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觅音有些羞赧,轻轻“嘘”了一声,道:“娘说不满三月不宜往外声张,所以我就没告诉你。” 缓了半晌,姜妧可算是回过神来,小心翼翼地扶着她,心里万分高兴。 与此同时,她忍不住抬眸望向陆绥,他兀自在前面走着,高大挺拔的身姿在地上映出一条削长的影子。 她不禁想,若有朝一日她也怀了身孕,这个素来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男人会是什么模样。 晌午,姜沛父子三人都从外头回来了,一家妻儿老小坐在一块吃了顿午饭,其乐融融,有说有笑。 用罢饭,几个男人又去青和居喝茶清谈,娘子们则在齐氏房中叙闲话。 没多久,杨觅音就神色恹恹地直打瞌睡,想来孕妇多嗜睡,齐氏体恤她,便让她先回去歇着了。 见母亲似有话要对姜妧说,姜妤也有眼色地带着姜蔓离开了。 待人都走罢,齐氏憋了好久的话总算问出了口。 “妧儿,陆女BBZL 婿对你好不好?” “娘,三郎待我极好,您就放心吧。” 齐氏犹豫半晌,又道:“如今陆家就这么一个男郎了,就指望着陆女婿传宗接代了,妧儿,虽说娘也心疼你,可这绵延子嗣毕竟是头等大事,你得多放在心上。” “好,女儿记住了。” 姜妧了了应了声,齐氏却还是放心不下,磨蹭许久,终是舍了脸继续交代:“大夫说,女人家通房后在屁/股底下垫个枕头,这样有利于受孕,你……” “哎呀娘,你怎么说起这些来了,臊死人了!” 她急急打断,耳根红的滴血。 齐氏无奈地笑出了声,又草草交代几句才作罢。 日落黄昏时,青和居的仆役过来禀报,道是姑爷唤二娘子回府了。 齐氏依依不舍的攥着姜妧的手,眸子里又盈了眼泪出来,惹得姜妧心里也不好受,扑在她怀里抽抽搭搭掉了会儿眼泪。 俗话说,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万般不舍,却也挽留不得。 齐氏亲自将她送出门,路上又想起一事来,便问道:“陆女婿可提过纳妾一事?” 姜妧先是一愣,随即便觉得心口有些不舒服,想也未想就答道:“他整日忙于军务,哪来的闲工夫惦记这些事。” “若哪日他提起了,你也莫要生气,这都是正常的。” 姜妧垂着眼睫,没吭声,一路胡思乱想着,直到走到府门口被唤了声,她才回过神来。 “想什么呢?” “没什么。” 陆绥瞥她一眼,见她分明兴致缺缺,想着许是不舍得亲人,便温言安抚道:“你若想回来瞧瞧随时就过来了,别难过。” 姜妧稍怔,转而浅浅一笑:“好。” 暮秋时节落叶纷纷,不时有凉风拂过,陆绥替她拢紧衣裳,牵着她徒步往坊外走。 “时间还早,可想去街上逛逛?” “嗯。” 两人并肩而行,街上不算冷清,偶尔有商贩的叫卖声传来。 她瞧着身边走过去的一对母女有些失身,忍不住说道:“三郎,觅音有喜了。” 身侧的男人声音寡淡,没有太多情绪:“然后呢?” 姜妧侧目看着他侧颜,吞吞吐吐地说:“你不想要孩子吗?” 陆绥脚下一顿,稍加思索后唇边掠起一丝淡淡的笑:“怎么不想。只不过,先前替你诊脉的御医说,你体虚多寒,需得好好调养,而且,太早生育太过伤身,所以,要孩子的事过两年再说。” 