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时闲着没事,这些水师除了训练之外,还可以出海打渔,习惯海上生活的同时还能补贴军用。要是捕捉上罕见一点的拿出去卖,转头说不定能赚上一票。 别的兵在种田,水兵在抓鱼,大家都有美好的新生活。 至于船,工部连同着周边能找到的能工巧匠,考虑在木船下方增添铁的方式,来造就军用的海船。由于不是帝王出海,所以那些更好用更奢靡的材料都被驳回了。 容宁见一个工部官员拿出轻薄打磨过的贝壳,说可以做窗。开玩笑,这三年过去,海上都死光了,他们的水师都要新征一批兵了,船可能还没造出来。 她驳回了这个点,直接让人把这比造船奢靡的钱,让人放在武器上。到时候船上放那么重的炮弹,船的吃水问题肯定还要解决。 工部的人被折磨得恨不得去跳海,可惜他们跳不了,只能卑微继续兢兢业业造船。 丁勇康这段时日,每天过得比工部更深水火热。 他没有想到小小年纪,要一边干活一边上学。每天早上起床,就被容将军抓着去看看新征召来的兵,带着这群人按照军营中大家平日操练的先练起来。 练了一身汗后吃早饭,吃完和开完朝会的兵部一起忙。 中午别人午间休憩,他要跟着请来的先生学四书五经。不然到时候去学堂跟不上。 午后忙的中途还要探听一下兵部过往的事,翻找资料时,询问各种与三十年前相关的人际关系。 丁勇康很聪明。 他知道容将军一直过来,必然除了练兵之外是有别的目的。这目的必然和要他探听的消息有关。于是他忙完工作后,要学习的这段时间,就和先生詹大人聊天,也和兵部偶尔留下多忙碌的几个官员聊天。 容将军不可能一直留在兵部,要知道消息,最好还是他来了解。 每次知道一点事情,时间久了,关于三十年前的事自此一点点铺开。就连詹大人以及年长一些的兵部官员,都能和他聊起过往隐秘。 丁勇康一点点整了消息,趁着时日和容宁总结起来。小家伙板着小脸,在小小年纪感受到了官场水深:“三十多年前,当时发生了庞太师一案,又被称为庞氏冤案。” 庞氏冤案,是官员之间的说法。毕竟没有人胆敢对着皇家人说你们当年断错了案子。 “蒲先生本来有心仕途,受其影响后再也没打算入官场。他当初念书,一是师从庞太师,常常去庞太师家中听课。另是在京流书院。” “京流书院里大多数是寒门子弟。有身份的多去了国子监。”丁勇康说了一下,“当时京城中蒲先生与冯大人,名气都不小。不过蒲先生重文治,冯大人重武治。两人的观点截然不同。” 十几岁的人,很多少年还在家里苦苦陷在四书五经中。他们两人则已经有了自我的观点,且对此有所看法,写的文章也在京城中被人反复拎出来说。 朝堂之上一些官员也有所耳闻。 “冯大人当初是比较冒头且激进的性子。在经历了那一案之后,蒲先生身边一下子空了。冯大人也因此性子低调起来,按部就班科考入翰林,再入了兵部。” 一切听上去都极为顺畅。 容宁听着人只说冯大人:“你觉得他和蒲先生以及钟如霜有关?” 丁勇康点头:“嗯,直觉。”
第125章 小小年纪的丁勇康知道说直觉不好。 但他经历过的事很多, 见过各种复杂眼色。为了读书的事,他到处走动,见过很多不当他一回事的人。也见过很多想帮他, 可惜无能为力的。 因此他一向来很是敏锐, 察言观色的本事比常人更厉害些:“兵部的大人都是好人。冯大人一样如此。他看上去有些不假辞色,实际上也会照拂我。” 丁勇康只是说:“冯大人或许和他们有关,但不是容将军想的那种往来关系。就好像若是京城中有一个女子,与容将军名气并齐。容将军会好奇吧?要是对方人生波折,容将军必然也会做点什么。” 容宁想想京中女子。 文采出众者里, 比她嫂嫂出众的不多,武学出众者里,和她齐名的更没有。她挠了挠脸颊,只想着要是嫂嫂没嫁入她家, 要是林家出什么事情, 京中互助会肯定会去帮忙。 很多京中文人, 其实年少时多满腔热情, 算得上是有抱负有理想, 只是踏入官场后不少被世俗揉搓成团。 冯大人和蒲先生之间的关系。容宁想, 当年站在冯大人的位置来看, 他该是对蒲先生遭遇感到惋惜的。一惋惜, 说不定是会做点什么。 至于冯大人是否和钟如霜有关,或者说钟如霜是否利用冯大人达成了什么目的, 那就是另外一码事。 容宁对冯大人上心:“你说得有点道理。不全是直觉,有合理推测在里面。” 她和丁勇康再多说了两句:“麻烦你这段时候再多上上心。我也有点直觉,总感觉有事要发生。” 丁勇康点头应声:“我知道。” 两人就此告别。 身为武将的容宁, 对危机有种敏锐。她知道潜伏在暗处有很多危难,她兄长容轩现在也说不清到底是什么情况。 可她又说不好到底是会什么事。就像山西的事, 一旦发生时,百姓都已冲到京城。容宁担心危机潜伏在和平之下,一个没注意转头发现危机已在面前。 