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婆子一怔,随后道:“糖是没有,不过我那里有几块从厨房拿来的合欢饼,姑娘吃了,也许能压一压。” “合欢饼?” “正是呢。”李婆子把碗放在桌面上,道:“听说是厨房的掌厨特意跟南方的师傅学的,前儿拿给二爷吃,谁知他不喜欢,今儿我到厨房去拿了几块,尝着倒好,既然姑娘想吃甜的,我这就叫人给姑娘拿过来。” 秀秀听见她的话,倚在墙上半晌,喃喃道:“……原来他不喜欢。” 她想起从前自己拿了合欢饼给崔道之,他点头说喜欢的模样,慢慢将脑袋放在膝上。 这个人,当真是让人厌恶得紧,她当初是中了什么蛊,竟然喜欢他? — 翌日上午,老夫人用罢了膳,便叫李婆子把秀秀带过来。 秀秀着一身水红织锦小袄,掀帘进去。 “老夫人,秀秀姑娘来啦。”李婆子在前头带路,走到一位面容慈祥,保养得宜的老妇人身边。 秀秀只低着头轻缓走近,在丫头放置的蒲团上跪下,按照李婆子教给她的,磕头行礼。 “好,好。”老夫人抬手让她起来,只是等见到她的脸,神色不由一愣。 这丫头怎得生得如此妖娆? 这便罢了,更奇怪的是眼角眉梢间,还有几分像宫里那位…… 深怕是自己老眼昏花,老夫人又叫秀秀走近些,仔细瞧了瞧,这么一瞧,倒觉得又有些不像了。 末了,老夫人道:“好孩子,怎得穿这个颜色的衣裳?太过轻浮了些。” 秀秀只低着头,李婆子见状,连忙适时开口: “老夫人不知,这是二爷给姑娘置办的衣裳,二爷的人,自然是他自己怎么喜欢怎么打扮。” 老夫人听罢,点了点头,穿戴不过是小事,只随他高兴便是。 只是望着秀秀这张娇媚非常的脸,她总觉得心里有些不大舒服,心中对秀秀便不如未见面时喜欢,只叫人赏赐些东西便罢。 今日,崔家的宴席还得照旧摆上,老夫人便要前往前院去招待来往的官员女眷,秀秀跟在身边送她过去,等她们一众身影接连消失在角门,秀秀才慢慢停下。 她站在那里,望着前头一重一重的小门,慢慢蜷起手指,将衣裳攥紧。 前头便是二进院落的角门,她从这里出去,再往前走,便是一进院落,再就是大门。 门外熙熙攘攘,是另外一番天地。 她的胸腔慢慢跳动起来,开始不自觉抬脚往前头走,渐渐的,脚步便快了起来。 芙蓉花样的鞋面因为走动,不时从裙摆中露出来。 就在要踏出角门的那一刻,忽听身后一道声音在喊她: “站住!” 秀秀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脊背上沁出冷汗。 那脚步声很快到她身边,“你这丫头,跑什么?你可见着我的丫头不曾?” 听闻是个不熟悉的女声,秀秀方才转过身来。 一个面生的妇人出现在秀秀眼前,看打扮,瞧着像是来赴宴的官员女眷。 秀秀一颗心猛地松下来。 她此刻才知道自己方才做了什么,这宅子这么大,那么多双眼睛,像她方才那样走,根本不可能走出去。 幸亏看见她的是眼前这个陌生的妇人,否则…… 一想这里,秀秀心中便涌上一股后怕。 秀秀只道没瞧见什么丫头,见那高贵妇人身上的衣裳不知怎么便破了一道口子,这样出去怕是不能见人,便将她领到不远处的一间厢房,自己找来针线为她缝补。 那妇人瞧见她不多时便将衣裳缝补好,还一点痕迹都无,不禁笑道:“好个手巧的丫头,我府里的绣娘竟还不如你。” 秀秀只是顺手帮忙,也没将她的夸赞放在心上,只道要领她出去。 妇人道:“正是呢,薛姑娘还在前头等我,瞧我,偏不认路,这时候还没过去。” 说着,便提裙出去。 薛姑娘?薛昭音? 秀秀愣了片刻,起身送妇人出去,不多时,便遇见她的两个丫头,秀秀听着妇人数落她们不顶事,行了礼,转身回去。 等到夜间,秀秀被召进了崔道之屋子,他满身酒气,在她身前伸开臂膀。 起先,想起昨夜的事,秀秀还有些怕,但知道反抗会带来更坏的结果,于是干脆心一横,跪下,给他宽衣。 秀秀正在解他的腰带,她头一回做这种事,不熟练,加上心中抗拒,便有些慢,下巴却被崔道之抬起。 他的脸依旧冰冷,像是很厌恶见到她似的,可他却没有动作,甚至还用手指在她下颚处慢慢摩挲。 “今日做什么了?” 秀秀身子一僵,拼命稳住声音,道:“见了老夫人,然后便回来了,奴婢身子不舒服……” “就没有瞧见其他人?”他的大拇指轻轻在她嘴唇上抚摸。 秀秀知道瞒不住,便道:“看见一位官夫人。” 上头传来一声轻哼,“你倒是好本事,丞相夫人走时还特意夸了你。” 丞相夫人?秀秀抬起了眼。 “奴婢不知——” 她还未说完,便叫崔道之单手一把扛在肩上,甩到床褥里。 他不说话,伸手就来扯她的衣裳,将她牢牢握在手里。 “我......奴婢疼......” 崔道之只掐住她的腰,一点点进入:“......闭嘴。” 下一刻,秀秀便猛地拱起身子,不住打颤。
