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晏两边寒暄了一波,便提议玩投壶,众人纷纷应允,投壶这技艺不雅不俗,不难不易,贵族子弟们喜爱,寒门子弟也不陌生,大家都能玩到一起去。 梁王世子准头不错,也挺喜欢这项游戏。 当然最亮眼的还是顾晏,次次皆中壶耳。谢斐在懒洋洋地倚在一旁假山上,瞧着众人对顾晏的恭维。 “咦,顾郎君你这是哪里捡来的荷包,怎么这么……奇特?” 众人闻言一瞧,顾晏腰间挂了两个荷包,其中一个不知绣的是大鹅还是什么,针脚笨拙,和顾晏的世家公子身份完全不搭。 谢斐一瞧就知道是顾子书绣的,和他那日在白马寺得来的那个差不多,已经不知道被他随手丢到哪里去了。 那日顾子书把本来要送给哥哥的荷包给了谢斐,连夜又绣了一个赶上入场之前送给顾晏。 顾晏自然不好意思说是自家妹妹绣的,只是笑笑并没有解释什么。 “这另一个才是精巧,竹林上翩翩飞来几只展翅的蝴蝶,虽然也很奇怪,但是也颇有几分意境,难得这竹叶和蝴蝶都能绣的栩栩如生。” 有人注意到另外一个荷包,觉得精巧可爱,伸手想拿过来仔细瞧瞧。 顾晏微微侧身,“孟郎君怎的关注起我的荷包来了,快投壶吧,今日你可是一箭都未中呢。” 那孟郎君本来就是个游手好闲的,并不擅长什么投壶,现下被顾晏当着众人面这般说,面上便有些挂不住,“嗨,不就是个破荷包吗,我孟家要多少有多少,顾郎君想来也不缺,我瞧这个看着好看,另外用一百个精美的同顾郎君交换如何?” “不换。”顾晏想都没想。 “不换?”这孟郎君没想到顾晏这般不给面子,“顾郎君未免也太看不起人了吧。你英国公府是国公府,我孟国公府可也是国公府。” 气氛一时有些尴尬,两个小公爷较劲,其余人自然不好说些什么。 梁王世子见状忙打起圆场,“何必为了一个荷包伤和气呢,这玩意儿咱们都不缺,要我说,孟郎君想要顾郎君的东西那就得凭点真本事,既然顾郎君说孟郎君今日投壶一箭未中,不若这样,孟郎君再投一箭,若能投中,我去向顾子宁讨了这个荷包来给你!” 顾晏略皱眉,梁王便走到他身旁小声说道,“这孟郎君就是个绣花枕头,放心,他投不中的,这样咱们面上也能过得去。” 顾晏一想,方才也怪自己心绪不佳,先出言针对他,现下何必把场面弄僵,何况……顾晏感受了一下风向,他自然有办法让他投不中。 如此,便点头同意了。 孟郎君虽然也不大情愿,不过顾子宁都同意了,他再不点头,倒显得自己多逊似的,便接过箭矢,打起精神,全神贯注朝壶中投去。 这投壶本也没多难,孟郎君全力之下,瞧着那箭矢竟真的要投中了,正在此时,一声及其细弱的风声掠过,那箭矢微偏,失了准头,与壶身擦肩而过,落到旁边,压住一片不起眼的落叶。 “哎!”那孟郎君狠拍了一下大腿,就差那么一点!他悻悻地瞪了一眼顾晏,转身走了。 “看来今天顾郎君这荷包是送不出去了……” “等一等,我也想同顾郎君讨教一番。”众人闻声瞧去,说话的竟然是那谢斐。 “我瞧着顾郎君这荷包也好看的很,我府上的绣娘笨拙不堪,是以也想讨一下郎君的荷包。” 顾晏凝眉仔细端详谢斐,他懒洋洋地站在那里,似笑非笑说了这么一番话,顾晏一时猜不透他怀揣的是什么心思。 其余众人也是莫名,南楚来的质子,不正应当夹紧尾巴小心做人吗,怎么为了一个荷包也敢同北燕的小公爷叫起劲来。 “讨教可以,只是这荷包乃是在下的心爱之物,断不会再拿它来作彩头。”顾晏冷冷地说。 心爱之物?谢斐心底讥笑一声,不紧不慢地从怀中掏出一块丝帕,“也是巧了,我之前得了一块丝帕,绣的纹样同这荷包竟是一模一样,刚好做配,我想这丝帕和荷包还是配成一对用的好,我就拿这丝帕做彩头,顾郎君可愿意同我比一番?” 顾晏定睛一看,这图案,果然是阿玉的手法,怎么被他得去了? “如何,顾郎君?”谢斐一眨不眨地看着顾晏。 顾晏思索片刻,抬眼也瞧着谢斐,“好,我比。” 谢斐笑开来,“好,我们还比这投壶,五十步远,不过得蒙着眼,一人十只箭,只投壶耳,多者为射,若是一样多,那便是谁先谁胜。” 蒙住眼睛?众人又一轮起来,这五十步已经够远了,还要蒙着眼睛,只能射壶耳,这能射的中吗? “好。”顾晏应了。 “那顾郎君先请。” 顾晏也不推脱,看一眼壶身位置,蒙上眼睛,执起箭矢。 他幼时曾随同一位失明的武艺师傅修行过一段时间,那时也经常蒙着眼练武,是以蒙眼对他而言并不难,单凭风声,他也能辩位。 方才他就是借助风向,用一片细叶改变了那孟郎君的箭矢准头。 果然,顾晏辩位片刻,一箭即中,众人无不叫好,文武双全顾子宁,真是名不虚传。 轮到谢斐,他蒙住眼后,执起箭矢一刻未停,便朝前投去,竟然也中了。 不过周围可没人敢叫好,这可是南楚来的纨绔,若为他叫好,岂不是承认北燕不如南楚吗。 顾晏也有些诧异,第二箭便更加小心。 