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巧巧被戳中软肋,气得全身发抖,伸手从宋墨脚底扯出那条头巾,也不管脏不脏,随手包在了头上,继而趔趄着想从地上站起来。 小雪见此提前一步爬起来,面色难堪地虚扶了主子一把,说好的要唬人呢,没成想丢这么大的人。 丢人的朱巧巧弹了弹衣摆,气急败坏,却又迫于宋墨的威胁不敢过于嚣张,面色灰白地绷着唇:“我定会告诉卓哥哥,你养野男人的事。” 说完眼刀子飞过来,狠狠剜了宋墨一眼,随后扶着小雪气咻咻地离开了无忧阁。 宋墨嘴角轻扬,眼尾微微上翘,带着一抹媚态,他表示被“剜”得很舒坦。 回了寝殿,宋墨再次坐到棋盘前,用修长的手指捏住棋子:“再下一盘,我让姐姐赢一次。” 柳婉摇头,神色有些慵懒:“小墨,我不想下了。”好心情全让讨厌的朱巧巧给搅了。 “姐姐不必为不值得的人难过。” “没有难过,是愧疚,连累你跟着我一起被骂。”还骂得那么难听,野男人。 他微微一笑,起身行至柳婉身侧:“姐姐不必介怀,要说连累,该是我连累姐姐才对。”好似他并不反感“野男人”这个称谓呢! “若是无缰听到了,该又会影响你俩的感情了。”做姐姐的,怎能给弟弟惹来这些无聊的祸事。 好死不死的无缰,无处不在的绊脚石。 “不用管他。”宋墨有些烦躁。 “怎能不管他,他可是你多年的相好,你失忆后又是他苦心寻你,该记着他的好才对。” 说完抬头看他,烛光落到她脸上,映出脸上细细的绒毛,好白、好晶莹剔透,想摸。 宋墨别开视线,心里更烦躁了,“姐姐若是倦了,便早点儿歇息吧。” 嘴上要人家歇息,自个儿的脚却没动,高高的个子杵着,有点不想走。 柳婉确实有些倦了,但又隐隐觉出他情绪不对,往他身前靠近了一步。 好高啊,她不得不将头又抬高几分,温言细语:“小墨不开心了?”该不会像那晚一样莫名其妙冲出去吧? 少年的目光再次落到她脸上,像燃着的一把火,灼灼光华:“等姐姐入睡了我再回去,想多陪陪姐姐。” 声音像泡了水,软软的,听得人心都要化了,俊逸的五官在烛火下熠熠生辉。 温柔出尘的俊美少年郎,想拒绝也拒绝不了啊。 何况他们本就以姐弟相称,之前也有诸多亲密举动,好似也不用怎么避嫌了,柳婉轻而易举说服了自己,点了点头。 少年梨涡轻闪,眸中露出一抹欣喜,转身掩上了殿门,并灭掉了多余的几盏烛火。 屋内光线霎时暗下来,影影绰绰的昏暗里有一种难言的温柔与迷离。 下了一场雨,气温降了些许,夜间也不似先前那么热了,屋内燃着香炉,袅袅轻烟中是薰衣草的香味,柳婉喜欢的味道。 “姐姐,我帮你把头发放下来吧。”其实她早就洗漱完毕,卸了妆发,是朱巧巧来了才临时挽上去的。 “嗯。”小淑女坐到了妆奁前。 光线暗,铜镜中的一对璧人好似也被蒙上了一层薄雾,少年的如玉双手在柳婉的发间闪烁,片刻之后,她的一头乌发便倾泻而下。 头发好滑,像锦锻,从他掌心穿梭而过,留下一片暖暖的香味。 他想将掌心放在鼻间狠狠闻一闻,但忍住了。 “谢谢小墨。”柳婉抬眸一笑,镜中的人儿更迷离了。 卸了发,柳婉行至床前,将乌发捋向一侧肩膀,手臂轻轻一抬,自行脱掉外衣。 