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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这一数落就没完没了，实在是压在心里的气太多，没等他数落完，沈贵妃就掉了眼泪，这下沈佑竹手忙脚乱了起来。 “你别哭啊，哎，别哭啊，不就说你两句吗。”沈佑竹递给她帕子，被扔到一边，她哭得凶，没得法子，沈佑竹僵硬地抱住了她，“别哭了，哥哥再给你想想办法，不就剩你一个贵妃了吗，你这还算是王者呢。” 沈贵妃狠狠的把眼泪全蹭在他身上，声音哽咽，“还有办法？” 沈佑竹狠狠的点了点头，“我说有就有。”说实话，没有，顾青临那人根本就没长心，自家这妹妹多活泼一个人，为了他入深宫，为了他信了佛，就是个石头也捂热了。 感情上的事强求不了，你让他想办法让顾青临喜欢妹妹，他不是神仙没有办法，但要是让妹妹当上皇后他还是有那么些办法的。 沈贵妃也猜出来他想干什么了，她起身抹干净眼泪，“我不想做皇后。” 沈佑竹挑眉，她搽干净鼻涕，坐那，一眼一板的说：“做皇后得宽容还得贤惠，还得劝他雨露均沾，这不是昧良心吗，我巴不得把他藏起来就我一个人能看见。” “那你想干什么？要不你把他拉下马吧，这样人就是你一个人的了，前两天还有人传信来问父亲搞不搞他呢？”沈佑竹似开玩笑，“要不你们一起合计合计，还真有可能。” 闻这话，沈贵妃一挑眉，“他敢？”
第43章 沈佑竹笑了，“行了，知道你喜欢，过两天回去提醒提醒他，让他小心点，最近可不太平。”他说这话时收起眸光，那目光幽幽，深不可见。 沈贵妃见他如此也坐直了，“怎的，发生了什么？” “他行事太冲，也不知是好是坏，虽说顽疾需下猛刀，可也伤己。”戚氏一族如此断绝岂不人人自危，可你若问心无愧何来人人自危，说到底还是问心有愧。 “父亲会如何？” “你说呢？”沈佑竹反问她，“待会别在饭桌上说这事，父亲最近心烦。” 她嗯了一声低头撸着袖子就不再说话。 沈家这大门厚重又肃穆，隐在修竹中，低调，门上镶着铜狮首，彰显富贵。 沈老爷子见女儿进来，喝茶的手一顿，冷冷地哼了一声转过头，“白眼狼回来了。” 沈佑竹只好无奈的叫了声父亲，沈贵妃听这话坐下来就哭了，嚎啕大哭，惊得沈夫人赶紧从屋后出来了，“怎么了，怎么了？” 沈老爷子见她这么哭心里也慌了，面上不显，砸吧着嘴里的茶，“不就说你一句吗，哭啥啊。” 沈夫人眼睛一竖，伸手一指他，“你闭嘴，个糟老头子。” “咋了，还不许我说她两句？”沈老爷子哼了两声，又拿起茶杯。 沈夫人看她这佛衣瘦脸，心下心疼，拉着她就哄，“女儿啊，别哭了，有什么委屈你跟母亲说说。” 沈贵妃有什么委屈，想都不用想，顾青临嘛，她非得要，不要哪有这些糟心事。 大家都懂，沈老爷咳嗽了一声，“还吃不吃饭了？”沈夫人瞪了他一眼去安排。 桌上，排骨鱼肉沈夫人一个劲给她夹，哪用得着这般，宫里还能在伙食上亏待她怎么的，所以说为人父母者最是怕子女被亏待了。 沈贵妃想问关于顾青临的事，碍于兄长提前跟她说，饭桌上就没开口，终于熬过了吃饭，才问：“那群人想对皇上做什么？” 沈老爷子漱着口，不咸不淡的说：“能让我知道的还算是事吗？不让我知道的才是事，懂了吗？闺女。” 沈家也是清贵，哪也不沾，哪个队也不站，有资本，沈家出国师，谋得是天地苍生，通得是星云占谱，沈佑竹不出意外会是下一任国师，这一任是沈老爷子，奇门遁甲，推算演义。 老爷子是这么培养的沈佑竹，可沈佑竹却不往这上走，去当士大夫，士大夫好多个，国师就一个，哪个尊贵心里没点数？老爷子发愁却也没阻止，所以说什么国师是神明与人世之间的联系，五分真五分假，都是名利场。 昨天一只飞箭射在门梁上，纸上问他有意无意？且就是有意你这也是太没诚意，想在河边走又不想湿鞋，沈老爷子看了一遍纸条就烧了，他哪也不参与，哪也不站队，他就跟着国家走，干自己的事尽自己的本分，带好自己的学生，为百姓谋福利，若沈家没了那就算他们命不好。 那些个世家来回折腾做什么，他们不烦，他看着都烦，吃着国粮，不干好事，顾青临人做得有声有色，世家非得为自己一两分利益损害国家的利益，换皇帝是那么好换的吗，上嘴皮下嘴皮一张就想换？万一换上来一个不如顾青临的哭都没地方哭，现如今还能换谁，顾长安是个女子，永王一把年纪神经兮兮，齐王不提也罢，且说顾长安和永王那是铁打的顾青临手中的刀，你换谁，整天闲得屁疼说这些没谱的话。 这些个整天咋咋呼呼的世家他哪个也看不上，还不如顾家那俩瘟神让他看得顺眼，依他看，顾青临已经够克制了，等哪天真发了狠，他们全都得完蛋。 顾长安他曾经见过，周身的清贵，双十不到的年纪，就冷静得让人害怕，那双眼中的谋略更让人不自觉的低头，他就感觉这人在下好大一盘棋，有人是那卒子要赴死，有人是保将的相，他不知道自己是个什么位置，所以他不动，以不变应万变。 