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进屋一个人坐在那窗前,仔细品这喜欢二字,她喜欢京城里唱戏的小生,也喜欢耍花枪的孙二娘,喜欢那俊秀的少年郎,也喜欢美得不同的姑娘,喜欢吹糖人的老师傅,也喜欢刘侍从李公公周嬷嬷,可唯独这男女之间的喜欢,怎么也想不明白。 父亲也是喜欢母亲的,可他依旧会再娶开始新生活,皇祖母也是喜欢先皇的,可她还是要为自己的位置争宠争名分,顾青临也是喜欢皇后的,可他还是娶了一票子妃子。 她想不通,到底怎么样才是喜欢,到底怎么样,才算是动心。 第二天,她把让七巧把地契给戴岳,七巧站在他面前,字字清楚,“姑娘说以后只跟将军相敬如宾。”你看这人,冷冰冰,非要泾渭分明。 戴岳瞅了他一会,气势瘆人,他说我不要相敬如宾,跟你家姑娘说我们来日方长,这人真蛮横,自己喜欢就要人家也喜欢。 回屋后,七巧在她身边直皱眉,仇九也是颇有担忧。 “我失去了爱一个人的能力。”她说时眼睛看那小彩灯,悲喜不明。 你看,不幸的人一生都在治愈童年,即使你看她什么都有,她有些难过盖住眼睛,她想要的都没有。 她想要母亲活着,想要元旦活着,想要那些挂在大殿上的人都活着,她想要皇祖父夸她一声你长大了很优秀,她想要的太昂贵了,其实她一无所有,即使她已经是王爷,干了好一票子事。 这时,突然从窗口伸进一只手,那是一个透明小鱼缸,中间游着两尾漂亮的小金鱼。 顾长安抬眼看,阳光透过水晶映射在她脸上,让她有些恍惚眯起眼睛,南河三站在窗外,有些别扭有些踌躇不安,他说:“将军让我送给你的。” 顾长安听后清清冷冷的脸上有了些柔和,她说“谢谢,我很喜欢。”她接过那小鱼缸,橙红色的小金鱼在吐泡泡,真是漂亮。 南河三听后闹了一个大红脸,他扔下一句话就跑了,“将军让我带你下山打猎。” 那你跑什么?你跑了谁带我们下去,七巧心里笑。 她有些揶揄道:“姑娘这下心情好点没?” 顾长安没回她话,她伸手进鱼缸,小金鱼绕在她手指尖,七巧看到忙说祖宗快把手拿出来,一会鱼该死了。 顾长安拿出手趴在桌子上,戴岳这人真是有趣,竟然会送小金鱼,跟他可真是不搭边,他这人只适合大鲨鱼,又冷又凶一口利齿,孤独在他那片海域里巡视。 她埋脸进手臂想着,一只凶巴巴、孤零零的鲨鱼。 七巧看她还没动开始催她,赶紧过来换衣服,祖宗。
第25章 顾长安出来时,戴岳骑在高头大马等她,高领黑色内袍,紧紧贴在脖颈上,他身量高,人群中一打眼就能看到他。 挺直的背,刀削的侧脸,愣是像矜贵的贵公子。 见她来,他微微低头算打过招呼,东次将说夫人都是要管钱的,不管她缺不缺,你知道龙吗,喜欢囤积黄金珠宝在上面趴着,女生就像龙,不管她缺不缺,她们就喜欢囤着看,她看就开心,她一开心就让你也开心。 戴岳觉得他说得有理,直接把家底都给她了,喜欢什么就买,可这人直接给退回来了。 他有些恼,瞅了身边的东次将一眼,东次将被不明不白的瞪了一眼,心想怎么回事,自己的主意没用? 不是没用,是戴岳根本没说喜欢什么就买这句话,他行动了却没说动机,这人真是个实干派,一点漂亮话也不会说。 顾长安想跟他划清界限,感情这种事,最难理清了,你做你的将军,我做我的王爷,互不干涉。 而戴岳也感受到了,他也不是那胡搅蛮缠的人,所以从地契被退回来后,他就没什么动静,好像送金鱼的不是他,说来日方长的也不是他,他变得极为有礼,进退有度。 顾长安也骑马,她那马真是漂亮,毛皮光亮,膘肥体壮,又傲气又强大,像它的主人一样。 它那马瞥了戴岳的马一眼,不屑的打了个响鼻,扭过头去,而戴岳的马同样不屑的看它一眼。 仇九离她身边不到一米,紧紧跟着她,看得南河三好生好奇,他驾马过去,状似聊天,实则套话。 而仇九这个人简直滴水不漏,说得南河三口干舌燥也没问出点什么东西。 他放弃了,回到东次将身边吐槽,“顾长安这身边的人简直是铁板一块,一个也就算了,个个都是。” 东次将白了他一眼说你可消停点吧,你知道顾长安是什么样的人吗? 南河三听这话就不乐意,说我怎么不知道,一个比较有能力的王爷嘛。 这下东次将可就摆起谱来,他劳神在在地说了一句,“你太年轻了,比较有能力的王爷可扶不了顾青临上位。” 有些事他没亲眼见过,比如说顾长安从江北一路杀过来,听起来就是一句话,跟说书似的,可哪有那么简单,说杀过来就杀过来。 当时七个王爷的脑袋挂在城门上,整个朝野都惊了,那有心思的没心思的全都不敢动,谁不想活着,连王爷都死了,他们又比王爷多什么。 这几年顾长安隐了,世家们心思又活了起来,他们开始搞自己的小团体,开始拉帮结派,开始重新算计顾青临,而看着这一切的顾长安只做了一件事——革新,她没有声势浩大的重新出场,只是她门下迅速聚集了一派年轻的有生力量,这些有生力量开始跟世家在朝堂冲撞博弈。 有人说她是顾青临手中最利的刀,指哪打哪,也有人对她不屑一顾,说连自己婚姻都能利用。 