少年站在身后,本想上前帮忙,但脚被牢牢定在了地上,莫名地不敢上前。 他看着外衣的领口从她肩上一滑而下,颤动的黑发间,可见一小块后颈的肌肤,白白的,还是想摸怎么回事? “我早一点入睡,你便可早些回去陪无缰了。”小淑女脱完外衣坐上床沿,腿一弯就钻进了被褥。 宋墨:“……”无缰当真是好大一块绊脚石。 “无缰不会住在无忧阁,也无须我陪。”少年如实以告,转身拿了张圆凳坐到床前。 柳婉长长的眼睫颤了颤,从被褥里扭过头来,圆圆的脑袋圆圆的眼,面露诧异:“不住这儿?”她还给他们俩安顿好了北阁呢。 “嗯。”少年盯着那圆圆的脑袋圆圆的眼,想咬,心里更烦躁了,他今晚又撞邪了。 “姐姐你睡。”他嗓音有点暗哑。 “好,那我睡了。” 宋墨:“……”当真就睡,不说会儿话? “下次下棋,我一定让着姐姐。”没话找话,别睡啊! “嗯。”柳婉轻轻闭了眼。 拼命挣扎的宋墨:“姐姐当真很困了么?” “好困。”几乎是低声呢喃了。 “那姐姐安心睡吧。” “你走的时候记得帮我烛火灭了。”小淑女闭着眼低声交代。 “好。”少年抿了抿唇,彻底放弃抵抗,继而朝床沿伸出手腕,稍一发力,一股热量便顺着被褥传过去。 柳婉感觉晕乎乎的,很快便沉沉进入梦乡。 灯下的少年缓缓起身,略略半倾着身子,将鼻尖凑向了少女的脸庞…… 他闻她。 神色微微敛着,眸中的颜色带着几份柔软,还带了几份冷冽。 一股属于少女的芬芳气味缠缠绵绵飘进鼻腔,好细、好柔、好香甜,像晨间第一缕曙光的味道。 不对,像夜间最后一颗露水的味道。 更不对了,这味道隐秘而幽深,是独属于这个装腔作势的小淑女的味道,也是独独只有他闻过的味道,世间味道概不能与之相比。 少年坐上了床沿,稍一侧身,将头悬在了少女的身体上方,双手摁住两侧的被褥,将脸俯下去,轻轻埋进她的肩窝里。 深深吸一口,真好闻。 好闻得让他非常烦躁,下腹有火在烧。 想将她剥光,压上去。 身体里的兽在狂啸,挣扎着想出来。 他重重一吸气,将头抬起来,终于坐直了身体,有着漂亮骨节的双手搁于膝上,握成了拳。 兽总算被关了回去! 再次扭头看她,昏暗的烛火落到她脸上,明明暗暗的,像荡漾的水波,真好看,比所有的女子都好看。 伸出手,用手背轻轻触碰她的脸,又将手收回来,皮肤好滑,像她的头发一样。 朱氏的那一巴掌打过来,一定很痛吧?虽脸上的红印子已经消了,但他仍觉得朱氏没死太可惜。 如此看她看了好一会儿,宋墨终于起身,抬掌一挥,烛火“噗”的一声轻响,灭了。 黑暗笼罩下来,夜无声无息了。 他蹑手蹑脚出了屋,并轻轻掩上屋门,刚一转身,猛地撞见春杏端个水盆走过来,正要过来守夜呢。 春杏蓦地石化,水盘“呯”的一声落到地上,“呱呱”地滚了几圈,水洒了一地。 天啊,她又看到了什么? 这么晚了,黑灯瞎火的,宋公子竟从郡主的屋子里蹑手蹑脚地出来。 他不是有相好了么,怎的还和郡主搞在一起? 夜深人静,孤男寡女,两人能干什么? 春杏脑子里全是肉乎乎的画面,啊啊啊,为什么总让她看到这些,为什么?都摔坏两个水盆了…… 宋墨神情漠然地看了一眼石化的春杏,眸中溢出一缕冷光,一句话没说,快速消失在旁边的甬道上。 