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太师算是走错了路,这二人早已经不是当年的稚子,就是当年,顾这两人也砍下了七个王爷的脑袋。 顾长安来塞北这一趟,真不是她怕了,而是她的身体真不太好,顾青临和皇太后怕了,若说顾青临是聪明,那么这顾长安便是谋略过人,天生的军师,极具大局观,若说顾青临的动作他们看不明白,顾长安的动作就是他们看明白但是不懂她要做什么,她走的每一步都像是在为下一步做准备。 像是在下棋,步步为营却又准备随时停止另开棋盘,这人要命,幸亏天公不美,聪明人一般活不太久,像才子早逝,美人溺水,她体弱多病,所以皇太后养得精贵,不是家大业大钱多要宠溺,是真不行只能仔细着养。 那天她按住刀实属冒险,也是那人爬了太久山最后一击没有击中,没什么力气了,要不然她是按不住的,当时仇九在廊子上心咚咚的跳,直到他手摁住那人脖子才感觉到真实。 皇太后一点也没说错,是个惹事精。 阿诗玛看着她有点出神,眼前的人干干净净的,侧脸如剪影般有种远山青黛的写意感,像那诗本子里的小公子,矜贵又傲气,哪里能跟那心狠手辣的江北王联系起来呢。 她这看得出了神,那边顾长安说话了,她那声音也是很好听,干干净净有点低沉,适合去讲那画本子,书生小姐,鬼怪精灵。 只听她问:“有什么拿手的本事?” 阿诗玛知道,机会来了,“驯马,射猎。” “哪种程度?” “无不驯服,百步穿杨。”她真没客气,的确如此。 阿诗玛看着顾长安听后陷入沉思,她瞅着那熙熙攘攘的众人似乎有些出神,此时风轻云淡,丝竹作响,阿诗玛却有些出汗。 她那白狐是一剑封喉,只听顾长安对仇九说带疾风过来,这是她的备用马,脾气只比奔雷差那么一点,极难驯服。 马带上来时,众人纷纷瞅了过来,因为这马实在太漂亮,通体雪白,肌肉发达身形矫健。 顾长安瞅她说试试,她带着她下了台子,旁边围了个半圆站了好些子人,阿诗玛走上去,她有些紧张,她驯马一般要先培养感情,她熟悉了以后才会上马。 这一上来就要上马,要命,实属赶鸭子上架,没有退路,没等她手摸到缰绳,那白马就有些狂躁的刨起土来,它有些急促吐着气,戒备的看着她。 她咬了咬牙利落翻身上了马,没等她落稳当,这马就上蹿下跳了起来,想把她甩掉,她只得死死握住缰绳,双腿夹紧马腹,她不好过,马也不好过。 这么过了一会,那马还没有消停下来,东奔西跑了起来,她只好挺起身仔细控制着免得撞了人。 仇九在顾长安身后,说这位就是王妃说过的那位公主,是个能人,可惜母亲出身不好。 顾长安听后转着扳指,低头想着什么,过了一会,她抬起头看着远处驾马的姑娘喊了声疾风,那马便朝她狂奔而来,却安静的停在她面前。 那姑娘下来就听顾长安说收拾收拾,带你母亲一起过来找仇九。 阿诗玛有些落泪,周围人不禁羡慕,这是入了祖宗的法眼,她有些踌躇说:“我母亲是个妃子,不太好离开。” 顾长安点了点头,回头跟仇九说,“跟王妃说一声,你派人接一趟。” 仇九喏了一声。 阿诗玛站那有些目瞪口呆,这就完事了?顾长安带仇九就往后走了,疾风对她打了个响鼻跟在顾长安身后也走了。 七巧在那笑盈盈,说:“姑娘说公主晚上来找她一趟。”
第27章 顾长安也没有等戴岳就回了那院子,裴清正和元宵在院子里剥蒜,元宵见她来,赶紧起了身,接过她披风。 裴清正看得老大不乐意,你是我明媒正娶的小娘子又不是她仕女,总干这活做什么。 元宵低头笑了笑,手上却没停,端茶倒水搬凳子,拿小点心,她这绿豆糕做得和元旦一个味。 等一切做妥当了,元宵说:“姑娘,一会吃饺子,留下来吗?”驴肉馅饺子,她忙活一下午了。 顾长安也没客气,简简单单一个吃字,听得裴清正直发笑,这人跟回自己家似的。 仇九把那白狐狸拿上来给元宵,元宵眼一亮,这皮子漂亮,做个围脖冬天围上正好,她这心里盘算着给姑娘做个什么样式的好,一点也没想起来裴清正。 裴清正嘴角含笑,敲着桌子,“一会饺子好了你打包带走行不,你搁这碍眼。”她一来元宵就只管她了,他醋得很。 元旦陪了顾长安多少年元宵就陪了多少年,元旦没了她就赶紧把元宵嫁了,左右琢磨也没寻摸到那好儿郎,恰逢裴清正说他喜欢,两情相悦。 顾长安不咸不淡地看了他一眼,坐下来拿起一头蒜,手法娴熟地剥了起来,手边有一个捣蒜缸,她剥一颗往里扔一颗。 戴岳进来就看见她在那捣蒜,七巧和元宵在屋里忙着,仇九和裴清正有一句没一句的说着话,看得他一愣。 这一愣的还有手臂上架着鹰的南河三,顾长安捣蒜?出鬼了吧,她抬头看了他们一眼,接着慢悠悠的捣蒜,还是东次将镇定,他面无波澜的走进去,说好香。 他不是镇定,他是缺根筋,戴岳不过怔了一下,很快就反应过来往里走,顾长安这人也是,等都不等他们,说走就走。 元宵见来了这么多人,有些为难,她说饺子不够吃,东次将一脸热情,说:“不够再包啊,我们都会,你说是不是南河三?” 