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后,当着他的面将茶水饮下。 - 随后几日,秀秀都留在崔道之身旁侍候他,崔道之总是从外头风尘仆仆地回来,也不知是累了还是如何,总算没有再像从前那般为难她。 大多数时候,只让她站在一旁,做些寻常丫头所做的活计。 他忽然的态度改变,让秀秀松了一口气,却又怕这一切只是暂时的,等察觉到连续几天皆是如此后,她方才稍稍放下心。 他不再动不动吓唬自己,她的日子也好过些。 晨起,去伺候崔道之出门后,秀秀穿过角门回到屋里,正打算到厨房找点吃的,却见李婆子打帘进来,身后还带着红蕊。 李婆子看见秀秀,冲身后笑道:“瞧,我说什么来着,姑娘在屋里,你偏不信。” 红蕊捏着帕子进来,走至秀秀身边站定。 李婆子见她一动不动,拉了拉她的袖子。 秀秀如今是二爷指定的贴身丫鬟,身份自然尊贵些,其他丫头合该向她行礼。 红蕊捏着帕子,半晌,两手放在右侧屈膝:“秀秀姐姐好。” 她比秀秀年纪大、资历深,却因为不能贴身伺候崔道之,身份便比她矮上半截,说话也要尊称一声‘姐姐’。 想到这里,红蕊便心中不忿。 她们那些丫头,哪一个不是从国公府便跟着的老人?论资历,论本事,随便挑一个都比眼前这个叫秀秀的强上百倍。 伺候二爷是这府中顶好的差事,若能得到二爷垂青,将来便可抬作姨娘,那便是半个主子,即便不能,将来配亲,外头的人知道她们伺候过二爷,也能高看她们一眼,得个好婚事。 这是一辈子的大事,诱惑力太大了,即便好些人觉得二爷太过威严,不好亲近,也免不了心中荡漾,起了念头。 原先,二爷从不让丫头近身侍候也就罢了,可如今二爷身边缺人,要指定丫头伺候,这么多人他不选,偏就选了这个从河州带回来的乡下人。 她能被二爷看中,凭的是什么,还不是那股子妖媚劲儿? 这样的人,着实叫人瞧不起。 红蕊起身,暗自撇了下嘴。 秀秀能听懂红蕊的话,见她如此,有些摸不着头脑,只能看向李婆子。 李婆子笑起来,过去拉着她的手道:“好孩子,这个是我给你请来的老师,她呀,能听懂河州话,也会说,往后,你便跟着她学长安官话,可好?” 红蕊将李婆子的意思告诉秀秀,秀秀听见,自然高兴。 往后她再不必费尽心思猜旁人的意思了。 红蕊平日里还要做活,只能抽空过来教秀秀,秀秀起先学得艰难,没几天,别人同她说话时,她已然能大致猜出意思,也能说上两句。 一日,崔道之在练拳时,忽然听见她说了一句长安官话,不禁停下,有些意外地看着她,随后,用官话说了句什么。 秀秀当即转身从屋里拿出巾帕递给他。 崔道之望了她一眼,接过巾帕,擦去额上和脖颈里的汗珠: “学长安话做什么?想逃么?” 秀秀心里一震,怕他发现自己的心思,连忙道: “……不是,将军误会了,奴婢只是想听懂周围人都在说什么,我一个人……没人陪我说话。” 这话听着寻常,可是细想起来全是被迫远离家乡的委屈。 崔道之擦汗的手一顿,半晌,将巾帕一把扔给她: “有空伤怀,想些无关紧要的小事,还不如好好学学怎么当好一个伺候人的丫头。” 秀秀将巾帕从胸口攥到手里,静默片刻,道:“是。” 赵贵经过她身边,看了她一眼,随后追在崔道之身后,跟着进去为他穿衣。 他见崔道之面色不悦,小心着道: “二爷,老夫人她们已经在路上了,来信说,一切都好,您不必担忧,家里的东西都收拾妥当了,就等着老夫人、大奶奶和大姑娘来呢。” 听见这话,崔道之脸色方才缓和了些。 “母亲身体不好,等过来,叫人多瞧着些,还有芸姐儿,大夫还是接着找,只要能将她治好,不拘多少钱,全都给他。” 赵贵忙称是:“二爷放心,奴才省得。” 老夫人身体原本硬朗,自从当年老公爷和大爷去了之后,备受打击,大病了一场,后来虽说好起来,但到底落下病根,而大姑娘…… 哎。 都是姓王的造的孽啊。 想起王贵妃,赵贵接着道: “二爷,宫里边没什么动静,听闻原先王大人是想联系齐家的,但是最后也不知为何,不了了之。” “齐家那里呢?” “也无任何消息,说来也是奇怪,二爷您回京,齐家竟然没同贵妃通消息。” 崔道之抬手去系颈下的盘扣,并无任何意外。 齐总督或许发觉了什么,但留着那大夫和接生婆本就是他背着王贵妃暗地里做的事,若是她不听话,那这便是一个再好不过的把柄。 至于他为何对秀秀没有任何动作,恐怕是因为…… 他想起那大夫说的,王贵妃女儿二岁上被池塘淹死的话,眸色渐深。 他扭头瞧向秀秀,只见她正拿着帕子往屋里走,珠帘‘沙沙’晃动,她的身影越来越近。 等到她近到跟前,崔道之方才移开了视线。 秀秀端着茶盏进来时,察觉到崔道之一直在盯着自己瞧,吓得她以为他想再度折磨她,等他将视线移开,端起她手中的茶碗喝了,一直紧绷的脊背方才放松了下来。 