听得这一席话,姜妧微微诧异,紧接着心头一股暖流涌过。 另一只手攀住她的胳膊,脑袋在他上臂轻轻蹭了蹭,语气充满撒娇意味,“三郎,你对我真好。” 陆绥笑了笑,抬手在她脸上捏了把,“方才是因为这个所以不高兴?” “不是。” 她抿着唇,心中暗忖,母亲的话在她心里埋下一根刺,虽说这才刚成亲,可若真到了那一天呢? 她可有勇气像母亲一样,眼睁睁瞧着自己的夫君迎新人进门? 良久,她哑着声音问BBZL :“三郎,你要纳妾呢?” 这么直白的一句话问出口时就连她自己都愣住了,陆绥蹙眉,未问她为何这样问,也未计较她此话背后隐藏的失度。 “不会。” 低沉的两个字如一颗小小石子,毫无防备地撞进她心窝,在那片心湖荡出一圈圈涟漪。 她总算又恢复了往日的笑颜,没去问她“真的吗?”这类自讨没趣的话。 与她而言,现而今得到这样一个回答,已然足够了。 她的这点小心思自然难逃陆绥的法眼,他略感无奈地长舒一口气,抬手在她圆翘的屁/股上重重拍了一巴掌。 “你整日瞎想些什么?” 力道不轻不重的一掌落在臀上,姜妧不小心“啊”出了声,回头看一眼远远跟着的仆人,瞬间满脸涨红,狠狠在他手臂拧了一下。 “这是在外头,人来人往的……” 她小心掩藏着慌张和羞窘,陆绥低低笑了声,略垂头在她耳边道:“好,等回去再来。” 一句话又让她想起房中的荒唐事来,当下不由的腿肚一软,浑身跟被火烫了似的,哼唧着剜他一眼,只是,这眼神却犹如暗送秋波一般。 两人刚走出安邑坊坊门,迎面竟走来个熟人。 那人一袭白衣,垂着头步履匆匆,到了跟前,姜妧惊讶地唤了声:“表哥?” 舒明煦闻声停住脚,抬头看到面前二人先是一愣,再看那俩人交缠的十指,他眸光微微一暗,旋即轻轻扬了扬唇角。 “表妹,陆将军。” 隔着两步远距离,姜妧留意到他的刻意疏离,虽心中难受,可这也是无可避免的。 她笑问:“天色这么晚了,表哥这是要去哪里?” “去见一个友人。” “怎么没骑马?” “离得不远,走路也花不了多久。” 姜妧有些诧异:“表哥的府邸不是在西市那边吗?这都到长安东头了,离得不算近吧。” 舒明煦晃了晃神,眼神躲闪着答道:“哦,今日午后我来拜访一位故人,他就住在这附近,方才我就是从他家中离开的。” “这样啊。” 看着他清瘦倦容,姜妧只觉得心里堵得慌,这位自幼一起长大的二表哥,曾与她像亲人一般。 如何也没想到,有朝一日,他们会形同陌路。 相视片刻,她抿唇一笑:“大婚时表哥有事抽不开身,可我的酒却一直替表哥备着,表哥什么时候有空了记得过来。” 她盈盈站在那儿,风吹动碎发轻轻晃动,如水的眸子清澈明亮,恬静的容颜让人心感宁静。 舒明煦垂下眼眸,喉口有些酸涩,哑着声应了句:“好。” 就此,三人辞别。 待他们走远,舒明煦才缓缓转过身去,遥遥看着那抹背影越走越远,直到再也看不见分毫。 他立在原地,仰面阖目,单薄清隽的面容透着出几分与他年龄不相吻合的沧桑与悲凉。 此时,四周的家舍亮起灯火,然,偌大的长安城,却无一个地方,是他的去处。 …… 回到府BBZL 上时,姜妧已经睡着了。 陆绥将她抱下马车,一路走回青庐居,小娘子睡得很安稳,时不时用毛茸茸的脑袋蹭两下他的胸口。 垂眸看去,那小巧玲珑的琼鼻微微耸动着,浓密卷翘的长睫亦轻轻颤动,整个人如精心雕制的人偶般。 