沈贵妃也懂，她捧着小茶杯，心里想着事，那年灯火阑珊她遇顾青临，一见误终生，这么几年下来，快乐也是有过的，不过她始终没有看懂顾青临，你说他不喜欢，可他对她也是挺好的，你说他喜欢，他又是忽冷忽热的，像如今这般迁怒，她也有点累了，总觉得这几年自己不像自己，说一些烂话，讲一些笑话，试了很多东西。 沈佑竹看着她，目光里带着担忧，“你要是想退，家里还是有办法的，听哥哥的话吧，那不是个好人。” 她侧过头不说话，从那门前卷帘缝隙处看外面的盆栽，她觉得顾青临不是坏人，他只是自己心里生病了不肯治，“哥，再让我试一次吧。”她再试最后一次，说到底，还是放不下。 沈佑竹无奈，跟沈老爷一起对视了一眼，相顾叹了口气，端起茶杯，喝着茶嘴里也不似那般香了。 这天晚上，顾青临坐在龙床上翻着书，皇后让他撸了，戚贵妃没了，沈贵妃回家了，他身边一下子冷清了下来，平时没感觉，如今却品出那几份孤寂来。 他合上书，问李公公：“沈贵妃怎么还不回来，这都几日了？” 李公公心里想这不都怪您吗，您不整这些屁事沈贵妃能回家吗，现在您问我，我怎么知道？虽是这么想，话却不能这么说，“想必是沈夫人有些日子没见女儿，就多留了几日。” 顾青临听了有些不高兴，“明天派人去接。” 李公公喏了声退了出去，现在想起沈贵妃的好了。 而另一边，他撸了皇后，大臣们却没同意，皇后有错吗？有。大吗？对顾青临和皇太后来说挺大的。能理解吗？能。能不废后吗？顾青临说不能。 皇后出至跟着先皇打天下的白家，顾青临这一废后更多意思是告诉他们，你给我老实点。 白家不干，天天带着一群世家上书说这事，后印夺了但是废后诏书还没来得及下啊，得先把后位保住。
第44章 皇后抱膝坐在黄鹂鸟屏风下，嘴上起干皮，一打眼就知道过得不好，她不似往常穿着那珠宝满身，富贵逼人的皇后礼服，而是着一件淡粉色常服。 仕女站在她身边劝着娘娘吃点东西吧，皇后不说话，现在已经不能叫她皇后了，她把头埋在膝盖上，拒绝交流。 仕女没得法子只能退了出去，她低声喃喃道：“我叫白春礼。”伸手飞快抹掉眼角的眼泪，不想让自己哭出来，可是越忍耐越难过，一滴一滴的泪落在地毯上，很快消失不见，只留下一个个深色的小点。 厚重的殿门又开，顾青临伸腿迈了进来，李公公候在门口看着围着院子的四季常青松柏。 他也没坐，背手站在窗前，推开窗看着屋外。 屋里光线不太足，有些昏昏沉沉，顾青临穿着的袍子料薄，贴在他身上，显得他身高腿长。 白春礼抬头看着这个人的背影，目光里有眷恋、爱慕、不舍，还有浓重的悲伤，白家选她出来做这个皇后，她是极其欢喜的，她有喜欢的人，可那个人站得太高，高得她够不着，她不喜欢白家这个身份，但是也多亏这个身份她才能跟他站在一起。 可只是站在一起哪里够，她多想这人心里有她一席之地，可他心里没她，她知道，他喜欢很多人，包括她，却只爱顾长安，所以她难过、她嫉妒，像有一只魔鬼在抓挠她的心，让她犯错，让她不像自己。 终究还是做错了事，她用袖子抹掉眼泪站起来，喊了声皇上万安，却没有行礼，只是躬了身便起来。 冬天冷，寒气扑了他满面，放在窗上的那只手指尖已经发白了，可手的主人却似乎没有感觉一样，朔风猎猎，吹得他头发纷飞，“信使说，小王爷保住了命，伤了身体，差点死。”最后三个字他是咬着牙说出来的。 白春礼听这话低了头，她跟自己说别哭，别在这人面前再哭了，太丑。 他问：“我对你不好吗？” “极好。”浓浓的鼻音从她那里传来。 顾青临长叹出一口气，看那白气消失在风里。 “我不想要喜欢，皇上喜欢这后宫里很多人，我想要爱，跟小王爷一样的爱。”她抬头，目光明亮，这是她入宫后第一次这么看他，这是她学了顾长安那么久最像她眼神的一次，偏执，倔强，飞蛾扑火。 他双手用力捏住窗沿，良久后，“你们都想要爱，张张嘴就是爱，都想要那独一份的东西，可你们也没给过朕那独一份的东西。” 白春礼张嘴欲辩解，顾青临扔给她一厚褃书信，她看了一眼就闭上了嘴，那是她传给白家的密信，她想说一些什么，可怎么说，说她迫不得已？说她若不听话白家就会换一个听话的来？ 顾青临从进这屋，从始至终都没有看她一眼。 她苦笑，“皇上对我失望了吗？” 他终于转身，捏住她下巴，他个子高只能低下头，“别再找朕要那种东西了，皇后。”说完便转身走了。 在他未走出屋门时，她终于崩溃，大声喊：“您爱她什么？她凭什么？” 他站住，回身，怒极，“你对她一无所知，没有她就没有我，没有她就没有你们这些世家在这里跟朕叽叽歪歪，没有她就没有你还能站在这里！”他发完怒火，冷静下来，极其平静地问她：“她对你不好吗？” 这次他转身再也没有停留，留下她一个人捂着嘴哭出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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