秀秀又去端了早膳过来,一样样摆在桌上。 崔道之早膳只吃了几口便罢,等赵贵再为他穿上最外头的铠甲,便出了门,赵贵跟在后头一个劲儿的抹眼泪,嘱咐他: “战场上刀剑无眼,二爷可要好好回来,咱们这些人都指望着您呢。” 崔道之坐在马上,望了秀秀一眼,赵贵立即会意,说:“二爷放心,奴才会仔细照顾秀秀姑娘的。” 崔道之静默片刻,意味不明地笑笑。 秀秀见他今日心情好,忽然道:“将军……奴婢可不可以出府,去外头看看……” 崔道之静静望着她,她的心砰砰跳:“奴婢的身契在崔家,将军还有什么不放心的呢,奴婢也没那个胆量去做逃奴……” 她告诉自己不要过于着急,免得他非但不同意,反而再想出法子教训她出气。 “你倒是挺了解自己。”崔道之拿鞭子抬起她的下巴。 胆量和骨气这种东西,可能在旁人身上存在,但是她…… 却是一点没有。 说到底,不过是一根依附旁人而生的菟丝花而已。 “如你所愿。”崔道之松开她,扬鞭而去。 那边赵贵等一众仆从已经跪下,高声念着:“二爷凯旋!” 秀秀仍愣愣地站在原地,脑海里重复着崔道之离去前的话,等他的身影消失在街道尽头,方才反应过来。 他答应了! 崔道之解了她的禁足! 崔道之不在,她又不必困在崔府,可以随意外出…… 这或许是一次难得的机会。 秀秀的心扑通扑通,开始跳得飞快。
第31章 逃离 进入四月里, 天气一日比一日暖和,草长莺飞,崔府里绿荫成群, 各色山石亭台叫人应接不暇。 秀秀着一身粗布麻衣往李婆子屋子方向去。 崔府很大,秀秀对这里又不熟,因此花了好些时间方才将那段路记住,她顶着日头,在那里来回转悠,仔细将这些亭台水榭的位置记清, 连假山后有几个洞, 她都一一数过。 此刻正是晌午饭后, 主子不在,大家无事,自去歇息, 因此院子里几乎无人, 但秀秀仍旧怕有人发下她的异样,额头冒汗。 半柱香过后,秀秀从一块山石后出来, 迎面正撞上红蕊提着罗裙走来。 秀秀脚步一顿, 点头:“红蕊姐姐。” 红蕊觉得热, 往这里凉亭处乘凉来, 不想碰见秀秀, 听她用略带土气的口音讲着长安话, 不免拿帕子点了点嘴角,笑道: “这是哪里的话,我怎么当得起姑娘一声姐姐,可别埋汰我了, 哎?姑娘不去歇息,一个人在这儿做什么呢,大日头下,没得晒坏了。” 一边说着一边往阴凉的地方走。 秀秀见她主动离开这儿,松了口气,跟上去,扶着假山石,免得摔倒: “……我要到前头找李妈妈,可惜对府上还不熟悉,因此一直在这儿打转,正愁没人带我出去呢,可巧姐姐来了,还要劳烦姐姐为我带带路。” 红蕊攥着帕子偏头看了她一眼。 这丫头,长进还挺快,刚来时还十分不懂规矩,如今说话做事也开始有模有样起来了。 她心里有些烦躁,本以为她不认真教,她便不会有长进,永远只是个上不得台面的乡下丫头,谁知她学东西这样快,早先的愚笨竟全是装得不成? 看来,这也是个有心机的,倒是她早先小瞧了她。 二爷回来,只怕会更宠着她,日后抬了姨娘也不是没可能。 红蕊一甩帕子,“我正困着,姑娘自己往前走,过了角门,再往前拐两个弯儿就是。” 说着,一边小声打着哈欠,一边进了前头的凉亭乘凉,躺在藤椅里,将帕子蒙在脸上。 见红蕊不愿带路,秀秀也没生气,她虽心大,但也不是傻的,红蕊瞧不上自己,她还是能感受到的。 说到底,也是她给她添了许多麻烦,她不喜欢她,也正常。 秀秀此刻的心思都在回家上,对这些并不在意。 索性这里离方才的山洞已然有一段距离,秀秀转身,顺着红蕊的指路,一路往李婆子屋里去。 她刚走,红蕊便拽下脸上的红色巾帕,朝她离去的方向看了一眼,不知在想什么。 李婆子正在午睡,小丫头喜鹊掀起竹帘,请秀秀进去在外间炕上坐下,她则开始做针线活。 秀秀见她缝制的像是个小孩子的衣裳,便问:“这是给你妹妹缝的?” 喜鹊捂嘴笑,小声道:“哪儿啊,这是给大姑娘缝的小袄,过两日她便随着老夫人和大奶奶回长安来,我闲来无事,便想给她缝件衣裳,也算是咱们做下人的一番心意。” 秀秀:“大姑娘?” 崔道之有孩子了? 秀秀下意识地眨了下眼。 是啊,崔道之瞧着比她年长好几岁,这个年龄的男子娶妻生子是常事,若是像她从前以为的那样至今孤身,才是不正常。 可若是这样,他同薛姑娘又是怎么回事呢…… 秀秀察觉自己想远,连忙收回神思。 她关心这个做什么,又与她无关,如今,只有回家才是最重要的。 她应当巴不得崔道之有孩子,这样在她离开后,他便无暇顾及自己,好好放她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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