南河三没说话,他不想包只想吃,戴岳回过头跟他说把猎那野驴肉带过来,南河三无法,得,回去取驴肉了。 元宵一看,就准备那饺子配料去了,戴岳坐在顾长安旁边,黑袍黑靴,整一个杀神,而顾长安也是黑袍黑靴,却在捣蒜,这俩人看得裴清正直好奇。 她那蒜捣得细腻,小银勺子舀出来放在天蓝色碟子里,一放酱油全融了。 她不说话他也不说话,裴清正巴不得看热闹,就差嗑个瓜子了。 院子里有些起风,凉了起来,她敲了敲戴岳面前的桌子说进屋,戴岳就端着那个碟子跟在她身后进了屋里,留着这裴清正在外面,不知怎地,他感觉自己有点多余。 这屋里不是木床榻子,是北方的土炕,靠窗而建,老大一片,占了半个屋子,顾长安脱了鞋就上去了,窝在那窗边,戴岳也上去坐她旁边,裴清正抬上来一个一米半长的木桌,东次将拿来一个铜盆和着面,元宵和七巧备着饺子馅,就等那驴肉来了。 这顾长安和戴岳二人啥也不干,坐炕上干看着,裴清正拿着葡萄酒进来时就看到窗前这两个杀神,他指着顾长安笑骂道:“一会有得你擀饺子皮。” 顾长安搁那翻着画本子看都没看他,戴岳就着她手一起看着,这是市面上流传的张大千的画,虽是临摹,可也惟妙惟肖,她看着一幅仙鹤图一直没翻页。 戴岳低声说:“这画我有,我送你。” 顾长安有点好奇抬头看他,他收集什么劳什子的画,“祖父留下来的,要不要?”他也不懂,当时看顾长安袍子上绣的仙鹤就想起这幅画,多亏他记性好。 顾长安摸了下鼻子,说:“要。”她是真喜欢,要不那袍子上怎么总绣仙鹤。 戴岳听了低低地笑了,这人送礼物还得等他上赶子,他离顾长安近,手臂撑在她身后的窗台上,他又比顾长安高,从旁边瞅,就像顾长安在他怀里一样。 这笑声从他胸腔传出,顺着她头顶入她心里,她收了东西有些怪不好意,她说,“我有把寒铁匕首,比你那把好得多,给你了。” 戴岳说行,我那把确实该换了,他还想看那画本子,催她赶紧翻页。 南河三拎着驴肉进来就看见自家将军看那鬼画符似的画册子,心里跟见了鬼似的,他家将军能看得懂这个?前两天南柯子看阁老遗作问他如何,他不还说狗屁不是吗。 还是东次将镇定,他说你和面,他就拎着那驴肉出去了,入小厨房,手臂肌肉隆起,叮咚剁得起劲。 七巧在那打鸡蛋问姑娘在干嘛呢,你看这人,干着活还要操心顾长安,东次将爽朗的答道:“跟将军一起学习呢。” 七巧一听怪好奇的,这俩人能学什么?学什么呢,学如何谈恋爱呢,东次将心里想,南河三什么也不懂,还以为他不懂,他心里偷偷地给自己竖了个大拇指,像他这种大智如愚的可不多见。 还是自家将军有本事,你看那劳什子的画本子,他一眼也看不进去,将军也不懂愣是能陪着看。 裴清正看着这二人目光幽幽,品了那一口葡萄酒,甜,又还有点涩,怎么还有点孤单,元宵怎么还不端饺子馅上来。 等这画本子看完,那饺子馅,醒好的面都拿上来了,元宵忙活了半天,裴清正就没让她再动手,自己揪着那面团,青木擀面杖递给顾长安,她正要接,手伸到一半又放回去了。 裴清正看她,“咋的,就知道吃?” 顾长安瞪他一眼说我手麻了,戴岳闻此话伸手接过那擀面杖,另一只手在桌子底下偷偷拉过她麻的那只手给她揉着。 她这脸没红,耳朵却红得要滴血,这之前也拉过,带夜宵那次,山上那次,哪次也没有这次这么要命。 好像有什么东西在这二人之间开始悄悄的不一样了,裴清正还在那催她,让她赶紧的,这么多人还等着包呢,她抬头看了一眼戴岳,正襟危坐,目不斜视,一脸的镇定自若,好像现在给她揉手的不是他。
第28章 顾长安擀着饺子皮,一个个肚厚边薄的漂亮小圆饼,她手快一个人供着几个人包,手上沾着一层面粉,黑袖口挽住,那腕骨支出一个漂亮的弧度。 裴清正两手一合揉出一个圆圆的面团子,再一按成一个小圆饼,他漫不经心地说:“邱老太爷最近动静有些大,他那门生也不太安生,东奔西走的。” 顾长安恩了一声手没停,擀那饺子皮。 “听说邱林霄结识了好些江湖人,在江南那一带,这些人把他奉为座上宾,还听说拜了把子做大哥,就邱林霄,他也配?” 东次将和南河三听个热闹,戴岳默默听着,裴清正也不拿他们当外人,唠家常似的吐着槽。 她擀完这一波最后一个饺子皮,拍了拍手,白面粉簌簌往下落,“成不了大风浪,有勇无谋。” 她这话前面说的是邱老太爷,后面说的是邱林霄,南河三听她这话只觉得这人莫名的嚣张,裴清正倒是笑了,她说成不了那必是成不了。 裴清正又道:“吴家你差不多就得了,你要是逼不死就别逼了,起反势,后患无穷。”他这话跟戴岳说的。 戴岳没吱声陷入思考,的确如此,吴家起家于江南,后来入京城发展,他在江南没有势力,就算捏死吴家在京城的势,江南也鞭长莫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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