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淮的手在女子单薄的背脊上轻轻拍打的,缓缓向下,搂住了那纤细的,仿佛一手就能握住的杨柳腰。另一只手抬起任羽的下巴,对上那盈盈水光的眸子,近一两年,他给自己找了个先生,锻炼体魄以及一些防身功夫。 手心生着薄薄的一层茧子,摩挲着细腻光滑的下巴,他半阖着眼,注视着女子的眼睛:“说实话。” “能不能、”任羽顿了顿,咬着唇瓣,钳着她下巴的手十分的用力,她有些痛,仍旧将后面的话说了出来,“淮哥哥,不要娶郑家的姑娘,好不好?” 她放低自己的姿态,拽着韩淮的袖子,轻声道:“当初,当初淮哥哥说好,只与羽儿一生一世一双人的。” 韩淮已经将酒量练上来了,就算是喝了那般多,人也清醒,撒了捏着任羽下巴的手,抚上了对方脆弱的脖颈,手心感受到温热的肌肤,还有跳动的脉搏:“羽儿,我这是为你好,只有得到郑大人的支持,我们才能早日完成——” “我不想要了。”任羽倏然间抬眼,手更是将韩淮的袖子攥得紧紧的,语气执拗。 “我也是身不由己,任羽,不要任性。”这句话带着警告,手下微微用力,摸着后颈,似乎在威胁又似乎在给生气的猫咪顺毛。 韩淮带着酒气的唇贴了过来,在女子的耳边说道:“若是你的父亲,能够给我好脸色。我也不会如此。”每次都碰一鼻子灰,还会被收拾,不知道的还要以为,这任羽不是忠勇侯的亲生女儿。 任羽的心往下沉,忠勇侯会因为她就帮助韩淮那就是出了巧,沉默半晌:“我,她、淮哥哥,你是娶她做正妻是么?” 韩淮轻捏女子后颈的手停了,眸光微动,说道:“嗯。” “那我只能是个妾么?日后也只是妾么?”任羽这句话问得凄切,看着韩淮的目光带着控诉。 韩淮:“自然不会,等我登基,你就是我唯一的皇后。我只是娶她,不会对她做什么的,放宽心好么?” 他一改开始的焦躁,哄着任羽,目光看着少女娇俏的面容,思绪却又控制不住地跑偏。 又是这样!又是这样!! 任羽闭上了眼睛,承受着韩淮带着酒气的亲近,手拽着的衣袖最后落了下去,她的身子忍不住发颤。她真想、真想直接问韩淮,到底在透过她的脸看谁?! “放松些,乖羽儿。” 他从小想养在身边的金丝雀已经实现了,心里却是空得厉害。 这两年,任羽体内的蛊虫在国师的治疗下,大多都除去了,少部分沉睡,人已经恢复了正常,就是身子骨弱,受不了刺激。 韩淮不在乎她的身子如何,疯狂地拉着她沉沦,以此来纾解心头挥之不去的燥意。 当理智逼近与崩塌之时,韩淮眼前的人几乎是泪水涟涟,他垂下头贴近女子的耳垂,近乎呢喃地唤了一人的姓名。 女子的眼角落下一滴晶莹的泪水,顺着脸颊滑落。 —— 一滴殷红的血珠子从雪白的指尖溢出,女子轻轻嘶了一声,连忙将指尖抵在唇边,吮了吮,铁锈味在口腔内蔓延。 “诶,红棉,你怎么都不知道小心些。”青梨瞧见后放下手中的针线,拉起红棉的手看了看,“还好,没什么大碍。”又瞥了一眼正绣着的帕子上沾了红色的血。 “红棉你今日怎么魂不守舍的?”青梨不解地说道。 红棉只是摇了摇头,眼里的情绪稍敛,对青梨勉强地笑了笑。 青梨知道红棉是个哑的,也不能说话,这般模样就算是否认也让人放不下心。伸手将女子膝盖上的帕子拿了过来,“别绣了,再绣下去说不定手上还要被戳好些个窟窿呢,。” 红棉点了点头,顺从的答应了。 “走罢,现下时辰也快到了,娘娘应当要从巫医司回来了,我们去接娘娘。” 红红的火烧云贯穿了整个天际,几只黑溜溜的鸟雀飞过,留下悠长的鸣叫声。 宫人们各司其职,谁也没有偷闲。 素白指尖隔着一段距离,虚虚地触碰在一株紫色叶片的植株,少女姝艳的脸庞上挂着认真的神情,沉声问着一旁两名身着巫医袍的老者。 任毓道:“这就是成熟的紫黎叶了罢?” 两名巫医对视一眼,笑着说道:“是哩,总算是培养出来了。” 女子呼出一口气,脸上也同样挂上了清浅的笑容,语气轻快:“多谢二位大人的指点,不然,还得花上好一会儿功夫才能够将它种出来。” “紫黎叶只要种出来了,之后就能够种植一大片,它的叶子晒干磨成粉,入药后能有清热静心之效。” “更重要的是,它属性温和,不会与其他药物相冲,什么都能够与它相配。” 任毓起了身,理了理因为蹲下身而发皱的裙摆,抬头看了一眼天色,对两名巫医说道:“瞧着这天色已晚,二位大人可还有课外的功课?若是没有,我便先行离去了。” 两名巫医摆了摆手,说道:“没有哩,皇后娘娘今日就到这了,我们二人今日还要值班,就不送娘娘了。” 任毓颔首,告辞后就转身离开了。 脸上仍旧带着喜悦,这紫黎叶花费了快一个月的功夫,老话还是对的——皇天不负有心人。 她还未踏出巫医司的门槛,就看到等候在门口的青梨和红棉。 “你们怎的过来了,不是说过了么,不用来接我的。巫医司和岁延殿就这么一点距离,我又不是不会走。” 青梨和红棉迎了过去,一人占了一边,“娘娘,是陛下吩咐的。”