他心软成一片,唇角也止不住上扬,眼神变得越发温柔。 也不知她做了什么梦,嘴里时不时梦呓般呢喃一声。 陆绥俯下身子,将耳朵贴过去,就听得一句软绵绵的“三郎”。 他喉结滚动,略一侧脸便吻上了她的唇,如往日一样柔软香甜,似花蜜,又似木果。 姜妧迷迷糊糊醒来,眨眨惺忪睡眼,两手无意识地勾住他的脖子,迎承着突如其来的缠绵。 忽然,他停下,与她拉开些距离,喑哑着问:“他有我好看?” 姜妧一脸茫然:“谁啊?” “舒明煦。” “二表哥?” 没头没尾的问题让姜妧彻底懵了,而他炯深的目光又似乎……似乎藏了些不悦。 不悦?这又从何而来。 “你怎么突然问起他来了?” 陆绥在一侧躺下,长臂一捞便将她拽进怀里,下巴抵着她的发顶,一手钳着她的腰肢。 “在下曾有幸听过姜二娘子与舒家小郎青梅竹马金童玉女的佳传。” 姜妧微抬眸,看见他凸出的喉结,说话时一动一动的。 她懵懂半晌,总算从他这话里咂摸出些许味道来,忍不住勾唇一笑。 “咦,这房里怎么这么酸啊?” 陆绥从喉间哼了声,忽而两臂撑着覆于她身上,粗糙温热的掌心在裙间游移,腰带轻而易举地松散开,而后,那大掌便贴上了她娇嫩的肌肤。 清早留下的酸软还没退去,姜妧咽了咽口水,伸手紧紧按住他作乱的手。 “酸不酸?” “不酸不酸!饶了我吧……” 陆绥扬唇,在她唇上用力啄了口,鼻尖贴着她的鼻尖,“叫声夫君来听听。” 姜妧小脸通红,哼哼唧唧地念了声“夫君”,谁知这人不按常理行事,竟说她叫得好听,他得给她奖励。 她还傻乎乎地问他什么奖励,结果,她就被剥得一干二净……
第55章 、尾声 韶华如驶, 转眼已至十一月。 前不久,宁国公府又迎来一件大喜事——恭亲王世子谢玉书与陆清喜结连理。 谢玉书苦恋陆清这么多年总算抱得美人归,大婚前一夜找陆绥喝了个烂醉, 一会儿哭一会儿笑,最后, 陆绥不得不把他砍晕扔回王府。 总归这两人成了婚, 宁国公府一下子变得更冷清了。 婚后的日子虽然平淡, 但姜妧觉得,这样细水长流的生活恰是她渴求的。 每日清晨, 陆绥早起去军营,她闲来无事, 便跟着婆婆一起料理家事, 得空时就去自家铺子里逛逛, 买买衣裳, 听听小曲儿,日子过得有滋有味。 冬日天寒地冻, 院前的梅林却开得正盛,一簇簇嫣红在漫天白雪下傲立, 地上的雪积得有些厚了,没过脚踝骨, 她BBZL 时常戴着暖和的斗篷, 跟春汐岚芝她们一块堆雪人。 有时候, 陆绥从营中赶回来时,就见自家娘子正在那梅林雪丛中玩得不亦乐乎,每每这时, 他便倚靠在石壁上, 目光追随着她的动作, 看着她灿烂的笑颜,他也忍不住笑笑。 什么时候看她玩累了,再解下自己的狐裘大氅,将她包裹着抱回房中。 十一月底,舒明煦差人送来一封信,信送来时姜妧正巧睡着了。 陆绥站在屏风前理着衣领,眼角余光瞥见床榻上酣睡的娇娘,屋里炭炉烧得正旺,她睡相不佳,踢开了大半个衾被,松松垮垮的衣裳堆在腰腹,露出大片雪白如玉的酥xio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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