如此二人连发九箭,九箭皆中,大家全都屏息看这最后一箭的结果。 按照刚刚谢斐自己提的规则,若是中的一样多,那先者为胜,只要顾晏这箭能中,赢的便是顾晏了,虽然如此获胜不算技高一筹,不过能赢就行。 最后一箭,顾晏执起箭矢,心中却有些不安,谢斐自己提的规则,难道没有应对吗? 他压下心中浮起的思绪,耳朵微动,如前九箭一般,借助风声投出这一箭。 可惜,这次却没有同前九箭一般响起叫好声,顾晏有些不可置信,他扯下眼上的黑布,他竟然没有射中! 不可能,他不可能辨别错方向,他愕然望向谢斐,只见他嘴角勾起若有若无的笑意,右手上还执着一片微微泛黄的落叶。 顾晏低头果然在自己身旁的地上见到了相同的树叶。 是他,他用树叶改变了他听到的风向,干扰了他的判断。 方才他用树叶改变了孟郎君的箭矢方向,那时因为孟郎君的箭虚浮无力,一片小小的叶子也能左右,而他和谢斐的箭,携万钧之势,断然不是一片叶子能够改变的。可是谢斐却发现了他听风辩向的特点,用这树叶改变的是他听到的风向,让他一开始便将箭射偏了。 真是好算计,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顾晏捏紧拳头,谢斐竟然敢明目张胆地告诉他,他用了这叶子,自然也不怕他用相同的方法干扰他,毕竟他能蒙眼即射,并不需要听声辩位。 “到我了,顾郎君。” 谢斐用黑布蒙着眼,收起笑意,认真投出了这最后一箭。 这一箭力破千军,却投中的不是谢斐自己的壶耳,而是顾晏的,并且这一箭将顾晏的壶耳射翻,他之前投中的九箭全都洒了出来。 这一下众人可都心服口服了。 梁王世子率先叫好,“好,好一个谢斐,竟然还有这般本事!” 梁王世子为人坦诚,虽然他同顾晏交好,但那是君子之交,既然顾晏光明正大地输了,他也不会徇私。 顾晏白着脸,将荷包递给了谢斐,他已经认出来了,这个所谓的纨绔子弟就是当日在泉州城门口追杀徐晗玉的人,他方才的气势同那日一模一样。 “多谢顾郎君了。”谢斐接过荷包。 顾晏低声说道,“荷包我给你了,但是人你休想。” 谢斐也低笑道,“那可由不得你。”
第37章 缘分 出了丞相府,谢斐心绪颇佳,带着白谷沿着长街悠悠逛着,自从来了金都,他还从未仔细看过这金都的热闹。 “咦,这店……”白谷停在一家书铺前。 “竹里书铺。”谢斐念出声来,抬起头,这书铺二楼果然是家茶楼,和她安置在江州的一模一样。 谢斐不知不觉便走了进去,掌柜的忙上来招呼,见到谢斐却忽然一愣。 “是你,你居然还敢出现——” 谢斐举手止住了白谷未说完的话,这掌柜的正是当初徐晗玉带到江州的那一位,当时徐晗玉提前让他们跑了,谢斐将杜府的府邸和杜家的铺子翻了个彻底,什么也没找到,若是那时的他见到这掌柜的,说不定会如何严刑拷打,不过如今时过境迁,他什么也不做不了了,对这掌柜的怒意好似也没有多盛。 “杜掌柜,好久不见了。” “嘿嘿,是啊,好久未见谢郎君了,郎君今日可要买点什么。”那掌柜的一边招呼,一边眼神微不可察地瞟向楼上。 谢斐心神一动,却假作未知,只随手挑了两本诸子讲义。 掌柜的赶紧给他包起来。 “书也挑好了,我想去楼上讨杯茶喝,不知掌柜的方便否。” “这,”杜掌柜望着眼前这尊煞神,想着楼上的那位,不知说些什么。 “掌柜的,女郎说了,让谢郎君上来吧。”一个灵动的女子站在楼梯口,笑盈盈地对杜掌柜说,眼神还不住地打量谢斐。 谢斐认得,这是那日在清风楼里她身旁的一个侍女。 他随着秋蝉上了二楼,这里同在江州时的布局一般,也不设大堂,只有分隔开来的雅间。 徐晗玉靠窗坐着,面前摆了一副棋盘,她左手边放着白字,右手边放着黑子。 棋盘上黑白两子正在厮杀。 “我以为你还在丞相府。”谢斐坐到她面前。 “她们都不大喜欢我,我在那里待着也没什么意思。” “是吗,我怎么听说的是景川郡主一向和蔼心善,金都许多女郎都以你为楷模呢。” 徐晗玉微微一笑,望向窗外,金都的天说变就变,方才还有几分艳阳,现下竟然淅淅沥沥下起了雨,街边的摊贩连忙收摊、挑担,四处躲窜。 “或许吧,她们嘴上这么说,心里却不知怎么想的,人大多都不会喜欢处处强过自己的,不过我也不怎么喜欢她们。” “我看你不喜欢的是顾子书吧。”谢斐随后将徐晗玉左手旁的白子拿了过来。 徐晗玉转过脸来,“顾子书?谢郎君什么时候和顾女郎这般熟稔了,可以直呼其名。” 谢斐挑起左眉,“不过是听别人这么叫过罢了。” 徐晗玉也没细问,他同谁熟稔和她有什么关系。 看着眼前女郎眉间化不开的愁绪,谢斐不禁开口,“郡主这是在为什么而心烦?”说着便落下了一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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