她对任毓露出笑脸,探过头对着红棉使眼色。 当任毓看向红棉的时候。红棉立即附和地点了点头。 任毓挑眉,一边走一边问道:“陛下吩咐的?那他可有说为何?” “娘娘到了岁延殿便能知晓了。”青梨神神秘秘地说道。也不知道陛下已经布置好了没有,说是要给皇后娘娘准备独属于他们二人的宴会。 青梨只知道陛下是从景文给的话本上面学得法子,据说能够让夫妻感情更加深厚。也不知可行不可行。 自从娘娘嫁入宫中后,帝后二人的感情在青梨看来,是温馨的,两人互相尊敬、爱戴。不过,不太浓烈,像是她的父母一般,平平淡淡的,相濡以沫。 当然,这是在她从两人的相处情况下观察到的。两人分开后的状况却又不是那般平淡。陛下那边,她经常能够从裴康还有景文那得知,陛下总是问他们该怎么办,觉得皇后娘娘不爱他。 而皇后娘娘这一边,就没有这么多的事情,素日里不是到巫医司就是小厨房剩下的就是岁延殿。娘娘也没有向她询问陛下的心思,表面上,大概没有很重视这个。青梨有一次忍不住问了(主要是陛下让她问的),娘娘只是眨了眨眼,轻声说:“陛下应是喜欢我的。” 所以,青梨觉得,两人想要感情突破这种平平淡淡的情况,就要如同话本子里一般,经历一波三折而后有情人终成眷属! 景文的话本子如果没有作用的话,她就将自己珍藏得话本献给皇后娘娘。 任毓见问不出来,就哦了一声,也不再多问。她转而看向红棉,不着痕迹地盯了片刻,忍不住问道:“红棉,你怎的了?” 语气带着担忧,毕竟,她与红棉相处了数年。就算红棉收敛着情绪,任毓仍旧能够感知到其状态的不对。 红棉摇了摇头,掀起眼帘看向任毓,唇角微微弯起,试图勾起笑容,但露出的表情,属实笑得比哭还要难看。 任毓一把握住了红棉的手,冰凉冰凉的,让她皱起了秀眉,语气不由得重了些:“到底怎么了,有什么困难直接与我说便是。” 青梨默默地噤了声,她也不是蠢的。红棉这都已经笑都笑不出了,指定是发生什么了。可红棉不能说话,娘娘就算是问了话红棉也没法答呀。 红棉的眼周倏然间就红了,她拼命地摇头,这是拒绝回答的意思。 作者有话说: 不熬夜了,年轻人也熬不动了。我调整一下更新时间,尽量在白天,或者十点之前。
第97章 喜欢 暮色降临, 夕阳已经不见踪影,唯有残留的昏红色与紫蓝色交叠的云层透露出它仍旧存在的迹象。 朱红色的宫墙下,有人正弯着腰, 点亮手里的琉璃灯,而后置于石板上, 暖黄色的烛火跳动,一缕缕白色若有若无的烟雾带着烛火香气, 逸散开来。 一排排抖动的暖黄色琉璃灯,将朱红色的宫墙映衬得极为艳丽, 人的影子印在其上, 仅仅观察影子,就深觉此人身份高贵。 青年穿着玄色绣着金色龙纹的长袍,单手提着暖黄色的琉璃灯, 宽大的衣袖顺着抬起的手滑落,露出一截皓腕,另一只手将火折子收了起来。 烛光照耀下,俊美的面容全然显现出来, 漂亮的丹凤眼里绰绰约约的闪烁着火光, 暖光打在高挺的鼻梁上, 在脸侧留下一小片阴影。 只见他将琉璃灯放置到石板上, 微微转头,唇角微弯, 是向上的弧度,“景文, 这一定会有用的吧?” 一旁的人立即点头, 景文道:“陛下, 那话本可是上京卖得最好的本子了, 听说,她们姑娘家最喜欢的就是这个场景的描写了。这可是男主人公捕获姑娘芳心的最重要的一环。” 周晏问道:“有人这般试过吗?” 景文迟疑片刻,摇头,但是立即拍着胸脯保证,赶在周晏开口之前说道:“陛下,你看这些琉璃灯,整个上京,除了您,谁能收集到这般多?他们都是财力不足呢。请陛下放宽心,一定可以的。” 如果不行……也没关系吧?景文在心中默默地捏了一把汗,顶多、顶多再去搜罗新的话本子。 周晏颔首,有道理。他当第一人也不错。 双手背在身后,踱步走了几下,晚风微微撩起几缕脸侧的青丝,目光遥遥地看着远方还未出现人影的道路,低声说道:“你去看看小厨房准备得如何了。” “是。”景文答,小跑着离开了。 周晏继续等候着,时不时往前走一段距离,又拍走得太多与人遇到了,就又返回来,如此反复几次,天黑了下来。 不免摩挲着手上戴着的莹润的玉扳指,长睫低垂,小蒲扇一般浓密的睫毛颤了颤,原本眼中的期待随着时间的流逝就是有那么一个瞬间变成了失落。 皇后,怎么还没回来? 青梨她们不是早早就去接人了么? 难不成是巫医司有什么新的任务交给皇后,所以抽不开身?他淡笑的唇也逐渐恢复了绷直的模样,要不去看看? 周晏抿了抿唇,抬步朝着巫医司的方向去了,宫墙脚下的琉璃灯照亮着这一片的路径,青年的背脊挺拔,走路不徐不缓,目光带着浅浅的情绪,浅琥珀色的眼睛在划过烛火的时候显得清透,澄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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