她好像没什么欲求,不谋名不谋利,数年如一日冷静的为顾青临清开所有的障碍。 就连她手底下那一票子人,也是毁誉参半,清高的士大夫唾弃他们说他们为达到目的不择手段,守旧的顽固派敌对他们说他们要亡国,内阁大臣们个个心忧怕自家儿子误入歧途。 她到底有什么不同,能召集这么多才俊,东次将瞅着前面骑马的人心里想着。 那人骑着马,背挺得跟戴岳一样直,这俩人今天都穿了黑袍子,一个沉稳如山却如杀神般娟狂,一个冷淡如冰似贵公子般清贵,这二人怎么瞅都像是死对头,如今并排骑着马却又般配得很。 待到那猎场外,里面已经站着好些子人,游牧的王子公主,边塞的富家子弟,好不热闹。 戴岳进就招了众人的眼,寒暄的,打招呼的,他带的人也多,等走近了大家才瞅见顾长安,这人太出众,可众人又不认识,直到有人提了一句江北王,这下哄的又炸了起来。 能攀戴岳关系就已经是天大的运气了,若是今天再与顾长安交好,就是天上掉馅饼,这下众人个个摩拳擦掌,想干一番大事。 各家才俊不少,可惜在这塞北待着出路无门,若得贵人识,鲤鱼跃龙门,到中原做一番大事业才好。 这下众青年愈发兴奋,因这顾长安是个女王爷,那聪慧且机敏的公主们也摩拳擦掌,相夫教子她们听够了,她们也想入顾长安门下做个智囊。 等他们二人过来,众人眼巴巴瞅着,就像饿狼瞅砧板上的肉,眼冒绿光。 戴岳也不多说,打猎就打猎,管你什么出身,今天谁猎得多谁老大,今这狩猎也有奖品,将军给,不过他没说是什么,总归差不了,等猎后见分晓。 戴岳骑马入林子,众人们也紧随其后,顾长安骑着马慢悠悠转,她不打猎就是来看个风景。 塞北的风景和中原有很大区别,这里的山水都粗犷,像泼墨山水画肆意妄为,她背着箭筒搁林子里溜达,仇九跟在她身后,远处一阵喧嚣,马蹄声,哨子声,青年人的喊声,好不热闹,听得顾长安都有些热血沸腾,想跑马。 戴岳进林子前把东次将留在她身边,这人金贵,别出什么岔子。 她转悠了大半个林子,好山好水的看着,看时间差不多往回走,东次将跟在她身后和仇九并排。 他问:“王爷不猎点东西?” 仇九这人一路上也没有多余的话,“不用,姑娘不爱这个。” 打猎的人也回了大半,见她们空手回,心里也就明白了,这江北王恐怕是个花架子,你看她那箭筒,银边镶花孔雀羽毛箭,十五只一只不少。 顾长安搁那坐定,就见一个姑娘拎着一只白狐狸上前,说给姑娘做个手捂子。 这人黑皮,健壮,浓眉大眼,很高,她说话也是清脆响亮。 仇九接了那白狐,给她放了一个垫子,这人便坐在了顾长安身边。
第26章 旁边有那年轻小伙子看得直着急,只恨自己不是女子,去献个白狐,将军没回来,他们献算什么事。 那姑娘坐在云锦垫子上,有些局促的搓着衣服,她是达赖王不太得宠的公主,生母不好看是驯马师,达赖王酒后进错了大帐,连带着她也受冷落,过得不如那大家小姐,徒有公主的名分。 她相貌上没什么出色的,但有一把子力气和十分不错的骑术,母亲也算给她保命的本钱了,加上她也喜欢跑马自由自在,顺道就练了弓箭,说百步穿杨也不为过。 如今她坐在高台上,跟顾长安面对面聊天,俯瞰着高台下的众人,靠得全是她一手真本事,塞北她是看不到未来了,她想去中原搏一搏。 所以说这女子既勇敢又强大,顾长安也有些动心,当今世道,对女子枷锁只多不少,体能上的差距在根本上造成了两方不对等的地位,相夫教子被誉为美德,可是一生若是只能相夫教子那该多无趣。 阿诗玛看着顾长安,心里惴惴不安,眼前这人,看似闲散,背却挺得笔直,浑身上下干干净净整整齐齐,那黑袍子也不知道是什么材料,似有暗光流动,黑色剑袖称得手极白,她这手不像女子那般柔弱无骨,像冬天梅花的枝干,纤细且骨节分明。 她手上戴着一个猫眼扳指,这扳指流光溢彩,像那些官家老爷们戴的,不太适合她这个年纪,可她却不敢多议,因为那扳指大家都知道,是老皇帝的阴兵符,前几年永王说年纪大了这东西就给了顾青临,顾青临担心她这趟塞北出事,捆她前又给了她带在了手上。 朝中重臣经常在在老皇帝手上看到这个扳指,从黄色帝王服伸出的那只手,后来这人就换了顾青临,虽说永王也拥有过它,可他一次也没戴过。 你看这东西最后还是到了顾长安手上,人们摸不清顾青临的想法,见过君臣交好的,也见过共患难的兄弟,但没见过这样的,这二人难道不会心有嫌隙吗?所以这江北王他们参是参,真用了老本去动的没有几个,他们更多是试探顾青临的态度。 试探顾青临到底多想保她,结果明了,顾青临真是狠了心要保她,他们也不敢怎么动,顾青临这人看似冲动,实则乖张桀骜,极其聪明,他很多动作世家都看不明白,所以他们心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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