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类比赛的评委也是该项赛事中的名家,声名在外,公正厚道。参赛者凡有名次不仅所得丰厚,还能参加各类宫廷歌舞表演,或者得到名家引荐,便是日后说亲也是值得说道的筹码。 当然像顾子书这一类的顶级名媛自然不需要,但是金都米贵,权贵如过江之鲫,还是有不少家世一般的女郎参赛想要博出位来。 郎君们参加的更多是后两日的君子六艺,第一天也放松放松,俱来观赏女郎们的曼妙身姿。 徐晗玉对这些歌舞也没什么兴趣,不过她还不能离开,今日此行还有些事情没有完成,是以也耐着性子同金都的贵族女郎们一同品评着这些歌舞表演。 菡萏压低眉眼,穿过重重人群,踱步到徐晗玉身旁,俯身低语。 徐晗玉侧耳听完神色未变,笑着同一旁的尚书家女郎继续打趣。 不一会儿,彩衣楼的头牌舞姬上场,柳腰款款,将众人的目光吸引过去,徐晗玉将手中的清酒放回桌上,不动声色悄然离开。 这园子乃是安阳公主精心安排的,除了主园之外,还有若干个小别院,各类别园都有各自的主题,或是棋园、或是琴园、还有诗词歌赋书画各类特色。安阳公主深谙贵族游乐之道,也有不少雅致的别园,主题模糊,专供更有身份的贵人享乐,或是烹茶、或是饮酒,至于旁的就要自己去摸索了。 徐晗玉绕过曲折的回廊,穿过茂密的竹林去到一处不起眼的小院。 这小院内里仿照金都的春风得意楼,有一小湖,湖心有彩色帷幔铺开的舞台,台上女子穿着清凉,轻扭纤腰,跳着和主舞台完全不一样的舞蹈,湖岸设有小亭,刘琛就肚子坐在亭里饮酒。 “表哥实在是胆子太大了一些,放着一城的灾民不管,赶回这靡靡之地欣赏歌舞。” 徐晗玉挥手让舞女退下,快步走到太子桌边。 刘琛将杯中酒一口饮尽,他已经喝了一会,一旁散落着好几个空空的酒坛。听到徐晗玉的讥讽,也丝毫不在意。 “你在寿诞上设计让顾子书献画,大出风头,丞相一党同英国公素来交好,便乘机举荐她为太子妃人选,而太尉又和丞相一向不和,自然不会坐视他举荐的人选当上太子妃,把顾子书拉下来,再顺势便将自己的嫡孙女推上去,表妹真是好算计。” “太尉那个老狐狸一向中立看戏,他的宝贝孙女是要留着尘埃落定后推上后位的。太子妃若是从家世一般的人家去选,他自然不会说什么,可是如果是和丞相交好的英国公府,还是才貌无双的顾子书,那他日表哥登基还有他太尉府什么事,他心一急自然不得不现在就站位了。”徐晗玉徐徐说来,丝毫不觉得自己的算计有何问题。 “我为表哥觅得一位如此得力的老丈人,表哥是有什么不满吗?” “不满?哈哈,我能有什么不满,表妹计谋无双,我有表妹相助还能有什么不满,可笑我之前还同表妹置气,以为表妹昏了头脑真要给我娶顾子书,我真是庸人自扰。表妹大恩大德,孤无以为报,敬你三杯哈哈哈!” 这是喝醉了,徐晗玉皱起眉头,“英国公府空有名声,却无实权,英国公性情耿直,便是你娶了他女儿他也不会站位东宫,顾子书又是那样执拗的性子,你不是一直很清楚她不适合做太子妃吗?” “我清楚啊,我当然清楚,子书那样宁折不弯的人,若嫁进东宫,只怕被我那两个侧妃吃的骨头都不剩。” 徐晗玉冷笑一声,“那你现在又借酒浇愁给谁看呢?” 刘琛不说话。 徐晗玉的视线从空酒坛移到他憔悴的脸上。 讽刺道,“赈济灾民不得力,讨女人欢心也不得力,也是,我要是表哥也只能借酒浇愁了。” 刘琛仰头哈哈大笑,“没错、没错!还是表妹总结的好,我就是一个废物,想做的事办不成,想要的人也得不到!哈哈哈,我竟然还是北燕太子,你说父皇是不是瞎了眼,选我这么个废物做太子。” 徐晗玉见他这幅模样,恨铁不成钢。 “刘琛,你给我振作一点,不就是个女人吗,至于做成这副模样?你们刘家可不擅长出情种,你怎么学不到半点你爹的精髓。” 刘琛摇摇头,“父皇可是北燕百年才出一个的明君,我哪里敢和他老人家比,就连刘勋我都比不上,你把宝押在我身上可是押错了,我劝你早点回头去找四弟,他若登基定然封你做个皇后……” “啪”。 徐晗玉一巴掌将刘琛的酒打醒了三分,“你知道你在说些什么吗,我可以回头,那你呢?你要让太子府的人随你陪葬吗,你要让淑妃和你那个在深宫卑微了一辈子的生母一起陪葬吗!” 徐晗玉的手劲不小,刘琛小半边脸即刻肿了起来。 “你就是个自私的懦夫,若是当时你顺着太后说一句你喜欢顾子书,我便是再好的计谋又有什么用,还不是因为你不敢吗!难道你还指望她体谅你,对你情根深种不成?” 刘琛惨然一笑,“是啊,亲手把自己喜欢的女人推开,全天下也只有我这么窝囊了。太子府、淑妃、我生母,他们都依附我而活,我每日如同在悬崖旁行走,一步都不敢踏错,我不怕自己摔下去,就怕他们和我一起粉身碎骨!” “你说我该怎么办?那日太后提议她为太子妃人选,我没有半点欣喜,只有害怕,我怕啊,我怕她那样鲜活的人,死在我的手上,死在森森的宫墙之后,就像端慧皇后一样,你说我能怎么办!