他在想,那令人讨厌的朱巧巧说他喜欢她,喜欢一个人是什么样的感觉? 就是想闻她?想将她剥光了? 呵,他不明白,本来是想逗逗她的,并不愿思考这等高深的问题,好烦躁啊! 柳婉天蒙蒙亮便被一阵炮竹声吵醒,迷迷糊糊地起来,揉着眼问殿外的婢子发生了何事。 守夜的春杏从门外探进一个脑袋:“郡主,今日朱巧巧出嫁呢。”脑子里情不自禁地又蹦出郡主与那宋公子欢好的画面。 天啦,要不要去告诉冬梅,她要被压得喘不过气来了。 床上迷糊的柳婉一激灵,霎时清醒过来,昨晚竟睡得这样沉,把这事儿给忘了。 “赶紧给我梳洗。”她提腿下床。 虽人家出嫁并没她什么事儿,但好歹她是这家的一分子,该去在女客面前露露脸的。 哪怕再讨厌朱巧巧,该有的礼仪一样不能少。 春杏赶忙端起水盆进屋,冬梅随后进殿,忙着为主子备衣裳、挑钗镮。 “冬梅,你待会儿让关嬷嬷给小墨也挑身衣裳,一起去吃席。”今日好歹是个大日子,可不能让貌美的少年失了身份。 冬梅一边给主子挽发髻,一边低声回应:“奴婢大清早就见到宋公子从东门出府了。” 柳婉眉头一挑:“可说了是去哪里?”他失忆,还人生地不熟,无端端的出府做什么? 冬梅摇头:“奴婢当时随口问了一嘴,宋公子说出去走走,奴婢也就没再细问了。” 出去走走?莫不是讨厌朱巧巧,不想参加她的婚礼,也成吧,随他去了。 “你待会儿让两名小厮去外头寻一寻小墨,寻到了再跟着他,毕竟眼下兵荒马乱,多个人多双眼睛。” 冬梅应了声“是”。 待一切收拾妥当,主仆几人便款款步出了无忧阁。 朱巧巧虽是嫁过去做妾,朱氏却穷尽财力将这场婚事办得声势浩大,那红彤彤的嫁妆都从门口摆到了街面上,还拐了一个弯,当真是十里红妆! 来道贺的宾客络绎不绝,熙熙攘攘,像看稀奇一样盯着那累积如山的嫁妆看。 齐王府才在寿宴上出了丑,又如此大费周章的办婚宴,谁都看得出来,朱氏这是想把丢掉的脸面捡回来。 今日的朱巧巧也神气十足,被烧秃的头换了块鲜亮的头巾包起来,再戴上金光璀璨的头冠,换上亮瞎眼的嫁衣,俨然一副高门贵女的架势。 临出门了,柳婉作为郡主,站在西院门口送她,朱巧巧轻启盖头边沿,朝她得意一瞥。 “妹妹不用泄气,来日方长,再等些年头,定会喜遇良人的。”说完还鄙夷一笑。 “多谢了。”多谢她替她嫁了这个所谓的“良人”。 随着一阵更为猛烈的炮竹声响起,朱巧巧被人搀扶着领进了国公府迎亲的轿辗。 一声长长的“起轿”唱喝声,轿辗便被徐徐抬出了齐王府。 柳婉远远看着嘈杂的大门处,面上浮出一抹轻松,没有了朱巧巧,这府里以后会清静许多吧? 朱氏在正厅里长一声短一声地哭:“我的巧巧呀,我的巧巧呀,姑妈舍不得你……” 吴妈勾着身子在一旁劝慰:“夫人该为巧巧高兴才是,那国公府哪是轻易能嫁进去的,巧巧算是得了门好亲事。” 朱氏用手背抹了把泪,好什么好,终归还是做妾,但眼下得先忍着,日后再筹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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