第38章 汗巾子 正是夜静时分, 东院上屋里灯如白昼,珠帘在烛火的映照下闪动着晶莹剔透的光亮,清风徐来, 珠帘摇曳不定。 里间,脚踏上,男人的长靴和女人的绣鞋散乱地落着,上头还盖着一条汗巾和肚兜,床沿处,一件水红色的袄子正缓缓往下落。 青色的床帐尚未全然放下, 只弱弱地垂在半空中, 随着拔步床不住摇晃。 秀秀望着不远处的香炉, 用手捂上了脸,很快,却又被男人拽下。 一个时辰后, 屋里开始叫水。 赵贵在外头听见里头终于鸣旗息鼓, 连忙差人提着早预备好的热水进去。 秀秀一只臂膀垂在床边,听见屏风后哗啦啦的水声,疲惫地睁开眼。 “出去。”崔道之低沉的嗓音传过来。 秀秀起身, 从地上捡起衣裳穿好, 一边系颈间的盘扣一边往外走。 拨开珠帘, 一碗药汤在外头等着她, 秀秀端起喝了, 觉得实在是苦得利害, 便看向赵贵,轻声张口。 赵贵一愣,听罢,摇了摇头。 秀秀见状, 只点了一下脑袋,道:“......我先走了。” 说着转身要离去,赵贵看着她单薄的背影,总觉得她下一刻便要摔倒,于心不忍,道: “现下没有,明儿我便差人去买,姑娘等着便是。” 秀秀手扶着墙,回转身来,真心地道了声谢,随后缓慢地往后罩房的住处走。 路上碰见红蕊,秀秀只觉得她看自己的眼睛像是能淬出毒来。 秀秀此刻累得紧,不想应付她,只点了下头,绕过她,进了角门,歪在过来的喜鹊身上。 “呸!”红蕊捏着帕子,暗地里啐了一口,转身走了。 上屋里,崔道之已经收拾好,坐在榻上吃茶,里间几个丫头在换新的被褥。 赵贵进来开窗,顺便给桌上的熏炉重新添了香,很快,屋里原先那股浓郁的味道便被熏香覆盖。 崔道之轻拨茶叶,问:“方才在外头,她说了什么?” 赵贵道:“姑娘吃了药,直说嘴里苦,想要吃甜的,问奴才这里有没有糖。” 崔道之的手一顿,神色微敛。 赵贵小心观察着他的神色,接着道: “奴才想着,二爷不爱吃甜的,所以这院里一应蜜饯糖果点心从来是不备的,西院因有大姑娘,那里倒是有这些东西。” “只不过如今这时辰,老夫人她们想必已经歇下了,此刻自然是不能过去,没的扰了主子们歇息,便跟姑娘说,明日差人到外头给姑娘买些……” 只听‘啪’的一声,崔道之手中的茶盖落到茶碗上,发出清脆的响声: “多事。” 赵贵赶紧跪下:“奴才知错!只是……奴才瞧着姑娘可怜所以才……往后奴才必不会自作主张,凡事都会先来请二爷的示下。” 崔道之将茶碗放在茶几上,不发一语。 “二……二爷?”收拾床铺的丫头从里间出来,跪在崔道之跟前,将手里的那方大红汗巾子举起,赵贵只瞧了一眼便赶紧挪开了视线。 二爷身上穿的戴的,没有人比他更清楚,这样艳丽的大红汗巾二爷是没有的,那就只能是方才秀秀姑娘落下来的。 “敢问二爷,可是要丢掉?”丫头轻声细语地询问。 崔道之端坐在榻上,看着那方汗巾子,想起方才它缠在秀秀那两只白嫩手臂上的模样,颜色仿佛比如今还艳些。 赵贵冲着丫头使眼色,那丫头赶紧起身,将汗巾子放在茶几上,随即叫里间的其他人一起出去。 屋里又重新恢复寂静。 半晌,崔道之道:“不过几颗糖,我崔家还拿得出来,出去。” 赵贵一听,心中疑惑,他总觉得凡是粘上秀秀姑娘的事,他们二爷总有些阴晴不定,叫人难以捉摸。 不过不用挨训,他自然是高兴的,连忙道:“是,二爷早些歇息。” 等人走光,崔道之扭头,看着手边那一抹艳色,敛眸不语。 他将汗巾子握在手里,很快,眼中浮现出一抹烦躁,又将其扔在茶几上。 他当初没想错,她这样的身子当真是男人的销魂窟,十分轻易便能叫人堕落沉沦,踏进无边地狱。 - 此后一连多日,崔道之都没有再叫人来召秀秀,秀秀名义上是他的贴身通房丫头,可是除了床上那点事,崔道之平日里根本不要她伺候,所以他不找她,秀秀松了一口气的同时,也闲了起来。 那些丫头都在忙活自己的事,她便一个人在房里待着,成日里不出来。 好似这样,她便能将自己隐藏起来,躲避外头的人和事。 直到有一日,秀秀坐在凳子上,望着镜中那张了无生气的脸,忽然觉得自己不能再这样下去。 一朵花没了阳光,躲在阴暗处自怨自艾,最终只能走向消亡。 她还想回家,还想去瞧瞧郑伯和雀儿,她不能死在这儿。 秀秀打了水,将自己好好梳洗一番,因为伺候了崔道之,老夫人还赏了许多女儿家梳妆打扮用的东西,秀秀没用其他的,只将梳头的桂花油倒出来点,抹在头上。 看着杂乱的发丝梳上去,秀秀才觉得自己精神了些。 她到厨房去要些饭菜来,好好吃了,直到再也吃不下,方才罢手。 吃得多了,秀秀推开门,将自己屋子里的被子挂出来晒,她用棍子在上头敲了两下,见没尘土,才丢开棍子,往西边的花园子里去消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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