若换你做这太子便好了,你定然能护她周全。” “别提我姨母!刘琛,你太看不起顾子书,也太看不起自己了。我的确不愿意她做这个太子妃,不是因为方才说的那些,而是因为我知道你的性子,比起顾子书你更在意的是皇位是你自己,我不是没给过你机会,你可是你却因为自己的怯懦自私一次次放弃。你不要再找借口,不是我好算计,也不是太尉好算计,你得不到她顾子书只是因为你自己!” 越说越气愤,徐晗玉继续道,“英国公府是给不了你助力,可难道娶了顾子书你就一定护不住她吗,你就一定坐不上那个位置吗?你只是不敢赌罢了,你要选择对你来说最稳妥的路,其实你早就已经做出了选择,我只是帮你做了你想做的。” 刘琛颤抖着嘴唇,满脸泪水,他知道徐晗玉说的没错,是他怯懦,是他想要却不敢要,是他自私,比起顾子书他更想要那个皇位。 “既然你不敢娶她,那就别在这里卖弄你的深情,你现在要做的是马上滚回田州,如果还治不好洪水,你便死在那里,说不定姨父看在你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上,还能维护一番太子府的人。” 刘琛晃晃悠悠站起来,“好,我滚回去,我死在那里。” 别和傻子一般见识,徐晗玉深呼吸一口气,“能治水的人我已经帮你找到了,算算时日,他已经到了田州,你放心,以他的本事,不日田州之事便能解决,姨父非但不会罚你还会赏你。” 听到这里,刘琛一个激灵,酒醒了七分,“什么人能有这般能耐?田州现下洪水泛滥,我和太守焦头烂额了多少时日也没有半点头绪。” “田州的雨马上就要停了,洪水自然能得到舒缓,这人乃是大燕治水名臣付师的后人,后续的治水事宜他必然有办法。” 刘琛怔愣片刻,突然将桌上的茶水端起来泼在自己脸上。 “那我即刻回去,同他商议。”这段时日他在田州眼见洪水肆掠自己毫无办法,本来就心力交瘁,又连日赶回金都,被顾子书泼了冷水,激愤之下这才如此丧气。 现下被徐晗玉骂醒,治水的希望也有了,便又强打起精神。 徐晗玉见他振作起来,也放缓了语气,“表哥,以后你莫要如此自伤了,我当初选择你固然有你救过我的恩情,但也是因为你比刘勋更适合做这北燕之主,姨父不是蠢人,他能看重你定然也同我想的一样。” 徐晗玉幼年时第一次心疾发作是在当时的欣贵妃寝宫,那时的欣贵妃如日中天,视端慧皇后如眼中钉,知道她是皇后的心头肉,便故意寻了由头偷罚她在寝宫跪着。 刘琛的生母本就是欣贵妃的一个宫人,得了宠幸也只封了个小小才人,照旧在贵妃手下讨生活。 那时刘琛年纪尚小,大着胆子将此事偷偷告诉了皇后的人,皇后才能及时救下徐晗玉,此后他自己却挨了欣贵妃一顿毒打。 徐晗玉一直记着这份恩情,也对这个表哥的确有几分真心。虽然他们渐渐大了,有了各自的考量,对彼此也有了猜疑和算计。 “表妹,大恩不言谢,他若我若为……必然许你要的一世荣华自在。” 太子快步走出小院,迎面同菡萏闯过,菡萏立即俯身行礼。刘琛停住脚步,有些诧异,“她还让你留在身边?” 菡萏面色未改,“郡主大恩,奴婢没齿不忘,日后奴婢心中只有郡主。” 刘琛没想到菡萏竟如此说话,思虑片刻,回头望了眼亭上的女子,一时神色复杂。
第32章 再遇 刘琛匆匆走了,徐晗玉却坐下来给自己倒了一杯。 “他还在吗?” 菡萏上前,“还在,得了郡主的吩咐他便一直在书香苑候着。” “这么听话么?”徐晗玉有些意外,“你叫他过来吧。” 谢斐在书香苑的亭子下坐了一个时辰,说要见他的人却一直没有音信。 白谷都等的不耐烦了,“他们不会是戏耍郎君吧,要不郎君别等了,这太阳都要下山了。” 谢斐抬眼朝远处望去,果然夕阳西下,橙红色的彩霞染透了半边天。 “我等得起。” 既然她要他等,那他便等着,她欠他的多了去了,区区一个时辰光阴算什么。 总有一天,他要连本带利讨回来。 “谢郎君,”菡萏看见谢斐莫名有些腿软,在南楚被这尊煞神追杀的日子现在想来还心有余悸,她强作镇定,“请随我来。” 到了竹林小院门口,菡萏停下,“郡主在里面等着。” 谢斐打量这个隐蔽地方,倒是个偷情的好去处,他讥讽地想。 白谷也想跟进去,却被菡萏拦下,“郡主只见谢郎君。” 白谷狠狠地瞪了她一眼,就是他们主仆二人,将郎君害得这般惨,真是蛇蝎心肠! 谢斐进了小院,就见徐晗玉坐在岸边亭台,单手搭在桌上支撑着半边额头,一边看着湖中戏一边将酒杯递到唇边。 这是杜若惯常的姿态,只是那时杜若是谨小慎微的商户女郎,一言一行都格外注意,而她确是高高在上的景川郡主,神态之间更多的是上位者的漫不经心。 他们之间隔了一年光阴,重又相见。 谢斐眸色晦暗,立在亭下半晌未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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