间似有千丝万缕的联系,这般情境之下,他如何将她视为陌生人去对待。 * 回府后,姜妧神色恹恹地与兄长告别,快到玉锦院时又停下。 恰好春汐迎出来,姜妧思索片刻,嘱咐道:“你去长宁苑走一趟,告诉表哥,明日午时请他到青和居,我有要事与他说。” “是。” 这厢,舒明煦与被下人扶着的宋义一同回到长宁苑,只见门槛上坐着个昏昏欲睡的女子,走近后才认出,原来是姜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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