细看江南的一切,她已经尽人事,把能安排妥当的都安排上了。八百敌人处理了个干净,水师操练跟上,海船建造也一道并行。 所有事都动用各路人马劳心劳心。再想要折腾,也没什么人手可以给容宁折腾。她抬手放在自己胸前,感受胸腔内的轻微急躁,没法彻底放松:“应该不至于有敌从海上直接蹿出来。” 秦少劼那边有侍卫护着,也不至于出事。 内忧如今几乎没有可以打的,外患已在解决。 容宁将事情一件件放在脑中思考过去,寻找是否有疏漏处。打仗时便是如此,要清楚己方的一切,以已知的不变应万变。 她觉得没什么地方需要再加把劲,骑马回到秦少劼身边时,稍稍安心一点。她就算有疏漏,后面还有秦少劼。 他们大乾有无数的人,去应对万难。 秦少劼此时在看他师傅写的游记。翻来覆去看,关于江南的,关于天下的。他在从中窥探着他师傅的想法,也窥探着他师姑的想法。 他见到容宁回来,朝着容宁望去。 容宁行礼,大咧咧找着位置坐下,探过脑袋:“又在看先生的游记?” 秦少劼低声应:“嗯。” 桌上有糕点茶水,容宁试图探出手去拿糕点,却被秦少劼抓住手:“没洗过手。全盛。” 容宁小脸垮下,实在想说自己作战的时候,紧张的时刻别说这么直接用手吃饭,赶路直接好些天不洗澡都有的。 但不好说,李古阳那是真有洁癖,秦少劼说不定会借着她开口的理由,拉着她大白天去洗澡。 全盛拿了沾湿的帕子。秦少劼把游记放在一旁,给容宁擦了手,才放任人去用手抓糕点。 容宁用干净的手拿着糕点问秦少劼:“有什么新发现么?” 秦少劼在思考:“我一直在想。师姑她做到什么地步会选择放手?她似乎至今并没有收弟子和下属的念头,所有的做法只打算在她有生之年达成。” 容宁:“虽说知己知彼百战百胜,但去考虑钟如霜的想法,就好像正常人要将自己代入一个疯子。她完全不会放手吧。” 秦少劼垂下眼:“她除了自己很可能谁都不会去信,是个会将一切利用到极致的人。” 容宁认真听着秦少劼的分析。 秦少劼重新抬眼,拿起游记再次翻看起来:“她从出现在你面前开始,应该是打算弄一场大事了。这一场大事,成则影响天下,败则影响人心。” 容宁对秦少劼的谋略之才,带有一种深深的钦佩,一边忙将糕点吃下,一边追着问:“什么大事?怎么弄?” 秦少劼:“不知道。” 容宁顿了顿,随即拍了拍手上糕点碎屑:“……陛下。您是在和我开玩笑吗?” 秦少劼当场低笑出声,又很快收敛。他这段时日许久不曾在容宁面前装样,现下又宛若累过头病了一般,往身边靠了靠:“容宁,朕有些乏。身体使不上劲,没什么力气。” 容宁:“……陛下,臣可以给您叫御医。” 秦少劼以前好歹和御医合谋,现在已经连合谋这种事都不做了。他长叹一口气:“是心病。这些时日受了疏忽冷落,内心空落落的,快要入秋,想来也是时节有所影响。” 越说越病恹恹,把以前的那一套套完全拿了出来。 容宁拿起一块糕点往秦少劼嘴边递:“多吃点。臣认为陛下不是内心空落落,是肚子空落落,这才浑身上下没力气。”饿发昏了。 秦少劼就着容宁手一口一口吃着糕点,垂着眼想事。 当糕点吃完,秦少劼再度开口:“朕要是不得不做一些你不喜欢,但却对大局更好的事,你会生气多久?” 容宁挑眉。 原来恹恹的这幅作态,是为了有别的事? 秦少劼更问着:“要如何让你不生气呢?” 容宁:“……”好家伙,听起来已经犯了错,是开始先讨饶了。 她左思右想,最近在朝中没有听到什么风声。再想想家里人,好像也没有任何一个人突然给自己寄信说点什么。 不知道秦少劼到底是干了什么事情,竟然是想要提早如此和她说。 容宁是个很清醒的人,知道对于天下,身为帝王的秦少劼肯定有很多不得不做的事。她说:“一般不会太久。只是怕日积月累,有一天臣就跑了。但臣想,陛下不会做到让臣失望离开的地步。因为陛下是那么聪明。” 秦少劼应了声。 他是聪明,明白很多事那样做,对众人更好。 钟如霜要设局,他便配合她设个局。两人都明知道有局,还要往前走。只有踏入局里,才能够真正的破开这局。最终让一切回归到原样。 “容将军。”秦少劼如此这般喊着容宁。 不是喊皇后,不是喊容宁,而是喊她在朝堂之上的官职。 秦少劼吩咐着:“水师一事,劳你上心。半月后在沿海展露一下大乾水师风采。船若是尚且没有准备,也可用小舟比拼来考核。这能让朝中百官知道户部给兵部拨的这一项开支,并不是白花钱。考核过后,回京。” 容宁当即领命拱手:“是。臣遵旨。” 命令很快吩咐下去。 才刚刚被征召入水师的各大水兵,一下子紧张起来。他们没有想到还没怎么操练,已经要在帝王和百官面前展露自己本事。 这真的没有问题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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